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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燕墨一口气,抬腿踏上楼梯,行走间,宗寒麟得意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小丫头,随你怎么说,反正子时一过,我就拥有前魔罗天王转世的力量,相信过不了多久,定能扫平隐渊堡和伽罗族称霸一方了,哈哈哈!”

 “什么魔罗天王转世,我看你是恶鬼投胎!”聂紫芊不屑的哼声响起,听上去有几分虚弱。

 “恶鬼投胎也行,总比什么都不是强。”宗寒麟此时的心情显然极好,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搭腔。

 “小丫头,瞧你一脸聪明,怎么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本教主今天高兴,就不妨教教你,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平庸两字,所以呢…本教主就算不能芳百世,遗臭万年也无妨!”

 “你…”也不知是不是太气愤的缘故,聂紫芊的嗓音颤抖不已。

 被聂紫芊不寻常的声音牵动了心弦,燕墨产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而当他距离楼梯顶端愈近,闻到那股奇怪香气是从顶端的石门里飘出来时,心中的不祥感就更重了。

 就在这时,宗寒麟得意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话又说回来,等本教主有了魔罗天王转世的力量,凭本教主的雄才大略,在重建魔罗天国后,定能富国安邦,那时谁还记得本教主从前做过什么事,又岂会遗臭万年?”

 “你、你少作梦了…就凭你到处骗人钱财,害得多少人,咳、咳…”伴随着一阵激动的咳嗽声,聂紫芊虚弱的声音再度传来。“害得多少人倾家产,你、你还想、还想芳百世?”

 宗寒麟的声音忽然一变,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

 “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小节,何况未来的一国之君呢?别的不说,就算是盛世明君,开国时还不是杀人无数、血成河,但天下人谁不称颂他们?更何况我只是取了些蝼蚁小民的钱财做开国经费。”

 聂紫芊静默一阵,咕哝道:“我懒得跟你说了。”

 “也不用说了。”宗寒麟怪笑了起来。“子时即刻就到,我马上就能得到魔罗天王的力量了。”

 因为太专注倾听他们说话,燕墨在不知不觉问已走到楼梯尽头,而当他走近石门,看见面前的景象后,整个人蓦地僵住。

 这是塔楼的顶层,楼顶呈圆拱形,上头有透明琉璃瓦覆顶,可以看见外面风雨雷鸣;中央是极其壮、大约要几个人才能合围的石蟠龙柱。巨大的圆柱正以缓慢的速度不断向上腾升,再两丈就即将到达楼顶,而聂紫芊和宗寒麟就在这柱子顶上。

 宗寒麟手持残花宝刀背对着他,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站立的姿势可以想见,他一定神气十足,聂紫芊则坐在柱子正中的一张椅上。

 仔细一看,燕墨这才发现聂紫芊被绑着,而此时,她的手以奇怪的姿势朝前弯曲伸出,当聚拢,手腕呈下垂状,十指无力挂落,一滴滴鲜红的血珠正从她的指尖不断滴出,落进她面前的一只白玉花盆里。

 若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鲜血实际上是滴到花盆正中一朵碗口般大小的黑花上,每滴一滴血,那带着诡异气息的黑色花瓣便更舒展一点,同时散发出浓郁之极的奇异香味。

 正面对着燕墨的聂紫芊显然发现他的到来,她忽然啊了一声,头往前倾,口中大叫。

 “宗教主,我身上的血滴光了,我…我不行了。”她手指颤,让鲜血撒到花盆之外,试图吸引宗寒麟的注意力,不想让他发现燕墨的存在。

 宗寒麟果真变了脸色,上前一步,猛地按住聂紫芊的手腕。

 “小丫头,魔罗天之花马上就要开了,你少胡闹,要敢给我出什么状况,小心我一刀捅了你!”

 要不是点会减少身上的血动,影响魔罗天之花的开花质量,他早就点了聂紫芊身上的道,哪容她像现在这般嚣张。

 聂紫芊倒一口气,嘴巴骂个不停,却再也不敢动,而燕墨则趁着这个机会,速将周围的环境摸了个大概。

 糟糕!控制那柱子的机关大概设在柱子顶端,他根本没法子上去!

 正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亮起一片妖冶的金色光芒,而那股奇异香味更是浓得仿佛能将人醺倒,只听宗寒麟一阵惊呼。“魔罗天之花终于开了!”

 燕墨不由得屏住呼吸往上望,就见宗寒麟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将残花宝刀捧在手中,用宝刀上的圆对准魔罗天之花轻轻一放,瞬间,那朵奇异的黑色花朵便整个贴在圆里,不断旋转,而花瓣所散发出的妖冶光芒也愈加炽烈。

 他不顾一旁仍旧骂个不休的聂紫芊,忽地一阵哈哈大笑。“子时已到,小丫头你好好看着,等本教主举行完最后一个仪式,就能得到魔罗天王的力量,实现称霸一方的夙愿了。”

 而此时,石柱已升到塔楼顶端,宗寒麟蓦地举刀过顶,手臂直指天空,口中念念有辞,而后猛然大喝。“开!”

 就听一声巨响,塔楼顶上的琉璃瓦哗的一声被震碎,雪花似的飞散出去,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塔楼外的风雨闪电都像被人扎成花束般,在残花宝刀的上方自动盘旋,然后通过那把刀,全被收到那朵墨黑的魔罗天之花中,连一滴雨水都没落下。

 仰头望着眼前这幕,聂紫芊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再也记不得要骂人了;而燕墨则狐疑地皱眉,觉得那朵花古怪,难道真能让宗寒麟成为魔罗天王转世不成?

 不管怎样,还是毁了这个妖孽好!燕墨眸光一沉,悄悄拔出聂紫芊留给他的软剑,深一口气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对准那朵黑花猛掷过去。

 就见一道光闪过大厅,宗寒麟还没来得及反应,残花宝刀上那朵魔罗天之花就被燕墨出的软剑钉在对面的石壁上,下一滩又浓又黑的汁,旋即化为一片虚无。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聂紫芊不目瞪口呆,就连宗寒麟也瞠目结舌,他瞪大眼睛望着在石壁上兀自晃动不已的软剑,一张老脸几乎哭出来,心中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辛辛苦苦闭关那么长时间才发现的心血,这么一下子就没了。

 事实上,自从得到“残花”宝刀后,宗寒麟就闭关研究该如何运用那把宝刀,没多久,居然被他发现宝刀中暗藏的秘密——

 和魔罗天之花配合使用,趁着旧魔罗天历的八月十五子时,在旧魔罗天国的祭天神坛将盛开的花束合到“残花”宝刀的圆上,再举行一个封神的祭把仪式,就能收大自然的力量为己用;武功越高的人,收运用大自然的力量也就越多,这就是前魔罗天王能够称霸一方的秘密。

 知道这个秘密后,他喜出望外,更让他高兴的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魔罗天之花一直都由魔罗天国的护国法师看护着,它很凑巧就在魔罗天教内。

 但问题又来了,他以前一直用这盆魔罗天之花的茎叶来提炼赤毒,却从没见它开过花,要怎样才能让它开花呢?

 他琢磨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便不死心的一头埋进书堆。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个月后,他终于在一本破得不能再破的古书上,发现了让魔罗天之花开花的秘密——要玄之身女子的鲜血浇灌,此花才会盛开。

 可整个旧魔罗天国境内,只有伽罗族的封天圣女才是玄之身,但伽罗族素来行踪不定,更何况他们又和隐渊堡结成同盟,要捉封天圣女来滴血浇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计画先用赤毒刺伤燕墨,再在封天圣女回程途中,亲自出马将她劫到祭天神坛。

 没想到,离开花的日子还差一天,封天圣女居然被人劫走了。更没想到,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赖丫头,居然也是玄之身——因为他为了向她问封天圣女的下落而刺她一刀时,她出的血并非是中毒后的腥黄,竟是鲜红的,而这是玄之身的特徵之一!

 所以他也懒得追究封天圣女的下落了,便急急忙忙带着聂紫芊返回神坛,划开她的十指继续浇花。

 眼看着只差最后一小步,他就能拥有超凡的力量,没想到竟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破坏了!

 “你——”宗寒麟越想越不甘心,怒气陡然升起。他举起“残花”宝刀,作势要找燕墨拼命。

 就在这时,塔外蓦地响起一道惊雷,紧接着,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打在失去屏障的塔楼内,正巧击中那把残花宝刀,而手握刀的宗寒麟不由自主浑身一阵哆嗦,脸顿时黑了半边,身子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倒下,天空又是一道闪电击来,打中他的另一半身子。

 此刻的他不但满脸漆黑,头上的白发也宛如焦炭般竖起,只见他手一松,残花宝刀陡然落下,劈碎了那只白玉花盆。

 眼睁睁看着“残花”劈碎花盆后,离在自己脚尖几寸处,整个儿没入石柱,聂紫芊顿时惊得脸色刷白。

 而当她看见宗寒麟突然双臂伸直,仰天大笑着高呼:“我是皇帝!天大地大我最大!”之后就纵身跳下石柱,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几来的辛劳、加上失血过多和刚才的风吹雨打,她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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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了过久,感觉到自己被一团热气包围,聂紫芊悠悠睁开眼眸,恍若仍在梦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燕墨那张令她心悸不已的面容。

 “墨…”她强自笑了笑。

 “别说话。”燕墨点点头,脸色虽然苍白,望着她的黑眸却充满关切。事实上,刚才投向魔罗天之花那一记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使得他背部的刀伤裂开,不住出血来。

 聂紫芊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已然松绑并下了石柱,不好奇的问:“你是怎么把我弄下来的?”

 “我会飞,是我飞上石柱扳动机关,把你接下来的。”燕墨笑着说道。

 是这样吗?聂紫芊不由得张口结舌。

 燕墨畔的笑意渐渐转浓。“傻瓜,人怎么可能会飞呢,是花盆的碎片飞散出去时凑巧触动了机关,你就下来了。”

 聂紫芊脸儿一红,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今天碰到的怪事太多,她的脑子都糊涂了,思及此,她忽然想到宗寒麟,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扭头四下张望。

 “找什么?”燕墨问。

 “宗寒麟呢?”她心有余悸的颤声回答。

 “他?”燕墨一皱眉。“他疯了,跳下柱子后不知跑到哪去了,不过…应该再也当不成皇帝。”

 事情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聂紫芊情不自啊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宗寒麟这等一代高手,竟会差被雷击疯,心中不免有几分唏嘘。

 “别难过。”燕墨拍拍她的小脸。“其实他迟早要疯的,现在疯了也好。”

 “什么意思?”听了他的话,聂紫芊不解地侧眸。

 燕墨看她一眼。“你想,那些个整天自命不凡,又爱幻想做皇帝的人,有几个不是疯子?”

 聂紫芊想了想,眼中过一抹笑意。“你说的也是,他现在疯了,免了多少生灵惨遭涂炭的命运,真是件大大的好事!”

 “知道就好。”燕墨好心情地拧了拧她的鼻尖。

 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聂紫芊笑得更甜了。“墨…”她开口,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燕墨蓦地伸出手指点住她的。“我不是燕墨。”

 “什么?”聂紫芊大吃一惊,愕然瞪着燕墨

 “我叫宇文长皓,是西北兵马大元帅帐下的飞虎将军。”

 聂紫芊更吃惊了,眼珠子都要瞪到地上,就听宇文长皓继续说:“我虽不是燕墨,但我同他还是有点关系,他本是我小师叔的儿子。”

 “你小师叔?”

 “她是我师父的小师妹,我小师叔在中原认识燕北漠后,就生下燕墨。”

 “你和他长得像吗?我是说燕墨…”

 “不知道,我八岁那年拜师学艺,燕墨却在那几个月前不小心掉到水里淹死了,我小师叔思子心切,从此有些疯癫…”

 说到这儿,宇文长皓似乎有些激动。“我想应该有些像吧,加上我和他年纪差不多,所以我小师叔一见我就『墨、墨』叫个不停,一直把我当成她死去的儿子…而这几年隐渊堡杀人太多,是西域各国的心头大患,朝廷正好利用燕北漠寻子这个机会,让我以燕墨少堡主的身分去箝制他们。”

 “那…”实在是太意外了,聂紫芊哆嗦半天才问:“朝廷干嘛要这么做,出兵灭了隐渊堡岂不干脆?”

 “不能那样做,因为在荒漠上作战并不容易,而且朝廷这几年和周边各国的关系才刚好转一点,出兵来这个感地带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聂紫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既然不是真的土匪,为什么一见我就要我当你的贴身女奴?”

 宇文长皓眸光一闪,神秘地笑了。“因为…我知道你是『金牌御赐天下第一神捕』聂硕风的妹妹,既然让我遇见了,我就要保护你的安全,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荒漠中到处跑。”

 “啊!”聂紫芊再度吃了一惊,嘴巴张得都可以飞进小鸟。“你、你怎么会知道?”她一万个不相信。

 “因为你身上那把软剑。”宇文长皓又笑了笑。“我见过你大哥,也见过他身上那把软剑,而且我也听你大哥提起过你,所以一见到你的剑,我就知道你的真实身分。”

 “你见过我大哥?那你是他的朋友罗!”聂紫芊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你知道他离家那么久,到底在做些什么吗?”

 “他投靠了魔罗天教。”

 “这个我也猜到了,只是…他干嘛要投靠魔罗天教?”几个月来的疑问好不容易有人可解答,聂紫芊连忙吐了出来。

 “因为…”宇文长皓看她一眼,笑道:“我牵制了隐渊堡之后,魔罗天教便没人可制约,势力不断扩大,这又成了朝廷头疼的新问题。正你大哥那时得了残花宝刀,李丞相便想出这个一石二鸟之计,让你大哥以献刀的名义投入魔罗天教。而燕北漠听说宗寒麟得了残花宝刀后果然惊慌,于是两边就互相争斗,彼此消耗力量,只是…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伽罗族也会牵扯进来。”

 “那…宗寒麟怎会相信我大哥呢?”聂紫芊又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大哥身为神捕却没多少银子,跟了宗寒麟后,能做魔罗天国的开国元勋,宗寒麟为什么不信?更何况在你大哥入教前,他已对你大哥使了摄魂大法,只不过…宗寒麟没料到你大哥的定力竟如此强,摄魂大法对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么说,那天我大哥和魔罗天教的左右护法围攻你,你也是故意受伤的?”

 “当时不知道魔罗天教为何要计画刺伤我,我也只好和你大哥将计就计,好看他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到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爱兰珂。因为我受伤,所以我和你大哥商量后,决定由他来保护爱兰珂,但却没料到宗寒麟会迫不及待出关,亲自劫走封天圣女。”

 正在这时,石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宇文长皓回头看去,蓦地笑了起来。“紫芊,你大哥来了。”

 “啊?”聂紫芊大吃一惊,眼睛瞪向门外,就见门外走进两道硕长的身影,其中一人青衣紧束,正是她大哥聂颀风。

 “大哥!”聂紫芊眼泪一下子全掉了出来,也不管身上的刀伤,就猛地从椅子跳起,扑到聂颀风身上。

 “小芊。”抚着聂紫芊满头乌黑的秀发,聂硕风笑着看了眼宇文长皓和身边的男子。“楚侯爷,宇文将军,小妹无状,让你们见笑了。”

 宇文长皓和那个楚侯爷只是含笑不语。

 隔了半晌,宇文长皓忽然问道:“爱兰珂呢?”

 “已经派人送去伽罗族了。”那个楚侯爷回答。

 事后,聂紫芊才从大哥那里听说,这个楚侯爷叫楚晟云,是西凉镇远侯兼玄武将军,这次奉命带领手下几百名兵化装成过路商旅,在隐渊堡和魔罗天教火拼的时候一举出击,彻底消灭了这两个作恶多年的心腹大患。

 聂紫芊还听说,宇文长皓居然是西北兵马大元帅宇文阔的幼子,而宇文长皓、楚晟云、天水的永安王次子穆天逸,这三人都是同年同月同出生,又因为他们出生那京城西北祥云大作,经不散,皇上在高兴之余,便亲自赐名。

 想不到宇文长皓竟有如此高贵的出身,聂紫芊叹了口气,心里闷闷的,又看着他被陆续涌来的亲兵团团包围,只好默默走开。

 说实话,她并不想离开,更不想让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可是…她来西北是为了找大哥,如今大哥既然找到了,她也该回江南。

 她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也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关爱,她的确很想留下来,但碍于自己是个姑娘家,总不方便开口,除非…除非他当面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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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天水城内,宇文元帅府。

 “小芊,我们走了,跟宇文大哥道别。”

 背着行囊,聂颀风向聂紫芊招招手,而聂紫芊则望着坐在软榻上的宇文长皓,眼里泛着气。

 “宇文大哥,我走了。”聂紫芊嗫嚅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耳朵却竖得老高。

 “嗯。”宇文长皓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失落写在脸上,聂紫芊言又止了半天后,终于开口。

 “你知道,我是个捕快,而且…大家都说我是个好捕快。”她的心怦怦跳,一直在等待他开口挽留。

 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凝了片刻,宇文长皓点点头,仍旧没有表示。

 心中微凉,聂紫芊咬着嘴,试探着问:“不知…西北的治安好不好,衙门里是不是需要新添帮手…”

 宇文长皓瞥她一眼。“不需要。”

 聂紫芊一生没这么尴尬过,火烫的热气袭上面颊。迟疑片刻后她抬起头,又满怀希望地问:“那…天水城呢?说不定天水城的衙门里人手不够,需要我留下来帮忙…”

 “足够。”宇文长皓微微挑眉,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表情。

 再次被拒,聂紫芊被惹了,情绪几乎溃堤。

 “你又不是天水城府尹,凭什么决定衙门里不需要人?!”她的声音逐渐高亢,原本白皙的面颊因羞怒而涨得通红。

 宇文长皓没有回答,看向她的眼神捕捉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无言的沉静,让聂紫芊清楚地感觉到心跳早已失去往日的平稳。她努力鼻子,好让自己看上去更振作些,出口的声音兀自带着一抹倔强。

 “好吧,既然这里的治安那么好,想必我英雄无用武之地,那我就跟大哥一起回江南了。”

 她说完后,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向外走,越走越快,跨过门槛时还几乎跌了一跤,此时,宇文长皓好整以暇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元帅府倒是有个小案子,就不知你肯不肯接?”

 聂紫芊身子一僵,一颗心顿时悬到半空,口更像着块千斤重的大石,感到窒息不畅,不仅手心里是汗,就连额头上也是。

 “是件小小的失心案,我不小心把一颗心丢在一个叫聂紫芊的女捕快身上,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敢置信地回过头,聂紫芊愕然望见宇文长皓眼底,那抹带着淡淡笑意的谜样目光。

 他这是?

 仿佛被定住般,她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征怔地望着眼前这张令她心悸、令她不能自己的脸,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宇文长皓苦笑着摇头,轻叹口气。“以前我找了个笨笨的女奴回来,这一次,我又要娶一个笨笨的女人回家,颀风,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作茧自缚的人难道就聪明了?聂颀风用手托住下巴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抹充满兴味的笑容浮上他的脸庞。

 聂紫芊将目光投向宇文长皓脸上,不自觉绽放出一朵灿烂的微笑,怎么办?现在的她想哭、又想笑,眼前这个男人,依旧让她牵挂不已,她想,她这辈子是离不开他了。

 那厢的宇文长皓也是一脸笑意,深情的凝望她。这可爱的小女人啊,虽然为了她吃尽不少苦头,但他想,他也心甘情愿。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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