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楚国的公子
离愣了一下,随即默然。从前燎洛总说她是太过心上,真正该心狠的时候她却也从未有过半点犹豫。只不过,大约是站在燎洛的立场上,却还是觉得她该更加心狠一些才好吧。
戚初见苏离并不反驳,便笑了一笑,继续说道:“除你之外,原毁小儿的这几个儿子,季无才无德,欺善怕恶,见风使舵,根本不足与之谋大事。燎洛看起来
子淡漠,反复无常,其实人却极孝,不过却是空有一身才智,而根本无心权势。而至于公子悕嘛,倒是非常肯豁得出去,不过观他自出宫之后的所有行动,也知他只是被恨意蒙住了眼睛,一心报仇,而根本不考虑将来。只有弹越,虽然他暂时失势,但他心智坚毅,自十四岁便入伍参军,打了无数次的大小胜仗,他在军中及民间的威望早已树立,朝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寄望于他。就算他现在暂时被打
下去,将来也早晚会有翻身的一
。而且经此一事,弹越也该
取教训,再不可能像从前般无所顾忌,嚣张横行。所以弹越今
的失势,对他而言却也未必就是一个坏处,说不定倒是
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苏离问道:“如此说来,先生却为何没有选择去站到弹越的一边呢?”
戚初哼了一下道:“弹越
子,就跟那原毁小儿一样,薄情寡恩。当年闻家那样帮他,最后却不过是落得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戚初嘲讽地笑了一笑。又道:“如果不是怕步上闻家后尘,顾青瑞倒是说不定会倾向于弹越。”
苏离闻戚初言谈,知他对楚王根本全无好感和敬意,只怕心中还是有恨,但他此刻所表现出的态度却又像是真的要对她苏离献忠。苏离想了一想,灵机一动道:“先生若是肯站在楚离一边,却又是否是因为楚离母亲乃是闻家之后呢?”
戚初明显愣了一下,失神了片刻后。喃喃苦笑道:“我…倒其实没有这样想过…不过大概。确是有吧。天底下。恨原毁的人,最深最炙的非滕姬莫属…当初她本来是应该嫁给太子的,若然不是遇到了原毁,她也不会仗着闻家长辈的宠爱而执意毁了太子的婚约。她和闻墨,那时都一心向着原毁。别说滕姬本来从小就是闻家最娇纵地公主,就是闻墨,当初那个年纪轻轻就名动天下。被人称为天下第一公子地闻家少主,他在闻家地地位更是举足轻重。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都一心偏袒原毁,原毁这才能够得到闻家支持,
死太子,得到楚王的宝座。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原来原毁真正信任的人既不是闻墨也不是滕姬,而是那个歌姬的儿子苏北。哈,滕姬大概是直到闻家的人都死绝了。也还是不能相信这一点吧。竟是,她曾经最信任和挚爱的两个人联手毁了她的家。滕姬是恨原毁地,她绝不会放过原毁。一个女人恨起来可是非常可怕的。我根本就不需要去做什么,该做的,滕姬都会去做的。我站在你的一边,就等于是站在了滕姬的一边。是的,是的。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不对,我想到了,我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我不想承认自己有私心,我骗自己说我都是为了楚国,可我其实还是有私心地。我还是想要报复原毁地,我只是不想承认这一点而已…”
戚初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自顾的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后面许一谋见状况不对,赶紧跑了上来,正在戚初快到跌倒时扶住了戚初。许一谋将戚初扶在一边地一块石上坐下,关切而紧张的道:“大将军,您还好吗?”
戚初仍旧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却根本已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苏离怜悯的看着这个一会儿痛苦而失神,一会儿又精明而锐利的老人,她无法真正的体会,在失去了一双儿女后这个老人是如何痛苦的忍受着每一个寂寞的
出
落的,她也同样无法体会,他又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信念固守在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只为有朝一
能够让楚国之王成为天下之王。
好半晌后,戚初才渐渐安静下来,又径自愣了一会儿神后,他抬眼看了看许一谋,疲惫的道:“我没事,我没事,我还要跟太子说会儿话。”
许一谋看了苏离一眼,担心却又恭敬的又退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戚初
笑了笑,继续对苏离说道:“在这楚国之中,就算都出力,可也的确每个人心中还是都有自己的打算,你可以看到这一点,总是好的。就算同为公子,也是各有各的不同。除弹越外,燎洛和悕都没有太大的野心。燎洛这个人,我曾仔细的看过。”
说到这里,戚初突然回忆道:“从前原毁杀了闻墨,却用苏北取而代之的时候,大家都说苏北是什么东西,怎能比得上被称为天下第一公子的闻墨。但其实苏北真正在楚国为相的时间也就不过短短的几年而已,可是现在世人的心中却早已忘了曾经有过一个闻墨,而只记得苏北之才了。苏北曾经为燎洛批过命盘,不过可不要以为苏北是个成天帮人批命的家伙。事实上,苏北也只为燎洛一人批过命而已。那时我见过燎洛,觉得苏北那样恶毒的去说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实是因为那孩子长得太像原毁。可是后来当苏北收燎洛为徒的时候,我就知道,苏北看燎洛,实在是要比他人不同。苏北这人其实一向自视甚高,想拉拢他的,不论当初或现在,暗中都不知有多少。可是他却从来都不向任何人献忠,甚至连原毁大概也是觉得控制他不住所以才削了他的权力将他软
。这个人,也真的是没有什么能将他困住。他好像总是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怕。是呀,他求什么,又怕什么呢?他的那副身体,无数太医看过,看完后除了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谁都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好求的,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可是却就是这样的人,却最是让人害怕。而且你也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初却收了燎洛为徒,尽心尽力的教导他,甚至曾经差点搭上过性命的去护着他。不过说也奇怪,苏北这个人好像有个怪癖,好像很喜爱让别人恨他。像是滕姬,燎洛,都是苏北曾经
好过的,可是现在,他们哪个人不恨他呢?”
叹了口气,戚初继续道:“燎洛,我曾经几次的去试过他,确是聪明绝顶。不过他似乎是更喜爱去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苏北曾经教给他的,权术、治国、兵法一类,他未必学了苏北的几成,可是那些个旁门左道的东西,鼓弄个
七八糟的玩意啦,摆弄些个不能救人,也害不死人的配方啦,我敢说,要不了几年,他就一定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对于权势一类,曾经也不是没有机会摆到他的面前去,他却从来都是弃之如敝屐,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只要好好利用,将燎洛放在你的身边,非但不会有坏处,反而只要他是真的对你上心,虽然现在还很稚
,不值一提,但早晚他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毕竟就算他对这些个权谋之术不感兴趣,但毕竟在苏北那里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大概都已经成了他的本能。而至于悕嘛,他对滕姬恨意甚深,连带也
除你而后快。虽然不会同你争夺权势,但留一个一心要你性命而又不顾后果的人在身边,也早晚会出问题。所以,楚离呀,你要是想活下去,现在最先要做的,一是除掉悕,二是想办法趁弹越失势的时候让这些带兵的人倾向于你,这可是弹越
后最大的依靠和凭借。你懂吗?”
苏离沉默了片刻后,向戚初问道:“先生因何认定悕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戚初笑了一笑,道:“难道你现在都还没有想到你和苏北登山时,派刺客去杀你的人是谁吗?”
苏离默然。
戚初费力的站了起来,边往回走边道:“我在悕那边布了眼线,现在他别的都没有做,只是圈养了一群亡命之徒在府中。可惜了,那孩子本还聪慧,却被仇恨蒙了眼睛。”
苏离愣了半晌后,追上戚初道:“先生怎么往回走了?您不是要带我去见子沉吗?”
戚初叹了口气道:“子沉现在许一谋这里任火头小兵,你去见他又能如何?要他别那么倔强,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自讨苦吃吗?还是去看看他现在的惨况,表达一下没什么用处的关心?楚离呀,你呀,也学着对子沉狠心一些吧,这对你,对他,才都更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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