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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运筹帷幄
 夜如幕,黑暗笼罩整个天宇。

 在肃清了复城中所有抵抗力量之后,八百寇已经“放假”除了负责守城和警戒的少数寇,其余的绝大多数人像蝗虫一样在复城里肆,贫民百姓秋毫无犯,可那些躲在深宅大院里的富户大族却遭了老殃,在马跃的刻意纵容和导下,这些原本醇朴善良的农夫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眼角的纯朴正在消腿,嘴角的獠牙则渐锋利。

 管亥、裴元绍还有两名大头目罕见地失去了“享受假期”的兴趣,颠地跑来向马跃报喜。这次还真是发了,何府的粮食堆的跟山一样,库房积存的麻布足够八百寇每人做一身冬衣,更让管亥他们惊喜莫名的是,何府居然蓄养了300匹骏马,对于一支流寇来说,这可是极其宝贵的战略资源哪。

 县衙内堂,马跃神色深沉,正望着面前的帛书地图发呆,管亥、裴元绍还有两名大头目刚进门就看见马跃这副样子,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一个个肃立左右,噤若寒蝉。书房里寂静得令人窒息,只有灯捻子燃烧发出嗞嗞的声音。

 望着地图,马跃的眉头渐渐皱紧。

 秦颉的南兵现在何处?最令马跃不安的是,朱隽的精锐官军今又在哪里?如果对上秦颉的南兵,或许还有再次突围的可能,可如果被朱隽的官军上,只怕就是凶多吉少了。尤其是西凉魔鬼董卓的铁骑,一旦上就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

 从山一路往东到比,再从比折道南下奔袭复,八百寇四窜了整整三百余里,无论是秦颉的南兵,还是朱隽的官军,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追上来,至少在明天天黑之前,八百寇在复都还是安全的。

 复已失的消息,现在肯定已经传到秦颉和朱隽的耳朵里了,朱隽能征善战,秦颉老巨滑,他们不可能坐视八百寇四处窜而不顾,一定会想办法消灭自己,官军会怎么做?是张网以待,还是继续围追堵截?马跃不得而知。

 复虽已拿下,马跃却从未考虑过要据城而守,只凭八百寇就想和整个大汉帝国对撼,无疑于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继续窜不是问题,问题是下一步该往何处窜?

 往北是绝路,南北部诸县遭受黄巾茶毒最为惨烈,再北方的颖川情形更甚,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富户大族逃的逃,杀的杀,已然绝迹,往这方向窜,还能劫掠谁?不靠劫掠,八百寇又吃什么?喝什么?

 而且,更令马跃担心的是,往这个方向窜,极可能头撞上朱隽的精锐官军,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往西是育数县,秦颉丢失宛城之后,以育数县为依托,愣是顶住了南数十万黄巾的猛攻,秦颉在这里经营时久,底蕴深厚,南兵虽然不比精锐北军,却仍然要强过八百寇许多。现在还远未到和官军正面硬撼的时候,所以西去的道路也不通。

 往东虽然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官军,可汝南也深受黄巾茶毒,百姓清苦,油水有限。

 马跃的目光越过复,往南是随县,再从随县往南便是江夏郡了,江夏未遭黄巾肆,士族殷富,是最理想不过的窜去处,然而,秦颉和朱隽毕竟不是易与之辈,会否在南下路上设置陷阱?

 …

 平氏,秦颉军大营。

 “咳咳咳…”烛光摇曳的营帐里骤然响起刺耳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嗓子生生撕裂似的,邹靖面有忧走进营账,只见秦颉脸色苍白,正从软榻上欠身坐起,以手捂住嘴,弓着,一副行将断气的样子。

 看到秦颉这副样子,邹靖黯然摇头,秦颉闻听复失陷之后急火攻心,再加上征途劳累,居然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咳咳…”秦颉又是声嘶力竭地咳嗽两声,终于止住了呛人的咳嗽,缓缓将捂紧嘴巴的绢帕移开,摇曳烛光下,只见洁白的绢帕上殷红一滴,秦颉的目光顷刻间黯淡下来,悄然收起绢帕,向邹靖招了招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子瑜哪,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您。”

 邹靖目关切之,劝道:“大人,你应该多多休息,实不宜再操劳军事。”

 秦颉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出一丝肃然,将一幅丝帛地图在膝盖上摊开,邹靖轻轻叹息一声,走到软榻前屈膝跪坐下来。

 秦颉忧虑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复县,轻声说道:“复已然是失陷了,子瑜,依以看,八百寇接下来会如何?是继续像以前那样一百里,四处窜,还是贼心思定,想在复落脚、据城而守?”

 邹靖叹道:“大人,如若马跃是那鼠目寸光之辈,或许会据城而守,可你我都知道,马跃此人狡诈如狐,断不会自取死路,是以,十有八九可能弃城而去,继续窜。”

 秦颉叹息一声,微微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如若马跃据城而守事情倒反而好办了,可八百寇如若真的弃城而去,四处窜,依你看,他们会往何处窜?”

 邹靖神色一动,凝声道:“大人是想改追击为堵截?”

 秦颉轻轻点头,叹息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自古剿匪,追击方为上策,奈何八百寇不类古之贼寇,彼等轻装疾进,劫掠为生,不需给养,没有辎重,蜂拥而来,呼啸而去,一间可长驱百里,如若仍按常法剿之,则三军将士疲于奔命且顾此失彼,实在苦不堪言。”

 邹靖点头道:“大人英明,下官深以为然。”

 秦颉摇头道:“本官乃将死之人,这些虚言客套就不必了。子瑜,本官素来敬重你的才学,你倒是说说,弃复之后,八百窜将往何处去?”

 邹靖凝眉沉思片刻,凝声道:“下官以为,八百寇十之八九,会南下随县,直奔江夏而去。”

 秦颉轻咳两声,问道:“这是何道理?”

 邹靖道:“往北是绝路,马跃不知朱隽将军已经北上冀州,以为大军尚在宛城,是以断然不敢北上自取灭亡,往西是育诸县,大人在这里经营多时,更兼马跃不知道大人已经统兵远在平氏,以他八百人众,是断然不敢轻犯的。舍此,唯有往东和往南两途,往东是汝南,汝南亦遭黄巾祸,百姓清苦,八百寇以劫掠为生,去了汝南那是自投绝境。以上种种,下官敢断言,八百寇十有八九会南下随县,奔赴江夏。”

 秦颉目赏之,原本混乱的思绪经邹靖这么一分析也骤然清晰起来。

 “子瑜,扶我起来。”

 邹靖上前轻轻扶起秦颉。

 “拿笔墨来。”秦颉又道“本官修书一封,你连夜谴人送往江夏,上逞江夏太守王敏,请王大人出兵协力破贼。”

 …

 复县衙后堂,马跃渐渐下定决心,南下江夏已经然是板上钉钉了,这是唯一的活路,舍此再无他途。可怎么个南下法,却值得推敲。遥想后世某位伟人,也是这般在绝境中以两万疲惫之师玩了一出四渡赤水的好戏,愣是将某人的数十万大军玩于股掌之间。

 马跃绝不敢自比伟人,可是把两千年浩瀚历史上无数的经典战例略作修改,然后移花接木运用汉末世却不是什么难事。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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