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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话 涅磬盘中的久留香 (上
    狼窑,形如其名。

 于空俯望形似狼头,今晚这局元宴,就在狼的嘴口——狼窑浅滩这里。

 酉时末,五更夜一,分雷、索阿、梭伦与八大刀徒共十一匹血蹄战骑缓缓穿过商人宅邸,踏过四里之遥后,耳间已听到了浅滩脉脉的溪水声,这时沉黑的大地开始震动,从摇曳着点点火光的唐军营哨前,驰出五十多个重甲骑兵!骑兵分两行,手托丈二镰勾长戈,戈头下龙旗风飘,不仅是声夺人,最可贵的是马蹄步调一致,排排整齐地向他们奔来。

 分雷在索阿身后勒过马头,微微笑道:“这接的阵仗倒是百年难遇,定要好好享受一番哩。”

 梭伦掂量着手中斩马刀,哼声道:“都是唬人的家什,那马腿是欠砍了。”

 索阿一听气道:“想你活了二十多载,还是稚孩口舌!还不闭嘴!”

 梭伦向分雷扮了个鬼脸,后者望着渐近的重骑失笑道:“索爷是怎么看的?”

 索阿片刻无声,蓦地转过脸嘿笑道:“确实不乍地…”

 分雷和梭伦相顾一望,顿时仰天大笑,险些栽下马去。

 随着响彻云霄的豪迈笑声,唐骑已勒缰于众人眼前,骑首拍了拍座下息的马头,冷声道:“尔等可是赴宴而来的环刀子王索爷和…”说着在诸骑中寻到脑袋最亮的秃子分雷,接声道:“和买天乌骑甲的头人分雷?”

 梭伦似乎是顽未抿,笑道:“该来的都来了,只是你那匹马的厉害,是不是咱们这些老爷们都下马走走?省得马儿倒不过来气哩。”

 八大刀徒忍的实再辛苦,闻言窃窃失笑,笑得那唐军骑首脸色灰白。

 索阿干咳一声,勒马上前笑道:“我就是索阿,我儿自幼顽劣,还请将军海涵。”

 那骑首陪笑道:“索爷见外了,在下哪是什么将军,只是营前探马,特来接诸位,想来不必这么麻烦的,只是近来营中练唯恐各位有失,元指挥使这才命在下前来接。”说完手上一挥,道:“索爷、分雷头人,请!”

 索阿和分雷收拾心情,随那骑首向唐营驰去,这一刻已不同往日,大家都知道这是脑袋别在上赴宴,等进了唐营,生死只有长生天知道了。

 当众人驰进唐营,那阵势果然不同凡想,两座隶属前哨营的箭塔上,立着五、六个豹旗翊卫一般的箭手,一看那宽厚的肩膀,就知道这些人均是手底稳重的一弓手,而箭塔下停放着三辆滚油车,分雷看在眼里心中哽噎,这滚油车与投石车一样,松开绳锁后,投出去的滚油能洒遍战场,一旦害了眼睛就只能挨砍了,若敌者放以火箭,那就是火海地狱,一个人都别想逃出去。

 众骑正左右望着,不觉间听到中营高亢的喊杀声,分雷举目看去,几百匹唐军轻骑有节奏地在训场中迂回前冲,手上的马刀显然经过改良,前锋窄而向下弯曲,马上士兵知道,接敌时首要是劈,二者是刺,看这唐军马刀显然经过细致的研习,将马战兵器的功用发挥到了极致。

 分雷等人正看得心惊,这时传来撕心烈肺的惨叫声!

 众骑望下,无不睥皉裂!一个突厥人披着散发被绑在木桩之上,身上已中了整整七箭,他那无望的眼神中搀杂着莫名的惊恐与悲哀,待那眼神掠过分雷后,倏地一箭穿了他的印堂。

 “妈的!”

 分雷只听身后马蹬铃摇,待回头时梭伦已拎着斩马刀下马跑去了!

 众骑眼见此景皆惊,那唐军骑首催马上前拦住梭伦去路,淡淡问道:“梭伦大人想做什么?”

 梭伦呸了口浓痰,哼声道:“他犯了什么王法!杀了他就好了!为什么要折磨于他!”

 骑首摇着马鞭指向栅栏外的一个突厥妇人道:“这人强暴了她,我们接管狼窑后,已经军统此处,这人算便宜他了,若要按吾大唐法令,此人罪当切头,分史的下场可是更加辱呢。”

 梭伦见那突厥妇人感激地向执行官施礼后款款而去,一时呆立在原地。

 分雷心内叹了口气,驱马上前俯身拍了拍梭伦的肩头,两人默然地回到队中继续走去。

 一路上,分雷心情复杂无比,他已然见识了唐军形形各种要命的利器,这刻娓娓想来不蹉跎,他暗幸魏尚客修书通报唐皇,若不然,这场草原之战实难想象如何的惨烈,而最让人心惊的是江老头的话印证了一种事实,汉人的文化穿过层层壁垒,深深影响着博大的草原文明。

 前方路上,已越加深肃,五步一哨的唐兵举按刀,待他们踏过一条清澈的小溪,眼前蓦地一亮!

 只见环形的浅溪中突出一块不足十丈方的土坝,坝中环壮设席,中首屏风前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人,此人身裹劲装金丝小革甲,头上束着别致的小英雄髻,额头比一般中原人稍宽,浓眉眼细,那两颗眼眸像蚌中的珍珠,隐隐透着摄人寒光,而他此刻正摸撮着一口丁子胡,含笑地望着他们。

 元解礼。

 分雷心内喃喃续道:“好一个元解礼。” “索爷!哎呀呀!可算把您盼来了!”元解礼下了主席,倒颇懂风情地上前接诸人。

 索阿笑道:“元大人客气了,只是我索阿惭愧的很,让元大人做了把东道呢!”

 在场人等谁不知道索阿此话意味何如,元解礼干笑一声,揣着明白当糊涂地一笑而过,抬首看着残月道:“您老看看,这月儿虽缺人间确圆,说来我这后生还要仰仗索爷指教,狼窑是个蛮地,我不不细的人想当好这父母官真是难啊。”

 “哈哈哈哈哈!”索阿大笑道:“何难何难,只要棋摆正位,楚汉无争就得快人心哩!”

 元解礼捋着小胡哼笑一声,他哪还不知道索阿是何意思,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这刻下人上前道:“酒菜微凉,大人…”

 元解礼挥手道:“就知道你们这群贪厌之徒好逸恶劳,去把酒菜全换了!先上四头烤羊羔上来!”

 下人拱手自去,分雷心想好家伙,这话说的确实不留脸面,这贪厌之徒好逸恶劳之说不就是指桑骂槐吗,四头羊羔就是“死羊”的意思,看来真是宴无好宴呢。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买天头人分雷吧!”

 分雷心道来了,上前道:“我分雷也是久仰元大人之名哩。”

 元解礼笑道:“早听说草原汉子心开阔,看来昨晚那场大火,丝毫没有让头人气馁呢。”

 分雷心内暗骂一声,嘴上却笑道:“哪里,也烧得灰头土脸的,也不知哪家王巴羔子放没放利索,把房子给点着了。”

 此话一出,索阿等人无不心中窃笑,再看元解礼脸上一片青绿,显然连下句话怎么说都忘了。

 分雷看在眼里大为畅快,心叫宁老板天上有灵,看在眼里痛饮三杯都算有了,随后他摸了摸肚皮,皱眉道:“既然是酒宴,且一个都不少,咱就按草原规矩入席好了!”说完抬腿上席,坐妥后又招呼着梭伦和八大刀徒。

 梭伦和分雷自是投机,扛着斩马刀便坐在分雷旁边的一席上,一手抓过大串葡萄进嘴里,嚼得满嘴横还不忘喊道:“好吃!是吐蕃的好子养的!”

 八打刀徒看似也饿了,却主仆有别,只能眼巴巴看着分雷和梭伦大快朵姬,索阿看着元解礼霜寒的脸色,接声道:“草原人不拘一格,还请大人别见怪。”

 元解礼咬了咬牙肌,转头道:“入乡随俗,我虽是汉人,却也是半辈子在草原长大的,哈哈,来人!”

 身旁的骑首上前应声后,元解礼道:“贵客已来,请敖将军上殿!”

 骑首领命而去,元解礼这才引索阿上右手席间,待二人一番寒暄后,分雷和梭伦已然将各自桌上的水果吃个一干二净了。

 分雷抹了抹嘴巴,打了个嗝道:“不是烤羊羔吗!元大人怕是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上呢!”

 梭伦吐了一嘴皮子葡萄粒子,也喊道:“先说好了,我就要羊脑袋,别的还真***不爱吃,尤其是那羊脸,都给我留着!”

 话音刚落,一声大喝由溪口传来!

 “好!老子也爱吃羊脸!看我二人谁能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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