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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虽然口头上好似接受宝贝孙子的意见,实际上,元老夫人已另有盘算。

 舒适清幽的茶室里,有专聘的乐手弹奏古筝、茶香油有舒缓神经的作用,才刚拎著大包小包进到家门的童沁,就被传唤至此——

 她曲腿跪坐在软垫上,双手规矩的摆在膝上,不敢动,犹若一只乖巧温驯的猫儿。

 元老夫人亲自了两手茶道,而童沁却被乐曲及香气搞的昏昏睡,憋著呵欠导致眼泪直

 元老夫人花了一些时间,终于捣出两杯热呼呼的茶,一杯推到她面前。“用心品尝。”

 “谢谢。”她恭敬的致谢,却没有动手。这么热的天气,即使有空调,她仍没法子忍受饮用冒烟的热茶。

 “找我来,有事吩咐吗?”她勉强打起精神,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元老夫人慢条斯理品闻香茗、浅啜一口,细细体会滋味变化。

 这一口茶,大概经过一分钟,童沁又偷偷强忍住几个呵欠。

 放下茶杯,元老夫人盯著她瞧,好半晌才语重心长的开口。“沁,转眼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嗯。”她小心翼翼的应答。“谢谢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老夫人安慰的颔首。“这些年有你加入,元家热闹多了。”

 她开朗、古灵怪,有她在气氛总是很热络,为偌大的豪宅增添一丝人气。

 童沁的神经越来越紧绷,如果可以,实在很想藉故离开。

 “早上讨论的事,你还记得吧?”老夫人逐渐导入正题。

 “当然记得。”她答得飞快。横竖都得面对现实,那不如速战速决来得痛快一些。

 “我希望你能陪在阿谅身边。”老夫人道出她的要求。“除了照顾他,也该好好和他培养感情了。”

 “嗄?!”她瞪大美眸,情不自的低呼出声。说照顾,她还能接受,但培养感情?她不能理解。“培养什么感情?”

 “你和阿谅迟早要结婚,中间分开十年,当然要培养感情。”老夫人攫起眉,理所当然道。

 童沁呆愣住,过度讶异的表情显得古怪。

 结婚两字敲进脑袋,让她感到晕眩,也莫名忆起元炯谅出其不意的吻…粉颊霍地绯红发烫。

 “最好的方法,就是像小时候那样,紧紧跟著他。”老夫人直接点明。“如此一来,不但方便照顾他,男女之间相处久了,自然会久生情。”

 她说得头头是道,童沁听得头昏脑。“…”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著他。”老夫人丝毫不给任何转圜空间,语气坚定的命令道。“不管去到哪里都一样。”

 她还想挽回颓势,但望着长者锐利的眼睛,想说的话只能全数回肚子里。

 见她在发呆,老夫人板起脸训问:“听见没有?”

 童沁陡然一惊,呐呐的点头。“听见了。”她开始为自己未来的日子默哀。

 “很乖。”老夫人习惯性的称赞。“你下去吧。”

 “那我先出去了。”她行礼告辞,却没有起身的迹象。

 老夫人奇异的瞥她一眼。“还有事吗?”

 她用力摇头,笑的很尴尬。“我…我的脚麻掉了。”不过,为了不想再听到其他可怕的指示,她还是忍著酸麻,一路龇牙咧嘴的跳回房间。

 元炯谅,你这个狼、自大狂,为什么不留在纽约别回来了!回国才几天,就把她的思绪搞得一团

 不但捉弄她,还…还无赖的吃她豆腐、占她便宜。结婚…嫁给他,真的是她的宿命吗?她哀怨的想。

 * * * * * * * *

 向来鲜少碰咖啡的童沁,一大早,就要了一杯不加糖只加的咖啡,皱著脸,忍著一口气喝光。

 “?f…”好难喝…她的五官揪成一团。

 元炯谅斜眼睨她,摇摇头,冷声嗤笑。“何必一大早就自讨苦吃?”

 他含嘲笑的语气,勾起她的新仇旧恨。但在面前,脾气又不能发作,只能忍气声,偷偷在心里骂他千百回。

 上一回,不过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话,就被训斥好久,说什么丈夫是天,要学著顺从、不可顶撞云云。

 即使她无法苟同老人家的守旧观念,但也仅能点头称是,不敢有所违逆。

 元炯谅看到她的双颊因气愤而鼓起,像只生气的河豚,可爱的让人想捏一把,不忆起,他的指尖犹然记得触摸她肌肤时美好的触感。

 感受到他的注视,童沁连忙垂下眼帘,回避他难以解读的目光。

 睇著她害羞的娇态,元炯谅逗弄她的念头益发强烈。

 乍见她,她的甜美气息就紧抓住他的目光,尤爱她那双盈盈星眸,总是散发著耀眼光芒,仿佛人采撷的宝石。

 每每看她恍若小虾气得跳脚,他就觉得乐趣无穷。这十年来,她除了身材改变之外,个性还是跟小孩无异,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可没忘记,当初她来到元家时,是如何反客为主,竭尽所能的恶作剧、欺负他。

 而现在只不过是小小捉弄她一下,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大剌剌的直视,让童沁全身发烫,无所适从。

 元老夫人没忽略他们之间的暗汹涌,十分乐见他们能有所发展。“阿谅,听说你今天要南下一星期,是吧?”

 她佯装不经意的问,老花眼镜后的眼睛,紧盯著斜对座的童沁,以眼神提醒她昨天代过的事。

 童沁接收到她的示意,微微点头表示收到了。

 “是。”元炯谅淡淡应道,观察入微的他将她们眼神的交流尽收眼底,但并未点破。

 “自己凡事小心。”老夫人不忘叮咛。

 “我会的,放心。”他浅笑,一派优雅。

 闪过视线,冷不防对上他深邃人的电眼,童沁心口陡然一缩,见鬼了,他没事一直盯著她看做什么?!她心神不宁的想着。

 “时间差不多了。”元炯谅以眼神得她无处闪躲,才满意的鸣金收兵。“我该出发了。”

 她闪烁游移、含羞带怯的目光,是他戏弄她时的额外战利品。

 他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记离别之吻。“保重。”

 “你这孩子,老喜爱到处跑,就是不肯多拨点时间陪我。”老夫人细声埋怨。

 他笑而不答,再次向告别。“我走了,您好好保重。”

 他离开后,元老夫人冷著睑,催促犹坐著不动的童沁。“还坐著发呆?快追上去呀!”

 童沁一抹灿笑。“放心,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昨晚,她向司机陈叔打听好元炯谅的行程及住处,得知他第一站是嘉义市立球场,夜宿于元家位于嘉义的别墅。

 元老夫人质疑的瞅著她,确认道:“真的?”

 “嗯!”童沁毫不迟疑的点头。“我不敢欺骗。”

 虽然她这么说,但老夫人仍半信半疑。“那…何时出发?”

 “会比少爷早到达嘉义球场。”她自信满满道。“那我先去准备准备**棠糖肼?谩!?br />
 在先整理行李前,她得先去买个容量够大、好用的行李箱…

 老夫人望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不勾起几十年前,和丈夫相处的点滴。

 想当初,她也是以童养媳的身分进入元家,刚开始也跟丈夫处不好,但在渐渐的相处了解下,两人爱苗滋长,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佳偶。

 所以,她相信这两个外貌登对、个性互补的年轻人,终有一会开花结果。

 * * * * * * * *

 顶著南部炙热的大太阳,童沁辗转来到嘉义市立球场,全身已虚软无力,觉得自己活像是蒸笼里的包子,有中暑的迹象。

 “好热噢。”她躲在凉处,以手当扇猛你风,企图驱赶蒸腾的热气。

 即便热的全身冒汗、头晕目眩,她仍坚持不把身上的长袖外套下,头上毒辣无情的太阳,恐怕在三分钟内便让人变成小黑炭。她可不会因为贪一时的凉快,就让维持多年的白皙肌肤毁于一旦。

 “怎么还没到?”看了眼手表,她嘟囔道。

 陈叔明明说预计三点抵达,都已经过四十分钟了,还不见踪影。在等待的空档,童沁取出画稿,席地创作起来。

 图画了一半,一辆黑得发亮的宾士轿车缓缓驶入停车场,她立即把东西进大背包里,低帽沿,疾步朝车子而去。

 甫下车,元炯谅英俊的脸上有掩不住的诧异。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产生幻觉——

 “你终于到了,我等了好久。”她噘著,娇嗔道。

 他睨著她娇美的脸庞,不知怎的,四、五个小时舟车劳顿累积的疲惫竟一扫而空,?怯锲?谰刹皇呛芎谩!改阄?裁丛谡饫铮俊?br />
 “来照顾你呀!”童沁答的斩钉截铁。

 “又是的意思?”元炯谅蹙起眉,语气显得无奈。

 她耸肩,没有回答,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喏!”

 “我不喝没营养的东西。”他不领情的拒绝。

 “噢…”她瘪瘪小嘴,偷偷在心里扮了个鬼脸。“那我帮你撑伞,免得晒黑了。”

 “不必了。”元炯谅迈开长腿,迳自往球场的方向走。

 “臭美。”童沁在他背后低啐,把饮料转送给司机陈叔,当是慰劳他长途开车的辛苦。

 然后,她加紧速度,尾随元炯谅的动线朝球场而去,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踏进球场,觉得处处充满新奇。

 蓝天白云、红土绿地,穿著球衣的球员们在烈下挥汗练习,织成一幅动人的景象。

 “哇!”她像个孩子似的忘情的发出惊呼,觉得一切新鲜无比。

 好奇心重的她,也想进入场中,感受踩在红土及草地上的感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又转,正积极寻找入口。

 她仔细观察工作人员行经的路线,最后乾脆跟在后头,企图鱼目混珠。

 “你上哪去?”身后蓦地响起低沉悦耳的男声,吓了她一跳。

 一回头,就见元炯谅鼻梁上架著一副渐层褐色的太阳眼镜,单手袋,模样帅气潇洒,宛若时街杂志里的模特儿。

 童沁被他散发的男魅力震慑住,不看得呆了。

 “球场很危险,别低著头到处跑。”他像个严厉的老师,轻声训斥、提醒。

 话才刚说完,一颗小白球如子弹般,正以飞快的速度直袭她的背后——

 “小心!”场中一名男子和元炯谅同时大声疾呼。还来不及反应,硬邦邦的球不偏不倚击中她的背部,她惨叫一声,痛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呜…”

 元炯谅见状,马上奔到她身边,并唤来运动防护员做紧急处理。

 童沁痛得眼泪直,加上在太阳下曝晒许久,已呈现半昏状态。

 “沁?!”他搀扶著她的身子,俊朗的眉宇笼上霾。

 姗姗来迟的防护员,被他紧绷的神情骇住,额际的汗珠更是如雨水般滴落。

 “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点!”元炯谅语调森冷,即便在下也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气势十足。

 面对未来的老板,无辜的防护员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

 不过在看清楚“患者”的长相及姣好的身材后,被数落的防护员黯淡的脸孔立刻亮起来,出欣喜之

 哇!美女耶!赚到了。

 当防护员的手触及到童沁的身体,元炯谅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悦,他狠狠压抑住想把对方手剁掉的冲动,闷不吭声的跟在后头。

 * * * * * * * *

 病房内

 经过短暂昏厥后,童沁苏醒时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背后传来剧烈的痛楚,让她的俏脸皱成一团,似要沁出苦汁。“唔…”稍移动,一股痛彻心扉的痛,立即侵袭四肢百骸。

 “感觉怎么样?”

 她细微的呻,引起守在她身边的男子关切,遂轻声询问。

 好好听的声音哦…这是童沁的第一印象,再仰起脖子循向音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乾净的球衣,再往上抬四十五度角,一张俊帅有型的男脸孔霍然跃入眼底。

 “还好吗?”尹克祺凝睇著她,再次温柔的问,语气里有著无限歉意。

 童沁眨眨长而卷翘的羽睫,愣愣的望着他。晤…好帅、好有型的男人…这是她看到他的第一印象。

 “小姐?”没得到她的答覆,尹克祺捺著子唤起她的注意。

 “嗯…啊?”她一脸茫然,粉颊微红。“什么?”

 “还很痛吗?被球K中的地方。”他比比她的背,第三次问,并不介意她的心不在焉。

 见到他的女人,反应大多和她一样盯著他直瞧,他早习以为常。

 “当然痛!”童沁直言不讳,表情有些愤怒——任谁被那么硬的球打中,都会生气的!“不知道是哪个猪头,连球都不会打。”她不知情的批评。

 闻言,尹克祺微微牵动嘴角,一脸尴尬的笑道:“很抱歉,你口中的猪头——是我。”

 “呃…”她的脸蛋像油炸番茄般,爆红又滚烫。

 “我真的很抱歉。”他诚心致歉。

 他都道歉了,她若不原谅人家,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没、没关系啦。”不过,呜…好痛。

 “经过密检查,你的骨头有点裂伤,需要好好休养。”他告知情况。“幸好没打到后脑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尹克祺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当时,他正在练习打击,因为球点没抓好,球于是往内野方向直而去,刚好打中了她,那时情况说有多惊险就有多惊险。

 “以后在球场,千万要随时注意球的动向。”他切切叮嘱道。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女人,跟未来老板有何关系,但从刚才的情形看来,应该是老板心目中很重要的女人才对。

 这一点,从老板脸上紧张、担心的表情即可窥知一、二,若非当时有重要会议必须出席,相信他根本不放心离开。

 这句话跟某人说的一样…童沁拧起秀眉,这才发现“某人”从头到尾都默不吭声,连表达关心之意都吝啬。

 思及此,她的心头非常不是滋味。

 哼!有什么了不起!她才不稀罕他的关心。

 “我哪知道球会飞过来嘛…”她噘著嘴低喃。

 觑著她娇美的脸庞,尹克祺不轻笑出声。“你真可爱,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他直接坦率的赞美、紧紧锁住她不放的强力电眼,正在惹得童沁双颊绯红,感到有点飘飘然的。

 察觉到自己想得出神,她仓促的回开眼,避免与他对视,轻咬下,企图抑制狂的心跳。

 气氛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直至护士敲门进来,才化解两人的无言。

 “你多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尹克祺允诺。

 “喔。”童沁胡乱的回应。

 病房恢复宁静,她却感到莫名失落,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连她也厘不清,到底是因为没人陪伴而孤单,抑或是心中期待的那个人始终没出现,而感到失落…

 不过“他”不出现也是正常的,毕竟,若他没见到她,日子应该会更好过一点。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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