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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梦不多时…去似朝雾无觅处…

 那是一个阳光未醒、万物静谧的秋日清晨,小女孩嘴里哼唱着姥姥教导的歌谣,稚可爱的嗓音在山间来回缭绕,一如那打着赤脚拿着空钵奔跑的身影,像只勤劳的蝴蝶穿梭在山丘上的树木花草问,来回汲取绿叶花蕾间的水,打算收集起来给姥姥喝,甜甜的,对身体也好。

 可奔跑的身影却突然踩了煞车,慢慢地往回踱。

 对面山坡上的三抹身影缓缓前进,小女孩先是疑惑地蹙起眉头,往前跳了几步,凝着眼看了几秒,然后才惊疑地叫了出来。“姥姥,你看!”

 “看什么?”姥姥瘦小的身影站在自家后院的方亩田地中,拿着锄头一下一下地松着地。

 “那边、那边,小跟着两个没看过的叔叔走呢!”

 “小?那个赖大王?稳地还在打鼾中呢!小丫头看错了。”姥姥笑了笑,依旧低头拿着锄头松着地。

 “才没看错,又黑又瘦还一头癞子,分明就是小,丫头才没看错。”小女孩跑到姥姥身边,仰头?K坚持自己没错。

 “这丑样的确是王家小。”看着唯一孙女可爱的模样,姥姥慈蔼地摸了摸那灵动圆眸上的亮发,然后放下锄头转首看向小孙女指的方向“小,在哪?”

 “就那棵大杉树下啊!”小女孩指着村子孩子常聚集一起玩游戏的大杉树“小、黑叔叔、白叔叔,三个人,很清楚的。”

 “什么小,连只狗都没有,小丫头眼睛比姥姥还钝哪!”姥姥看了半天,却只看到一双双蝴蝶飞来飞去。

 “有、有!姥姥眼睛才钝,明明就有,他们正往垄儿地走去…咦?怎么不见了?”原本清晰的人影却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小女孩吓了一跳。

 “本来就没有,哪来的不见,小丫头在作白梦。”姥姥调笑着小孙女。

 “丫头才没作白梦!”小女孩立刻气鼓鼓起撑起脸颊。

 “是是,咱家的小丫头没作白梦,只是眼睛花了。”戳着那气鼓鼓的颊,姥姥继续逗弄着小孙女,却教一旁急急传来的慌叫给打断。

 “不好了!不好了!”

 “蒋婶?”慌乱的身影从篱笆外奔来,定眼一看,原来是小隔壁的蒋婶“一大早什么事?瞧你慌的。”

 “是王家!小…小高烧一夜,今早…今早…”瞅了眼一旁的小女孩,蒋婶将接下来的话用手势比了出来,怕吓着小的好友。

 看着那手势,姥姥着实一愣“别说,昨不是还好好地活蹦跳吗?”

 “没说啊!真的是那个了啊!”看了眼小女孩,蒋婶拉过发愣的姥姥,低声音说:“王家现在气氛很惨啊!您年纪大会说话,许家要我来请您去安慰安慰王大娘,要不又要有一个人倒下来啦!”

 看着两人说着悄悄话,小女孩不甘寂寞地也凑了上来“姥姥,小怎么了?是不是离家出走了?就说刚刚那个是他了咩!您还不信,蒋婶婶,我跟您说,小他…”

 “阿赋!”在邻居疑惑的眼神中,姥姥立刻叱阻小孙女的未完的话“别瞎胡说,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丫头才没玩笑,刚刚小明明…”

 “别说!”再次打断小孙女的话,智慧沧桑的眼中出现不容忽视的严厉“姥姥现在要到王家,你乖乖回家吃早膳去。”

 “可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那双更形冷厉的眼神,小女孩嘴一扁,一股委屈瞬间涌了出来“姥姥坏,凶丫头,哼!”跺了下脚,头也不回地奔回家大。

 看着小孙女奔离的背影,姥姥眼中闪过一抹恍惚,手掌竟不自主地微微颤抖。

 忍住心中的怯寒,回头看向多年邻居“烧饼还在灶上呢!我担心小丫头烫到自己,我先进去看看,你去帮我跟许家说我稍后就到。”

 “好,那您老快一点啊!”心中的急慌没让蒋婶看出什么。

 “好,我去去就来。”点点头,姥姥瘦落的身影快步向小屋走去。

 屋中,小女孩躲在供桌下,一双绣功巧的绣花鞋在布帘外。

 “阿赋,出来,姥姥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不要!”赌气的声音。

 沉默了几秒,苍老的眼抬起看向供桌上的牌位,一上两下,是她病逝的夫婿和早逝的儿子媳妇。他们离开时,阿赋只是嘤嘤学语的小娃儿,但她记得很清楚,那两个日子一向安静的小娃儿哭得特别凶,谁也哄不安稳,只是不断的哭…

 那样的哭,像是受惊嚎啕,又像是失去什么东西地伤心,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她心惴难安。

 “别说,刚刚你看见小的事别说,谁都不能说,答应姥姥。”

 “为什么?小明明就跟两个没见过的叔…”

 “别说!”姥姥极严厉的吓阻小孙女的话“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没看过小,没看过那黑白叔叔,那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对不对!明明就有,为什么要当作没发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绣花鞋生气地直往地上跺。

 “别问姥姥,姥姥都是为你好、都是为你好,小丫头现在年纪小不懂,将来大了就会明白。”一顿,姥姥放软了声调“别说啊~~谁都别说,提都别提,就当作是和姥姥的秘密,好不好?”

 供桌下寂静了几秒,随后布帘动了动,探出一颗红眶泛泪的小脸。“为什么嘛…”

 “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姥姥也不晓得啊!”苍老眸内隐约也有泪光,颤着手抚上那张有着儿子、媳妇影子的小脸,心里一阵侧然“小丫头只要知道,姥姥都是为了你好,所以答应姥姥,黑白叔叔和小一起走的事千万别向别人说,嗯?

 “小丫头还小,还不到懂这事的时候,等你长大了,姥姥再告诉你,嗯?”

 “好,可是姥姥,我以后还看得到小吗?”说着,小女孩的眼光却不自觉看着眼前的一双牌位,姥姥说那是她的爹娘,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所以她没办法看到他们,也办法唤他们爹娘。

 发现孙女的视线,姥姥眼中也溢满了酸泪。“很多问题,姥姥没法告诉你答案,但你一定要答应姥姥,黑白叔叔的事别同人说,假使你又看到谁跟着那黑白叔叔走了,就当作没看到,也别记那张脸,最好…忘了那个人。”

 “别跟人说…”小女孩一边重复姥姥的代,一边抹去姥姥颊上的眼泪,可自己的脸上却滚下两行泪。

 “对,千万别跟人说,这是丫头和姥姥一辈子的秘密。”

 “别记那张脸,忘了那个人?”

 皱纹满布的老手也抹着小脸上的泪珠,哀伤微笑。“对,如果可以,连身边人的长相都不要记,姥姥不奢望丫头一辈子无忧无虑,只希望你一生不懂悲伤,活得好好的。”

 “连身边的人的长相也不要记…”

 “对,别像姥姥一辈子都想着自己的儿子和媳妇,然后注定一辈子哀伤。”

 看着姥姥脸上那抹也抹不断的眼泪,小女孩鼻涕,然后把也是很的脸埋进那暖暖的怀。“好,丫头答应姥姥,不跟人说,忘了那人的脸,也不记别人的长相,所以姥姥不要哭,丫头也不哭,我们都不要哭了。”重复着,誓言着,她会记在心里,永远不忘。

 抱住孙女哭到睡的身子,姥姥看着眼前三张牌位,哀伤的眼泪不断的滴落。

 “死生有命是注定好的事,就算老天有所不公平,我也绝不让丫头遭殃,世道了,流言迷信一眨眼就可以害死一百个人,我只能这样保护丫头,你们在那里可也要好好地守护着她啊…”* * * * * * * *

 离赋睁开眼,已了无睡意,掀被往外走去,伫立在微笼着雾的坡顶,看着旷芜的垄儿山脚回想起以前。

 好多年前,垄儿山下原本有个垄儿村,但不知为何,人口渐渐散去。

 入京城讨生活的、征招为兵的、搬移他地的,还有,蒙阎王召唤的,当小村庄不再热闹时,姥姥带她移居渺无人烟、极不方便的山小屋,她不解,姥姥却说这样才好。

 好什么呢?她想朋友,不想一人无聊,姥姥却说朋友不好,分离时会心痛。

 心痛是什么呢?她问了,是不是像小被黑白叔叔带走后,再也看不到小那般难过?是不是像小的娘那样天天哭?

 姥姥没有回答,只是摸着她的头对着她笑,但是她看到姥姥眼里有亮亮的泪光,所以,姥姥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呢?

 好多好多问题,姥姥都没告诉她答案,山的生活只有她和姥姥,每见得是雾是云,对于人的面孔,她渐渐丧失记忆,像是小,小的娘和王大婶,她都不记得了。

 就连姥姥死后,姥姥的长相也变得好模糊…

 离赋看着远方的云发愣,直到一道光芒来,才发现天已亮。转身正准备到菜圃里浇水,眼角却发现西边小径上有一白一黑的身影,她一愣,想起梦里的情景,眼睛瞬间睁大。

 “柴--姑--娘--”东方卦戏眼尖,大老远就看到离赋,于是举起手大大的挥摆,还大声呼喊,热情的声音回在静谧的早晨山谷间。

 “主子,柴姑娘早发现我们了。”石头觉得好吵。

 “我知道啊!”“那您为何还要如此大叫?”幼稚!

 “我高兴,我兴奋啊!”东方卦戏还是猛烈地挥着手,像是怕自己的热情传递不到。

 “是吗?可属下认为您可以优雅些,我看柴姑娘似乎被吓到了。”石头吐槽道。

 “错,她是在害羞。昨我陪她在京城里逛了一圈,今一早又来拜访,她一定是在窃喜,毕竟,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此主动靠近,是姑娘家都会不好意思的。”

 石头低声应了一声敷衍着,不是很想戳破主子不切实际的自我幻想,就他看来,柴姑娘脸上的表情比较像是活见鬼了。

 很快来到离赋身边,东方卦戏脸上虽然扬着自信满满的微笑,但内心却是忐忑震动着。

 按照前两次惨痛的经验,他确定她实在不是个有记的姑娘,不过,昨他好歹陪她逛了两个时辰,一路上又是自我介绍又是请吃甜点,努力的帮忙洗脑外加笼络,就算她的记忆再怎么惨,也没道理今天就忘了他吧?

 “早啊!柴姑娘,昨睡得可好?”

 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离赋一脸的漠然,可眼神却逐渐激动了起来。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这座山上除了她,别无他户,他们来,能带的也只有她了,终于轮到她了吗?她的等待终于结束了吗?

 “带你走?”闻言,东方卦戏一愣,不在心中解读起她的语意,未久,边的笑容不自觉地加深,眼神也熠亮了起来,但却硬生生忍住点头的冲动。

 女人家有矜持,男人也是有自己的骄傲,人家才开口就马上说好,实在太没有男子气概了。清了清喉咙,东方卦戏努力正经委婉地拒绝“这不太好吧…会不会太快些?毕竟我们才见过几次面,还不是真的很认识彼此,虽然我真的很优秀,你忍不住倾心于我的情绪我可以理解。”

 “你不想带我走?”

 “我没有啊~~只是我觉得男女之间应该慢慢来,一下子进展太快…我、我会害羞啦!”

 嗤!

 不远处,石头忍不住出声吐槽,并对自己主子的言论感到羞

 害羞?勾栏常客、贵妇杀手要是会害羞,天都可以塌了。拿这种话来骗清朴的姑娘家,真是不要脸。

 东方卦戏重咳了一声,暗自警告某人要安静些,别自寻死路,然后又恢复笑脸看着离赋。

 “那你为何还来?若不带我走,为何要来?”离赋低首,神情凄

 她记得很清楚,即便姥姥的容颜早已模糊,可姥姥走的那一天,所有的事她都忘不了。

 那天也是白雾弥漫的暗晨,才刚睁开眼,就看到姥姥坐在桌边绣着荷包,烛光照映,姥姥的轮廓却更加看不清,像是就要消失一样。

 不自觉地心一恸,眼泪扑簌簌地就往下掉,心里头像是比头脑更早知道某件事实,她几乎是半跌着才能走到姥姥身边。

 可才走到姥姥身边,姥姥便将手中的荷包交给她,接着就微笑地往门外走去。

 她心头一慌,跟着跑出去,却看到黑白叔叔分别站在姥姥身旁,他们的脸寂空白,森冷冷地瞪着自己,她怕得不敢再多踏一步,只敢在原地哭喊。

 “姥姥!”

 “别来,还不到你的时候。”

 “姥姥别走,别丢下丫头。”

 “别慌,姥姥会等你,一直在那里等你,等你时候到了,再来找姥姥。”

 “不要,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要一直在一起的,姥姥走,我也走。”

 “阿赋!若你这样任,姥姥就不等你了。”

 “姥姥…”

 “答应姥姥好好待在这里,除非必要,别到城里,还有别忘了姥姥的吩咐,不要说、不要记,忘了每张面孔,姥姥要丫头知道,姥姥永远都爱你,在那里,姥姥会每天祈祷,如果老天垂怜,你会遇到一个疼你的俊郎子,他会保护你,不让你伤心,将你带离所有的孤寂悲伤。”

 “我不要俊郎子,我只要姥姥,为什么连姥姥都要丢下丫头呢?”

 “生死有命,都是老天的安排,姥姥无能为力啊!”“时候到了。”

 “不能再拖了。”黑脸白脸分别张口,声音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雾更浓、冷风更烈,下一秒,三人身影已消失在雾之中。

 “姥姥!”

 “记住,不要说、不要记,忘了每张面孔,如此,你就可以安全无伤。”在浓雾遮掩一切之前,沧蔼的声音奋力传来。

 “姥姥--”

 “姥姥?我…我吗?”听到她的叫喊,东方卦戏好生吃惊。没想到她除了记忆不好,眼睛也有问题,前一秒还羞答答地要他带她私奔,怎么这一会儿就叫起他姥姥了。

 姥姥,他像嘛他?

 他这么俊俏、这么拔,这么有气质,优秀到天下无双,她到底是哪只眼把他看成姥姥了?

 离赋眼神凄,完全沉溺在过去的回忆里。“若你不带我走,为何还来?我想见姥姥,若你不是来带我去见姥姥的,就别来。”边说,眼泪边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已经等了好久,却再也没见过黑白叔叔,到底何时才是她的时候?她好想姥姥啊!

 “哇!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没料想她会突然流泪,东方卦戏一时之间了手脚,先是吓了跳了一下,接着才想到得拿帕子帮忙擦泪,可一不小心却弄掉了间的扇子,尔后,七手八脚找了老半天才发现自己是男人,身上哪来的帕子?最后,只能胡乱地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泪。

 “你们坏,带走好多人却老是不带走我,姥姥去那里好久了,我好想姥姥…”

 “别哭,天!求你别哭。”哇咧~~现在是什么情形,都是他的错吗?是因为他真的长得像她姥姥,所以惹她哭了吗?

 她可不可以不要认错人啊?

 想他明明就是温文俊雅、风度翩翩、文采过人、气度雍容、器宇轩昂、英姿焕发,优秀到天下无双,她姥姥真的有像他吗?

 还有,他明明很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哭的,他干嘛还要帮她擦泪又安慰她的?

 “我想姥姥,我要见姥姥…”

 “你是想见你姥姥?那我带你去找她…”急忙拉着她的手就往另一头走去,却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你不是说你姥姥已仙逝了吗?你要我到哪里带你去找你姥姥啊?”

 “姥姥在那里,她在等我。”边说边哭。

 “在哪里?”东方卦戏捺着子问。

 “你们明明知道的…”指控地瞪了一眼,然后眼泪得更凶。

 “主子,柴姑娘好像愈哭愈凶了。”一旁的石头淡淡话。

 “闭嘴,再多话就打死你。”东方卦戏回头骂道,把怒火全都发在无辜的第三者身上。

 “哼!”石头轻哼一声,把头别到一边--谁教他当初命苦,倒霉被东方卦戏给救了,如今只能受气报恩。

 “我说柴姑娘…”发疼的额际,东方卦戏试着让自己拿出更多的耐心,虽然他真的很讨厌别人哭给他看。“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看仔细啊!我是那个你觉得很俊俏的东方公子,可不是街上那骗钱骗吃的死道士,你姥姥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啊!所以你可不可以别哭给我看?”

 “呜…”离赋还是哭着。

 “不是的吧?”看着她落不停的泪珠,东方卦戏一双手不只按额际,顺道连心口都按了下去。唉~~她哭得他的心都痛了,深一口气,他决定好人做到底。

 “好好,我知道做人要谦虚,所以你别再为我的不知羞哭得这么伤心了,也许…也许你一点也不觉得我俊俏,我承认是有这种可能啦~~可我真的不是道士啊!你瞧仔细一点,有哪个道士会穿得如此花俏还一身亮白的?不是我在说,能将这套衣裳穿得如此出色的,这世上也只有我东方卦戏办得到了,所以麻烦你停一下眼泪,将我看仔细一点。”无预警地捧起她的脸,把自己的脸凑得好靠近,让她可以瞧得清楚。

 离赋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愣,这才不由得正视起那张贴近的脸庞,虽然还是模糊,但是那烫热的气息却是教她无法忽视,然而比起那烫热的气息,那直笔切入空白内心的东西却更较她震撼。

 那是视线。

 他在看着她,用一种穿越雾、精锐无敌的视线看着她,那视线的力量太过强悍巨猛,震动了她尘封的空白灵魂。

 “我,东方卦戏,不是道士,也不是别人,你记住,不要认错。”几乎是一字一字地念着,黑眸很是认真,少了灿烂笑意的点缀,显得深黝沉冷,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东方卦戏?”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停顿了下来。

 “东方卦戏。”他重复,带领她念过一遍,将自己的名字灌入她的记忆中。

 “东方…卦戏?”

 “对,东方卦戏。”深沉凝注着她,可一眨眼,又是爱笑的眼。“大名鼎鼎、天下无双、优秀过人的东方卦戏,也就是我啦~~要记住喔!”

 眼泪尚挂在眼眶,困惑却过因梦而起的哀伤,让离赋抬眸仔细端详起眼前的白衣男子。

 花俏的白亮衣袍,不壮不刚的体材,间还着一把素白的竹扇,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在脑海里浮了一下,但随即飘然无踪。

 沉了一会,离赋的视线回到那张脸庞,虽然还是雾白模糊,但却能知道他正对自己笑着。

 不知为何,他的笑有一种明亮的光度,像早晨的阳光,而不是那张死寂空白的脸,他和那人不同,完全的不同,为何刚刚她会错认?

 是因为那场梦吗?

 即使面容早已模糊,她却无法将姥姥忘怀,总是在清晨起来发现眼角有泪,她对姥姥的思念在心中盘据成山,堆积地比垄儿山还高。

 这份思念到底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才能消除,到底何时才是她的时候呢?

 感到眼眶又润,离赋连忙用力甩头,不敢再想姥姥,怕自己再度失态。整理好情绪,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他--东方卦戏身上。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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