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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回
 子过的很快,转眼间,进宫就有半年了。自从那次岳飞轩以后,她们几个人又象是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一有时间就凑在点翠宫里一起说说笑笑的,飞扬大着肚子还动不动就溜了来,梓绣看着她,经常有种错觉,好象飞扬,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心里,一想到那些事情,总是无法不介怀。

 那一次,梓悦问梓绣,飞扬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前几去了我那里,好象什么都没有变过,姐姐我该信她么?梓绣只笑笑,说梓悦你别想那么多,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对别人小心点也没有错,但那小心也不必时时刻刻的都挂在脸上,倒把自己弄的象个刺猬一样。

 也不知道梓悦是听懂了还的没听懂,总之,现在她很快乐。由于新人不多,易天远对女也不刻意去看去寻找,飞扬又身怀六甲,伺候不得,于是每每就劝皇上转到沁芳轩,隐约中,梓悦倒是有了宠冠六宫的架势。

 宫里的月总象的比外面走的快。慢慢的,飞扬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方便到处走动了,但她偏又不喜爱一个人,也不喜爱其他宫妃,没办法,就只得把玩的地方换到了她那里。傍晚,梓绣回来。一个人袖着手在院子里抬头看天,眼睛里却好象什么也没看到,院子角落里长着几株小草,已经开花了,淡蓝色,一点都不鲜,却有种很香的味道,只几朵,就满院芬芳。春天的时候。这几株草还细细小小的。很不好看,淳儿有次想把它们拔掉,却被梓绣拦住了,只淡淡地说:“长地好好的拔了做什么,小草也是活着的,被拔掉会伤心。”淳儿对自己主子的话有点无语,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草木也会伤心。

 谁知这草一入夏,竟然一直开着花,那香气虽不浓郁却经久不散,倒弄得梓绣这里。完全用不着熏香了,梓绣看着它们,笑了,再卑微的生命,也有它自己的美丽啊。正看着,背后忽然一声轻笑。梓绣笑道:“蘅,你来了。”卫蘅叹气。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呢,这么肯定,要是不是我,是别人又怎么办?”梓绣回过头来,道:“点翠宫总共就这几个人。我还分不清声音么?”卫蘅深深的看着她。道:“那么,以后要是点翠宫人多了,你还能分清楚我的声音?”梓绣的心忽然慌乱起来。转过脸去,强笑道:“多?为什么要多,怎么会多?”卫蘅笑了,道:“该多的时候自然会多地,只是到了那时候,怕是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梓绣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卫蘅,眸光清亮中却似乎笼着一层淡淡的悲伤,卫蘅一愣,手不自觉的抚了上去,沉沉的道:“绣儿,别这样看我,我会觉得自己正在做什么罪大恶极地事。”梓绣把他的手轻轻地拿了下来,还是看着他,道:“卫蘅,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知礼的女子,但是,我却在嫁了人以后背着人偷偷的见另外的男子,虽然我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总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这样地事情,若是在一年前,谁告诉我,我会这样地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认为是在侮辱我,可是现在呢?我却忍不住的会来见你,明明知道,不应该。”

 卫蘅忽然笑了,有点桀骜地道:“梓绣,你不是想对我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吧,可是,有嫁了人却连房都没入过的新娘吗?所以,你还是未嫁,我还是未娶,见面又有什么不可以。”梓竹脸一白,道:“是啊,哪里有嫁了人几个月都不曾房的新娘,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个妾室而已,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嫁人呢。”卫蘅皱皱眉头,心里有点堵,语气就不自觉的生硬起来,道:“梓绣难道是想当皇后么?还是怪皇上到现在还不来注意你。”梓绣一下子被噎住,面色更白,眼角有些隐约的亮溢出,冷笑道:“蘅,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要说这样的话来给我听么?我在点翠宫如此深居简出,个中原因,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卫蘅看着她,心里懊恼,明明想要让她开心,却又不知不觉的说出一些伤人的话,真是该死。梓绣见他不语,更是伤心,只觉得眼前一下灰了下去,转身便向屋里走去,却被卫蘅一把拉住,梓绣挣了几挣,奈何力气终究太小,只得站在那,垂泪道:“放开我,我是皇上的女人。”卫蘅忽然把她一下子拽进自己的怀里,面无表情的从薄迸出一句话:“你还不是。”身子已经急急的纵飞出去。停到不远的屋顶上,梓竹颤抖着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怒道:“就算我还不是,那又么样,就算我一辈子都不是,那又怎么样。”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了下来。卫蘅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欺身过去,把狠狠的

 上面。梓绣瞪大了眼睛,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许久犹未尽的放开她,梓绣又是委屈又是惊诧,瞪大了眼睛,手不觉的‮摩抚‬着,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顺势甩他一巴掌还是该迅速跑掉,只是这房顶上,跑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只能看着对面的人象个偷腥成功的猫一样对着自己笑,最终那一巴掌还是甩不下去,但对着那个人,却还是生气,只得转了脸去不言语了。卫蘅看着她,只觉得心里温软,便走过去,揽过她的肩膀,轻轻的道:“对不起。”短短的三个字,梓绣刚刚止住的泪便又落了下来,慢慢的回过身,道:“你知道吗?我的娘,就是个妾室,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的女儿,也成了妾室,可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我现在却连个妾室都不如呢。天底下的女子,都以能服侍皇上为最大的尊荣,比如淑妃德妃,比如梓悦和飞扬。”她脸上出一抹讽刺,接着说:“当初,我要进宫的时候,娘哭地好伤心,可是,那时候我却不是那么理解她,即使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一点明白。更多的还是糊涂,直到进来了,才明白。其实我也想过,既然进来了,就努力博个位子,娘在家里兴许就能好过许多。可是到后来,却遇见了你。蘅。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老天的捉弄,明明已经让我入了宫为什么还要让我遇见你。”

 卫蘅看着她伤心,却没有话说,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让他在她入宫之前遇见。可是。就算遇见,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承诺这个女子给她一辈子的安宁和幸福呢,自己?能吗?想着。心里象是忽然被人锤了一下,便轻轻的松开了揽着梓绣肩头的手,梓绣没有注意,闭着眼睛道:“蘅,你知道吗,从小,我就不如妹妹在父亲眼里的地位,我一直觉得自己恨他,为什么娶了子却不好好的珍惜,要把别的女人一个一个的领回家来,为什么爱上了娘却不能给她保护,让她受正室地欺负,连底下的下人都敢对她不敬,为什么到最后又变了心,多少年都不踏进她那里看看她过的可好?如果从刚开始,就无法对自己的心负责任,那么,从开始就不要去招惹她,也许她会过的更好。可是我现在却成了宫里众多妃子的其中之一,注定了就算老死在这儿,也必须要一天天地去面对自己的枯萎,哪怕再想,也无法逃。”

 卫蘅回味着梓绣地话,心里涌上一丝酸涩,是啊,从开始就不去招惹她,也许她会过的更好。可是梓绣,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你。即使,我心里有天大的事,也不愿意因此失去你。只是请你原谅我,现在不能带你走也不能给你一生一世的承诺,但你放心,终有一,我会带你离开,如果不可以,那么,我宁愿你从此忘记我。

 “梓绣,我好久都没吹箫了,你想听吗?”梓绣回过头看看他,诧异的点点头。卫蘅嘴角向上一提,眼神清冷,从衣带上解下一柄箫来。梓竹听着,感觉今天他地曲子一改平里地委婉清亮,只沉沉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肃穆和悲凉,慢慢地盘旋在心里,让人很悲伤。不觉转过头去仔细的看着他,人还是那个人,又似乎很陌生,平的卫蘅虽然桀骜中带点气,眼神却温柔明亮,就算偶然惹自己生气的时候,也仍然那么清澈,让人一看就读的懂其中的喜怒哀乐。

 但是今天,那双眸子却是深深的黑色,看不进去。他站在那静静的吹着,眼神却象是在隐忍。梓绣不觉有点恐慌,这样的他,陌生的象是从来就没有认识过,冷寂,孤独,好象自己永远也无法走进他的世界。直觉告诉她,卫蘅并不简单,他的背后也许隐藏了很多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东西,可是今天,他却赤的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想到这,梓绣又不觉有点安心,蘅,他到底还是信任着自己的吧。

 一曲罢了,卫蘅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回复了平的样子,拿一只纤长的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梓绣的鼻子,笑道:“怎么不说话,这曲子比平的如何?”梓绣忽然注意到他的手,握住细细的看着。头一次发现卫蘅的手长的很漂亮,白净,瘦长而不干,只是那手上却有很多细小的伤痕,掌心处有些硬硬的茧子。心里一酸,想来,他生活也必定不易吧,只是这么久了,他始终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却不知道,是为什么。梓绣早就看出卫蘅不象是个贵族,也不象是宫里的人,因为,侍卫身上不可能有他这样桀骜和骄傲的气质,那么,他又如何能在这警卫森严的皇宫穿梭自如呢。

 卫蘅看着她不语,心下忐忑,道:“梓绣,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梓绣抬起头,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俏皮的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哪里有那么小气。”

 笑:“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小气,罢了罢了,惟小人女梓竹柳眉一竖,佯怒道:“蘅,你难养也就罢了,我也是知道的。可是你把我也拉下水。却是为何?”卫蘅眉头一挑有点诧异,道:“梓绣,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原来你还有这样一口伶牙俐齿。”梓绣看着他一脸被骗了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半晌才缓过劲来,幽幽的叹道:“蘅,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感觉自己是自己。”忽然她又笑道:“蘅,你地箫吹地很好,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是九孔箫吧。”卫蘅点了点头,道:“你要喜爱,我教给你。”梓绣摇摇头,笑道:“算了,当年,娘也想教我这个。可惜我学不了,只得学了琴。娘为此还遗憾了好久呢。”卫蘅一呆,道:“这九孔箫极其难学,世间罕有人会,我是从父亲那里学的。哦,父亲是我义父。也是我师父。我的爹,在我五岁那年就死了。”梓绣哦了一声,有点疑惑的问:“那你的娘呢。你家其他的人呢?”卫蘅摇摇头,口气忽然冷了下去,道:“没有了,在我五岁那年,都死光了。”梓绣一呆,低下头去,怯怯的道:“蘅,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卫蘅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没什么,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再说,他们地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无须自责。”梓绣咬了咬嘴,还是问了出来:“怎么会都死了呢,是瘟疫么?”

 卫蘅眼里闪过一死不可捉摸的神色,随即便平静无波,道:“是啊,都死在瘟疫里了,好毒的一场瘟疫,只有我,被父亲救了出来,活到现在,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报仇。”梓绣有点不明白的看着他,道:“报仇,向瘟疫报仇,蘅?”卫蘅一震,忙笑道:“梓绣,我行医不就是救人,灭瘟疫不就是报仇吗?”梓绣想了想,正是,不觉笑道:“蘅,越是接近你,我就觉得你越琢磨不透,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你除了会武功,箫吹的好外还懂得医术。”卫蘅一笑,心里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就道:“刚才和你说到这九孔箫,我跟父亲只学了皮,父亲他琴棋书画,文武双全,在这个世上,就只喜爱过一个女子,这个箫,就是那个女子传给他地。只是落花有意水无情,最终那女子还是嫁做他人妇,父亲伤心之下,立誓终身不娶,从此云游天下,是以才有机会救下了我。”

 梓绣悠然神往,道:“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情深的男子,只可惜那女子,却不知道吧。这九孔箫我娘也会,说不定她会认识你父亲爱着地那个女子,只是现在,恐怕也太晚了。”卫蘅点点头,看看天色,实在也不早了,又和梓绣说了一阵闲话,就把她送了回去,看着她进了屋子,方才转身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飞扬终于生了,是个皇子。一时间,绛雪轩人生鼎沸,热闹的就象是集市一般。虽然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但梓绣还是必须要去。只好穿戴整齐被梓悦拉了过去。绫儿仍然跟在她们两个后面,对这样热闹的场面始终还是有一点畏惧。

 一进绛雪轩的大门,就看见各的宫女站了一地,见她们三个来了,早有伶俐地太监通报了进去。梓绣苦笑地看着梓悦身边围了好几个热情拥上来的妃嫔,倒把她和绫儿挤到一边去了。一个穿着宝蓝色宫装的女子热情地拉了梓悦的手,笑道:“妹妹怎的也不我去那儿坐坐,前几里我去妹妹那里,可是妹妹宫里的人说妹妹身子不舒服,如今可是大好了吧。”梓悦笑笑,眼神有点冷的道:“劳姐姐记挂着,就是着了凉,躺了两,如今已经大好了。”那女子便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妹妹若是以后闲了,多去我那儿坐坐啊。”梓悦把手出来正了正自己的衣服,笑道:“那是当然,以后姐姐也要多去我那走动走动啊,妹妹先去看岳婕妤,就不陪姐姐聊了。”说着径自进去了。梓绣看着有点发怔,玲珑在她耳边轻轻的道:“那是德妃娘娘原来身边的宫女,后来被皇上幸了,德妃娘娘就上了折子求皇上封了宝林,可是皇上从此却再也没召过她。”梓绣看着四周的人,忙瞪了她一眼,玲珑便识趣的闭了嘴,退到后面。

 一进绛雪轩飞扬寝室的门,只见里面的人并不比外面少多少,不由的心下嗟叹。再看看一个个珠围翠绕,容光丽,哪里象是来探望,打扮上简直是费尽心机。恐怕都是想在这样难得的机会里博得皇上一瞥吧,虽然脸上笑着,嘴里甜甜的唤着妹妹,恭喜着,梓绣还是感觉到那眼底深藏着的羡慕,嫉妒,愤恨…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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