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关洛争雄·五十三
高照,古老的潼关反
着夺目的光芒,如同一个无正漠然俯视着它面前的山川。十里外的平原上,如蚁般的士兵踏起漫天的灰尘,遮天蔽
!
蔡进锐负手立于城楼正中,一双虎目似乎丝毫不惧强烈的阳光,傲然直视着脚下的一切。潼关墙下,近千具尸体散布在从墙脚往外的三百步范围内,数量虽然不算太多,但却足以将潼关前并不宽阔的地面摆得密密实实。鲜血早已凝固,成群的乌鸦在潼关上空来回盘旋,不断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人类的互相残杀,正好为它们提供了一场盛宴,而现在,一场更大的盛宴正等着它们。
潼关距弘农快马不过一个时辰,而到洛
却要近三个时辰。在蔡进锐他们占领潼关足有两个时辰后,弘农的叛军才感觉到了不对:以往这个时候,绵长的车队早已驰过函谷关,进入弘农地界了。弘农虽然也算是洛
的门户,不过由于从四面八方都不会遭到进攻,叛军也不过在此驻了五千人的三
部队,主要用途便是协助运粮车队修理破损的马车:
夜不停的奔波,让这支庞大的车队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马车因不堪折磨而损坏。
守将郑陶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也知道事关重大:关中六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可不是小事,只要粮食断上一天,后果便不是他这个旁支族人所能承受的。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事情地严重,仅仅派了十来名骑兵赶往潼关查询。潼关夹在洛
与长安之间。前后都驻有大量军队,而渭河与黄河又完全置于三家水师的控制之下。即使是做梦,他也不会想到潼关竟然会被人攻陷。
不过近三个时辰后,他终于坐不住了。前去查询地士兵一去不回,连运粮马车也没有出现一辆。惊疑之下,他一边亲点了三千步兵赶向潼关,一边派人飞马回报洛
。前前后后六个时辰。即使是他派人,洛
方面想必也知道了。这支部队本来就没有什么战力,否则也不会留在这里修车了,光是整顿人马,便又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离开弘农时,已是夕阳西下之时了。
郑陶却也顾不了许多,带队连夜赶路。这倒是苦了这些修车汉,他们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不到百里的平坦大道足足跑了一整夜,等他们赶到潼关时。已经是第二天黎明了。一路来郑陶连一辆马车也没碰到,心更是沉到了谷底:虽然不知道敌人从何而来。不过潼关失守却已成事实;他距潼关最近,却耽误了这么久才回报洛
,只怕这好不容易盼来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惊惧之下,他不顾士兵疲惫不堪,甚至连营没也扎。便立即进攻潼关。没有攻城器械,甚至连弓箭手也只有两三百人,面对的却是靖海营中最精锐的两百战士,战斗地结果自然可想而知:靖海营两百战士的箭囊还没有用掉一半,承受了巨大伤亡的弘农军便已溃不成军,饶是郑陶亲自督战,连斩十几人,却也没有一人敢上前了。
战不能战,退又不敢退,郑陶左右为难之际。蔡进锐却是得势不饶人。他在关墙上已然看透这支部队的虚实,趁其准备扎营之时。亲自率领一百战士杀出关来。之前的惨败本就已经让弘农军人心惶惶了,再加上一夜没合眼,甚至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做,哪里是这一百虎狼之势的靖海营战士的对手。两千人的大军几乎未战先溃,连主将郑陶也死在了
军之中。
而郑陶身死之时,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的洛
,终于派出了以郑仕理为主,潘庆明为副的五万大军。由于骑兵大多数都已派入关中,即使是这
挑细选地五万人,也不过只有一支七千人的骑兵队伍。况且并不知道详细地敌情,郑仕理和潘庆明也不敢大意,步骑同步之下,赶了一天一夜才抵达潼关之外。这时,距离靖海营占据潼关已经整整过了三天了。
叛军的反应速度之慢倒足实出乎杨诚和蔡进锐的意料,本来以为作为叛军的咽喉之处,再不济附近也会驻守一支精锐以防不测,第一波的攻击几乎在当天就应该到来,可是一直到第二天才来了弘农这一支不堪一击的军队。而叛军地主力抵达时,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倒是关中的叛军反应迅速,当天便派出先锋部队赶来进攻,只不过潼关官道狭窄,蔡进锐只是略施小计,便让他们难做寸进。至少两三天内,他用不着去担心会遭致腹背受敌了。
看着远处黑
的敌人,蔡进锐并没有丝毫紧张,对于这一战,他已经等待得太久、准备得太久了。虽然他手里只有两百人,不过依潼关关墙的长度,完备却也足够。击溃弘农守军后,除了留下二三十人轮
巡逻外,其他人一直都在休息待命。除非叛军能做到不计伤亡的昼夜强攻,而且还能保证士气可用三五
以上,否则便别想轻易踏入潼关半步。
“统领大人,是不是该叫兄弟们上来了?”一脸兴奋的钱宁小声问道,看着远处的叛军战阵竟然满是期待。本来荆襄之战后,做为靖海营副统领,他已经被升任为武陵郡守。不过蔡进锐受令赶赴长安时,正巧碰上他押送粮草而来。得知靖海营竟然被召入关中,知道有重要的任务,哪里还坐得住。将政务交给副后手,便软磨硬泡的跟了来,在刀口上混了也有十几年了,让他安稳的坐在后方看戏,这哪是他所能忍受地。
蔡进锐摇了摇头,不屑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领的军,非得把阵式摆好才会发起进攻。你看看,那里又
了,唉,看样子起码也要再等一个时辰。他地阵式才摆得好。”实际上潼关之前千余步地道路,一边是黄河绝壁。一边是笔陡难攀的年头原,能够同时投入三千人进攻已是极限了。不管如何
妙地阵法,都丝毫起不了作用,怪不得蔡进锐心生不屑。
“要不,您也去休息会儿?从天亮到现在您还没下过城楼呢,要是
精神。嘿嘿,一会儿可别怪兄弟们抢了你的风头。”道,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已经不在蔡进锐麾下的事了。
“去!”蔡进锐瞄了钱宁一眼,故意板着个脸孔,眼神中却尽是热切。“养了个把月,我看你肥
倒是长了不少,一会可别打哆嗦就是了。”钱宁三人以前虽然都是各霸一方的海盗,不过自从被他收服之后,感情却
渐深厚,名为上下。实则却多是朋友。此次行前虽然并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单看杨诚要求的内容。便知道绝不是那么简单。钱宁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也知道其中关节,却愿意陪自己前来,与其说是不甘平淡,倒不如说是希望继续与自己并肩做战。
“哼。”钱宁臭着脸哼了一下,接着取下弓箭。也不怎么瞄准,直接仰天一放。“咻!哇!”一支乌鸦直坠而下,钱宁示威般的看了一眼蔡进锐,转身而去。归附杨诚之后,有感于
州人人习箭地气氛,钱宁等人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倒是因习惯了近身攻击的蔡进锐,并不习惯弓箭,反而落在了后面。
蔡进锐却并没有理会钱宁,看着那支已然落地的乌鸦。不由
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潼关十里之外的叛军阵中,一座高达四丈的指挥台已然搭起。郑仕理披着一件雪狐披风。内穿一套量身打造的亮银铠甲,
挂一柄镶着七彩宝石的长剑,显得高贵无比。与之相比,落后半步,全身黑甲的潘庆明便相形见拙。小心的保持着与郑仕理之间地距离,潘庆明略显
骛的脸上无悲无喜,甚至还略带一些恭敬,若不知二人身份,恐怕要把他当作前者地随从。
“庆明啊,你说这潼关里到底有多少敌人呢?”扶着台前的栏杆,遥望远处旌旗招展的关墙许久,郑仕理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指挥台已有四丈之高,但比起远处居高临下的潼关,却仍然显然极为渺小,甚至需要仰视才可见其全貌。有了之前统帅十万先锋进入关中的兄长郑仕明地惨败,郑仕理要谨慎得多,往日的傲气也几乎完全收敛。兵锋凶险,要不是郑氏子弟中实在找不出一人可堪此任,外姓将领又不放心,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初通文墨的花花公子来。
往日里,领兵出征在世家弟子眼中可是个美差。不过叛
已来,几乎所有领兵的世家子弟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血的教训终于让他们认识到领兵打仗并非好玩和扬名这么简单,稍有不甚,可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是以这次获命前来,郑仕理心里是战战兢兢,若不是郑南风下了死令,还派出剩下的大部份精锐给他,他哪还能有现在这表面的从容。
“四面俱在我们掌握之中,敌人若不是从黄河潜来,便是穿越秦岭。这两条路不管哪条,都绝不好走,能来到这里的绝对是敌人精锐中的精锐,不过数量恐怕也多不到哪里去。”潘庆明一脸恭顺的回道,不过这看似有理地话却没有丝毫他自己的见解,不过是将三家合议时众人地分析综合起来罢了。以潘家现在的实力,他这个副帅只不过是个摆设,若不是顾氏大多数成员都返回北疆老巢,这样的摆设恐怕也轮不到潘家的人了。
郑仕理瞥一眼潘庆明,显然对他这毫无新意的见解略有不满,不过却无从辩驳。“那你说,我们是该迅速进攻呢,还是准备充分后再发动呢?”虽然对这个应声虫般的副手极不满意,不过郑仕理却是自己知自己的事,若是他能拿出一点主意,早就把潘庆明晾在一边了。
潘庆明上前一步,一如之前地回道:“当然得速攻,关中缺粮已有三
,再拖将会对我们更加不利。而且这一次运粮车队的马车一辆也没有返回,恐怕已经落入敌手,即使是马上夺回潼关,恐怕也无法保持之前的供给力度了。”
“好好好,马上召集所有将领到此议事!”郑仕理对于潘庆明这几乎完全重复之前在洛
商议的话语已经忍无可忍,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失望之下只得安全按照三家商议的结果来办了。
实际上之前汇集三家谋士和核心成员商议的结果并不统一,速攻几乎是所有人一致的见解,但是方法却争议颇大。攻下潼关之后,三家的眼中便只剩下长安城了,根本不会想到有现在这一种局面出现。是以前锋一进入长安后,之前准备的大量攻城器械,便水陆并进,一股脑全给运到了长安城下。现在整个洛
周围,几乎已拿不出一样可堪使用的攻城器械。
连一件攻城器械也没有便想攻下天下闻名的潼关?这个问题只要不是傻子,恐怕都不会给出第二种答案。是以商议争论的焦点,便是立即制造器械攻关还是干脆严令关中的军队强行进攻。如果选择后者,那洛
便根本连兵也不用出了,只管赶制好运输的车辆,待破关后立即恢复对关中的补给,毕竟现在单靠水路,根本无法
足如此大量的粮草运输。
可潼关毕竟是咽喉之地,最后商议之下,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两路并进,全力叩关。不过攻城器械的赶制和运送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事,而潼关周围的树木,在当初与赵长河对峙时,便几乎砍伐殆尽。此时郑仕理的军中,也不过只有十几架云梯而已,要想凭此攻下潼关,就连郑仕理也觉得希望渺茫。本来他还想稍做休整,待后续的攻城器械运抵后再行攻关,可潘庆明这应声虫根本一点都不配合他,让他一个人违抗三家共同的决议,他还远没这个胆量。
“呜…”召集将领的号角刚刚吹响,众将未至,潘庆明的心腹随从倒匆匆赶来。凑在其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潘庆明脸色微变,不时望向远处的潼关。眼神不由有些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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