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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寂静的半夜时分,纽约帝国大厦的展览场里,突地发出一道声响。

 即便是这样静极的夜晚,空无一人的时刻,不细听根本就听不见那样细微的声音。然而,随着一阵微弱“呀”地一声,通风口上的网状盖子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从天花板里钻了出来。然后,下一刻,飞快地用弹弓将四个角落的摄影机全部打破。

 那个黑衣人显然是算准了时间才来的,因为此刻在展览场的都是画坛上有名的巨擘,所以,这儿的守卫每隔四十分钟就要来巡视一趟。而且,他也明白就算这儿的守卫发现摄影机坏了,从警卫室到这儿,也要花上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虽然时间是那样紧迫,但黑衣人却不疾不徐地攀着绳索,从天花板缓缓而降。直到离地两公尺的地方,从掌里飞出另一条绳索,它飞快地勾住了大厅边缘的粱柱。

 那名黑衣人一个扭身,就这样从这一头快速地爬到另一头去。等他爬到约莫三分之二的距离时,他用双脚勾住绳索,倒挂着身子,然后,黑衣人静静地看着身下的东西,一会儿,才将它从框架中取出,又将它人身后的直筒,在这个过程中,那双手非但毫无颤抖,而且还异常稳健。

 之后,又回到通风孔,不过才花了二十分钟而已,那名黑衣人并没有试着再拿其它的东西,只是将盖子又覆了回去,让一切回复原状。

 四周依然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可,那名黑衣人却没有发现在角落里的另一架针孔摄影机,它已经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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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两个月,司徒舞语早筹到了二十亿,而她那个好妹妹司徒舞天则是连一块钱也没有筹到。

 当初她们四姐妹说好每个人都得在半年内筹到二十五亿的,虽然,她也知道舞天这只迷糊虫将成为她

 们四姐妹的绊脚石,可是,她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差劲。现在好了,为了补她的分,每个人还得多负担五亿,这不就表示她还得再增加工作量吗?唉,该怎么办呢?她要到哪再去找那多出来的五亿美元?

 司徒舞语又叹了一口气,口袋里的行动电话忽地响起。“喂…爱莉丝?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才要问你呢!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远在美国的爱莉丝吼了起来。

 她的话让一向镇定的司徒舞语心都沉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我家出了一点问题嘛…”是啊,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辞去她最爱的工作?她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能在休士顿美术馆当修复师的工作耶!可是…现在再说什么都太晚了。

 然而,她制式化的回答却无法让了解她的爱莉丝感到满意。“舞语,你别骗我了,告诉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是从大学到现在的好同事耶!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她有预感,这绝对是件大事。

 说什么?如果说了就可以解决事情的话,她当然会说,可是说也没用的话,倒不如不说的好。“我真的没事啦!而且,我也不想再做这份工作了。爱莉丝,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回去看你们的。再见。”说完,司徒舞语狠心地按了结束键,并且将电 ’源关上。

 对不起,她在心里说道。现在她能想的只有该怎么去筹钱的事…因为她做的这些事,已经让她再也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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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一个男人正面无表情地半躺在沙发上。他的身后,还立着一名男子。

 在这摆设简单的房里,有着偌大的空间和巨型的屏幕。

 在画面上,一名黑衣人从天花板钻了出来…当他用双脚勾着绳索,直愣愣地看着他底下的东西时,一阵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出现。

 沙发上的男人眯起眸子。他没听错吧?那家伙不但在发呆,还在叹气?“倒回去。”他道。

 待画面再度重播,那声音依然,虽然微弱得不易察觉,但,果然是叹气声。

 “哼!”男人不屑地扬眉。这么闲吗?在这玩命的当口,竟然还有时间叹气?

 “少堂主,我…”站立在一旁的男子开口。这实在太不智了,他们怎么能够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人?再说,只凭这段影片就要找出这个人,实在不太容易。

 “裕之,别说了。”万俟晓十指握,头也不回地将视线继续停留在屏幕上。虽然德裕之的顾忌不无道理,可是要成就大业就不能不冒险,因此,他不会改变心意的。

 看着屏幕上的黑衣人,他再度开口:“叫方文把这个黑衣人给找出来。”为了完成他的计划,他绝对需要这个全然陌生的人。

 “是。”德裕之颔首,退了出去。

 万俟晓关上屏幕,黑夜中,那对异色的眼睛是那么古怪又充满气。犹如鬼魅般的冷血表情,任谁见了都要怕上三分。

 一想到这些日子来的计划就要完成,万俟晓的嘴角斜斜勾起。是时候了,一切已经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任何人都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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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舞语几近虚地走在香港街头。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掩不住她的疲态和落寞。

 虽然才刚完成一件大生意,她的手里将会有二十五亿美元,可是,她就是无法开心。别说钱还没有筹齐,光想到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事,司徒舞语根本无法平静。

 仔细想想,四个月前,她还是休土顿艺术馆的美术品修复师。那时的她是多么快乐,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后半辈子只要成天跟她最喜爱的古画、艺术品在一起度过就好了,然而,现在的她却没了工作,还得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一些她根本不想做的事。

 人世间果然是难以预料的吧?

 不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没办法,爷爷出了那样的难题,爸爸是那么没用,她们又有什么选择呢?既然她们无法割舍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当然就得付出代价,可这代价还真是高呢!

 司徒舞语丁口气,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凉了,来来往往的人们已经穿上长袖薄外套,然而,满怀心事的她根本就察觉不出温度的变化,她只是任由自己的腿往前走着。

 当她行至街口时,她不经意地抬头看看高楼上的钟。五点半了,离货还有半个钟头,该怎么打发这段时间呢?正思索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面走来,司徒舞语并没有细看他的长相,但是她却瞧见了在他身后的人影,那个她连睡觉都会吓醒的人影。

 唉——她叹了长长一口气,怎么又来了?

 为什么她就是摆不了他呢?他到底要她到什么时候?想着,她急忙转身从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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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晓丢下所有的工作,一个人走在香港的街道。

 他是出来透气的,也顺便让那些死老头有时间来完成他的命令,然而,当他漫步在人群中时,与他擦肩而过的人,竟在叹气。

 万俟晓眯起眼睛,这叹气声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个影像落人他的脑海,他转头看向那名女子离去的方向。

 是那个黑衣人…

 他没想到会在香港找到“他”…

 而且,原来这个“他”是“她”…

 哦…是这样吗?

 没想到会让他先找到她,看来他的计划得有所变更才行…不过,也好,这样的话,愈少人知道她的存在,走漏消息的可能也会降低许多吧?

 勾起嘴角,万俟晓正想跟上去,却发现人群中另一个仓皇的人影,那是一个有着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瞧他东张西望的样子,不难明白他正在找人,而且他的对象还是跟他相同的人。

 这样啊…真是热门呢!他看看那个男人,又瞧瞧另一头的女子,看来这是件很有趣的事。

 万俟晓凉笑着,没多想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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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家伙真是讨厌死了,司徒舞语不高兴地想着。

 她一面走着,一面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这个中年男人叫克利斯·鲁们,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探员。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竟认为最近发生的一连串艺术品窃盗案全部都跟她有关,所以他已经跟着她好一段日子了,无论她到哪,他都会出现,怎么甩都甩不掉。

 好讨厌喔!

 再这样下去,她连上厕所都不方便,更别说跟那些雇主见面了。这样怎么行呢?司徒舞语懊恼地想着,虽然她也明白藏人最好的地点就是隐藏在人群里,可惜,今天是工作天,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多到足以将她遮掩起来的地步。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要是现在被鲁门逮住的话,她身上的东西不就被搜出来了?到时候别说不了货,拿不到钱,她也会吃上官司的…不行,她得快逃才是。

 司徒舞语一面走,一面思索着,眼见身后的鲁门愈来愈近,她的心跳也跟着加快。忽地,当她走进一条小径时,一只手臂将她拉了进去。

 司徒舞语差一点就要大叫出声,可是她却听见一个带着磁的沉稳男声说道:“别出声。”

 “我…”司徒舞语还是发出声,但那双有力的臂膀却将她紧紧地搂住,她的头被按在他的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的身躯整个隐藏住。这画面从任何人眼里看来,就像是一对恣意爱的情侣,因为情不自而当街相拥。

 司徒舞语得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她乖乖地躲在男人的怀抱里,一动也不敢动。虽然司徒舞语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可是她知道这强健的膛跟她那个又瘦又弱的老爸简直是天壤之别。

 只因这个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舒服,还带着淡淡的刮胡水味,他的心跳是那么平稳而实在,与她此刻的擂动是那么不相称。

 当她靠在上头的时候,一种留恋的感觉忽地涌现,那厚实的安全感将她团团包围住,让她情不自地将自己的重量全往他身上放…就在司徒舞语快要睡着时,鲁门的声音传来,敲醒了她的遐思。

 司徒舞语侧着头,往巷外看去,鲁门正东张西望地与路人交谈,她知道他朝这里看来了,可是他只望了一会儿,便走向另一头,然后就消失了踪影。至此,司徒舞语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男人也在此时放开她的身子,那突如而来的失落教司徒舞语怅然若失。怎么?她在想什么呢?她因想不清而摇头,待抬头想看清他的脸,却只瞧见那人离去时的侧脸,一道奇怪的光芒从她眼前一闪而过,那是什么颜色?说不清是绿,还是黄…

 司徒舞语轻咬下,当她再次摇了下头而清醒些,那人早就不见踪影。

 她不死心地左右张望,就是找不到相似的背影…也对啦!就算找到相似的,她根本就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啊,因为她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除了那句“别出声”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她甚至连句谢谢都没说呢!

 真是奇怪的人哪!司徒舞语不知道他为什么走得这么急,竟然不说一句话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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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完毕,司徒舞语回到下榻的饭店。

 全身无力的她除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将自己没入圆形的浴池中,任池水将她淹没。

 这种感觉真是好,就像所有的力量至被走似的,让人觉得这阵子的事全部是一场梦,…是吧,也许真是梦也不一定。

 司徒舞语的思绪回到许久以前,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那时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虽然爷爷还是很坏心,常常会找他们的麻烦,可是那时侯他们一家人很快乐,总是在一起,不像这几年,大家散居各地,有的人在纽约,有的人在巴黎,有的人在新加坡…

 司徒舞语想着,眼皮也重了起来,温暖的池水麻痹了她的四肢,芬芳的雾气充斥着她的孔,这样的感觉就像在梦中一般的不切实际,虽然舒服却毫无安全感。

 安全感…安全感吗?像她这样的人竟然没有完全感?这些年来,她总是一个人,不是吗?尤其是在投人艺术品的修复工作以后,除了同事外,她几乎是离群索居了。那时的她绝对不会为了这些小事烦心,可是,现在的她却如此不安…是因为环境吗?还是际遇使然?

 曾几何时,她居然变成一个这样没用的小女人了?

 她想着,想起了下午那个帮她的人。

 到现在她还记得他身上的味道,他怀里的感觉,还有他平稳的心跳,以及他说话的语调。他的怀抱是她除了艺术品外,生平头一次想要占有的东西。

 想来也真可笑,她甚至连那个人是谁,长相如何都不知道哪!司徒舞语失笑地坐起身子,这样的人她竟然想要占有?噢!不,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绮想。

 一道机器的声响让她从想象中回到现实,司徒舞语连忙从浴池爬起,用浴巾随便擦了下身子,然后穿上一旁的浴抱。

 桌上的笔记型电脑正显示出新邮件的符号。

 待她快速地济览过后,司徒舞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又有新工作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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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一个男人正用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一切。

 万俟晓瞧见司徒舞语从浴室里冲出来的景象,只罩着一袭浴袍的她看来十分感,当她飞快地用手指敲着键盘之后,脸上浮现出怪异的表情。

 看来她已经收到他寄出的电子邮件了。

 不过,那表情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种无奈又无力的表情,就好像受人迫似的厌烦。这之中又有什么他该知道的曲折吗?

 “裕之,给我调查清楚。”万俟晓吩咐道。

 “是的,少堂主。”德裕之回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堂主会突然对一个中国女子发生兴趣,可是,他还是会达成命令的。

 说完,德裕之消失在房里,万俟晓的望远镜再度举了起来。

 一脸苦闷的司徒舞语正走出阳台,当她呆滞地站在栏杆前发呆时,万俟晓的眉竟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呢?万俟晓扬眉。

 知人知彼,百战百胜,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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