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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欢欢喜喜过大年(2)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等一切弄完了,张家的女人开始剁馅子包饺子,这回张允却没手,不是他不会干,而实在是自己的手稍微大了点,捏出来的饺子实在没办法看,而他也懒得擀皮,再加上女人们一直赶他,就乐得逍遥,切了点猪头,烫了点酒,和范同坐在一旁,边听女人们聊天,边喝酒吃,倒也悠然。

 用高粱顶端的细杆紧密连缀而成的箅子上放满了白花花的饺子,因为是出自不同的人手,大小虽然差别不大,可是样式却不尽相同,顾媛捏饺子的手艺似乎不怎么达标,不能象林笑语那样一掐就一个,而是将边缘小心翼翼得一点点捏拢起来,因此都是扁扁的,窝在箅子上。

 林笑语的手法看起来就专业多了,在饺子皮上放好了馅子,先把饺子皮的两端对折起来捏一下,而后双手半抱拳,没有完全闭合的饺子放在双手的空隙里,俩大拇指住饺子的边缘一跟着就是一挤,如此一来,饺子的肚子就出来了,放在箅子上也相当好看,状如元宝。

 至于司墨,则基本上就是个救火队,饺子皮多了,她就包饺子,饺子皮不够了,她就陪着桃红擀皮,包的饺子倒也还成,不过这丫头喜爱玩新花样,张允就瞅见她把一个铜钱包进了饺子里,还说谁吃到了的话,那来年就会好运。

 引得几个女人朝那个平平无奇的饺子一通猛看,好像要把它的模样牢记在心中,等待会儿吃饺子时,再一举把明年的好运拿到手。

 饺子包的差不多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远处也稀稀拉拉得有了鞭炮的声音。

 “哈哈,神了。我去点放炮仗!”林笑语跳了起来,就要往存放鞭炮的小屋子里跑去。

 张允一把拽住她,笑道:“慢来,你现在就放炮仗,就算真有神明溜达到了咱们家,却连点供品都没有,难不成你让他爬到咱家房顶上喝西北风吗?”

 “哎呀。我都忘了!”林笑语搔了搔头,一幅娇憨的模样。

 “呵呵!”司墨在一旁听了不笑了起来。

 “相公,快给天上地神明赔罪,方才的话对神仙不敬,莫得惹来祸端!”顾媛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得朝头顶上比划了一下,似在帮张允告罪。

 “得了,咱们相公呀,才不信这些呢!”司墨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我去备供品,跟我一起来吧!”

 “那我去煮饺子!”林笑语也转身就走。将出门时看着张允道:“记得,炮仗要留给我,要不然有你好看!”

 “好了。去吧,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你抢这些小孩子玩意吗?”张允调侃她道。

 “去你的,你才是小孩子呢!”林笑语白了他一言,扭头走了。

 北方过年时飨神的供品倒还是很有讲究的,富裕的人家来个三牲什么地,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张允却坚决抵制这种吃了撑的浪费东西的行为。于是乎,司墨等人就在和林笑语取经后,采用的是平民百姓地供品。

 一共五个碗,分别装着切好的片,油炸的豆腐块。馒头,丸子以及点心。这都是常备的。基本上正月里都是放在那里,神明吃不吃倒在其次,却足见古代小民对神明的敬畏,基本上把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原本呢,林笑语地本意不是这些,至少比这个好上一些,可张允却死活不乐意,最后就成了这么几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供品,对此司墨和顾媛以至桃红对张允都有些意见,说得罪了神明,来年是厄运的。

 可张允却浑然不惧,边看着他们忙活,边笑嘻嘻地道:“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

 “是关于供品地?”司墨最是机灵,顿时知道想说些什么。

 “是呀”张允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慢悠悠地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个一个村子住着一个穷得家无垄地,身无片衣的年轻人,嘿嘿,名叫张允,跟老爷我一个名字,原本跟一个财主家做佃户,往年里倒还有口饭,不想这年遭了灾,劳作了一年,却没剩下什么,眼看着到了年三十,家里别说饺子,肥了,就连个馒头都没有。”

 “他就想了,这大过年的,自己饿着倒也罢了,总不能也让前来的神明受委屈吧,就里里外外一通找,结果就从口袋里搜罗出了小半碗子面,还有咸菜缸里腌的老萝卜,他当时也在犹豫,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上供会不会太寒碜了点。”

 “可转念一想,我这些东西虽然不怎么好吃,可却是我磬其所有,要原比那些财主的鸭鱼诚心了许多,于是就把子面捏成了窝头,在锅里蒸得黄灿灿地,又把那老萝卜洗干净了,切成细条,用酱油醋调了,又跑别人家去要点了香油,倒上,就这么放到了供桌上。”

 “做完了这些,他也真累了,肚子又饿,就躺上睡着了,可巧天上的玉帝正好下凡,一到他家,心里那个气呀,暗说:好你个抠门的小子,别人家给我上供那都是三牲具全,鸭鱼样样不缺,到了你这,就弄几个破窝头还有点咸菜就把我打发了,不成,明年我还得让你受穷。”

 说到这,张允停了下来,看了凑在自己身边侧耳听故事的叁女子,笑道:“我说,你们也光顾着听呀,先把供品摆上,免得玉帝下凡,见咱们家连供品都没,让咱们跟那小子一样受穷就不好了!”

 “那个张允真受穷了吗?”顾媛关切地问道,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希冀地光芒。

 “才不会呢,相公就喜爱卖关子,咱们快些把供品摆好,再等着相公说故事吧!”司墨跟了张允半年多,知道他的小手段,忙招呼顾媛和桃红手忙脚得把供品摆上供桌。可要凑过来,不想厨房里地林笑语又喊道:“我说你们都干嘛,快来盛饺子呀,媛媛你这是正室也别总跟着司墨玩,焚香祈祷,哪样不是你的活呀,总不能让我和司墨代劳吧!”

 “这不是该相公做的吗?”顾媛看着张允问道。

 “我才不伺候那些泥塑纸糊的狗神明呢。你们爱折腾就折腾,别把我也叫上!”张允摆了摆手,一脸地不耐烦。他这习惯也是前世带来的,年幼时他的父母工作繁忙,把他寄养在外公外婆家。那时候每年除夕之夜,外婆忙进忙出,烧香磕头,可是外公呢,除了煮个饺子之外却死活不去跪。

 张允问他缘故。外公嗤笑道:“拜那狗玩意干什么,一把火就能烧干净的东西,连自己都保不住又能庇佑谁?!”从那以后。张允的小心灵中就埋下了一颗不给这些狗玩意磕头的信念。

 可顾媛却不知道这些,听了这话顿时吓的面如土色,快步跑到供桌前,就是一通祈祷,连声说:“天神恕罪,我家相公言语冒犯,民女代他给您赔罪了,若有责罚。民女愿为相公承当!”

 看着这一幕张允倒是感觉到了几分温暖和感激,自己不畏鬼神,可畏惧者却甘心给自己顶罪,这也许就是爱情吧。

 这只是个小波折,张允也不好再胡说八道。只在旁边看着,司墨将饺子放在一些小碟子里。分别放到各个摆放了神龛地地方,而后又点燃了一颗小蜡烛,顾媛则分别烧上香,焚了黄纸,一番祷告,左右不过是家宅平安,人畜两旺,相公加官进爵的好愿望。

 在这祈祷声中,期待良久的林笑语点燃了鞭炮,在噼啪声中,张允深切得感觉到了自己在大明朝的第一个年就要这么过去了,嗅着院子里浓重的硝烟味,张允有些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后世自家地小院子里,陪着父母过年,其乐融融。

 “不知道现在父母的身体可好!”想到这,张允有些心酸,竟落下泪来。

 “好了,好了,相公,你要把后面的故事讲完了!”司墨过来拉他。

 张允忙拭去眼角的泪花,随她一起进屋,一家人边吃饺子边听张允讲故事。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在张允面前死活是站不住脚了。“上回书说到玉帝见穷小子张允就拿窝头和咸菜糊弄自己,很是生气,后果自然十分严重,刚要离开,但转念一想,好歹是下界子民的心意,好赖吧,总得吃点,就拿了黄灿灿,松软软,还有点热乎地窝头放嘴边咬了一口,又夹了一筷子萝卜丝放嘴里,嚼了起来。”

 “后来呢?”司墨见张允又停嘴不说,连忙追问。

 张允不言语,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司墨的小脸一红,扭捏了片刻还是痛快得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听张允心满意足地说道:“不吃倒也罢了,可这一吃,玉帝这嘴就停不下来了,一口接一口,一筷子连一筷子,把窝头和咸菜都吃了个干净。”

 “这又是为何?”桃红惑得问道。

 “你想呀,好东西吃了就是神仙也会腻地,玉帝在别处吃了满肚子的大鱼大,正发腻呢,可是在穷小子张允这却吃到了口的小咸菜,他能不吃的眉开眼笑吗?玉帝一高兴,就变了主意,心说看来不是这小子抠门,是真孝敬我呀,啥也不说了,让他发个大财吧!袖子一摆,就这么回天庭去了。”

 “第二天穷小子张允一醒来,就傻眼了,你猜怎么着?”张允夹了饺子放嘴里慢慢咀嚼,又卖起了关子。

 “是不是他住进了高宅大院里!”桃红道。

 “不是!”“那就是他身边堆满了金银财宝了!”林笑语道。

 “也不是!”“难不成是玉帝给他留下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司墨问。

 “更不是!”“那就是他身边放满了书卷了,正所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想来玉帝必定晓得受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道理,唯有读书才能求功名,自然什么就都有了。”顾媛如是说。

 “还不是!”张允笑道:“张允睁眼一看。好嘛,原本腌咸菜的缸变成了黄金的,连里面地咸菜都成了金子的,搬出去卖了,别人就算再怎么眼红,也不能说他是偷来的,这下子穷小子张允就成了远近闻名地大富翁。”

 “别人见了都有些眼红。纷纷问他怎么富的?张允也不藏私,把拿窝头咸菜给玉帝吃地事说了,这下子别人都气傻了,心说我们献上鸭鱼给玉帝,他不赏赐金银给我们也就罢了。为什么这小子的烂咸菜破窝头却让他青眼有加,不成,来年我也这么干。”

 “时光如水,替,很快就到了第二年。现在地张允有钱了,就想我这家业都是玉帝给的,以前没钱。拿着窝头咸菜上供也是没办法,现在家大业大,怎能如此,就花大钱备了丰盛的供品。”

 “今年玉帝一下界,一路走来,好嘛,家家都是窝头咸菜,把他吃地叫苦不迭。对下界的百姓恨得牙子发,可一来到张允家就乐了,心说:还是这小子知道心疼我,别人给我吃烂咸菜破窝头,那是瞧不起我呀。可你看这小子,又有鱼又有。一边吃一边琢磨,咱不能白吃人家,啥也不说了,再给他些好处吧!”

 说到这,张允停了下来,笑地看了四周的女人道:“故事到这往后面就俗了,我说这话就是告诉你们,好东西神明也未必希罕,要紧的是对了他的口味,出奇才能致胜。”

 胡诌了两句,张允也差不多吃了,刚要起身忽问道:“你们谁吃到那枚铜钱了!?”

 “是呀,是呀,谁吃到了?”司墨也满脸期待得问道。

 “我!”顾媛怯生生地应了一句,手里拿着枚铜钱。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都吃撑了!”司墨埋怨她道。

 吃了年夜饭,女人们把餐具都收拾起来,一家围在炭盆周围,讲故事说笑话,等着子夜地钟声敲起。

 在这种时刻,张允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主力,一边喝茶水一边又做起了说书人,开始讲述《红楼梦》,至于司墨在拿了纸笔在旁纪录,说是将来要把这些文稿都付梓印刷出来,芳百世。

 张允一时无语,不过讲还是要讲的,反正自己跑来了大明朝,肯定要尽全力阻止满清入关的,到时候曹雪芹那厮有没有条件写出《红楼梦》来也只有鬼才知道,与其把不确定留给将来,倒不如自己先就把这份名著给留下,当然了,后面的四十回他是肯定要改一下地,高鄂那厮续的部分,他横竖都看不

 夜是漫长的,不过一家人围炉夜话,也是种很奇妙地享受,特别是在张允的讲述下,大家族的兴衰荣辱很快得就抓住了所有的人,哦,不,除了范同昏昏睡之外,其他的女子倒是都沉浸在了故事之中。

 林笑语出身贫寒,对书中的故事就是当成希罕来听,并没有强烈的感触,而司墨和顾媛却不同了,俩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不同地人生际遇让俩人的生活轨迹发生了迥然不同的变化。

 特别是司墨,从富贵到贫寒的巨大反差,让她比任何人都更能深切的体会到人情地冷暖和世态的炎凉,因此当张允一开始讲述红楼梦时,她已经敏锐得感觉到这必定也是个悲剧,短暂地繁华后是一蹶不振的衰败。因此听到入神时,想起自己的亲身经历竟忍不住低声啜泣,泪珠子将纸张都浸了。

 这种时候张允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她,就任由她哭去,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心头了太多太多的辛酸无奈,哭出来了也许就能把过去的种种不快放下,因此他只是递给司墨一块手帕,依然把故事讲了下去。

 时间慢慢流逝,当张允讲得口干舌燥听下来喝水时,就听到外面渐渐响起了鞭炮声,遂从屋里出来,发现外面又飘起了小雪,而远处也传来了隐隐的钟声。

 “那是辞旧新的钟声!”林笑语道,随后大声道:“谁跟我一起放爆竹去?!”

 没人理她,可是林笑语却是热情不减,嘴里嘟囔着:“你们不来反倒更好,我一个人玩更痛快!”说着抱出来她跑回来的烟花爆竹,手里拿了香,就劈里啪啦得放了起来。

 看着冲天而起的烟花,张允拉着司墨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哭过之后,以前的事就都忘了吧,从今往后只准笑,你不是耿家的小姐了,只是我张允的小子,我会让你一生一世都幸福快乐的,好吗?”

 司墨扬起头,在忽明忽暗的烟火照耀下,一双眸子明亮而清澈,沉默片刻后坚定得点了点头。就在张允忍不住想要吻她一下时,这个丫头竟狡黠得一笑道:“我要放烟花去了!”说着顺手把顾媛推到张允身边,自己则跟着林笑语跑到院子里燃放炮竹去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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