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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末的北境国,已是细雪纷飞。

 大地飘染了一片皓皓雪⽩,秋意也将随之结束。

 在北境国,冬季是非比寻常的热闹与忙碌,因为唯有在这无法耕作的季节里,人们才有闲暇准备各式庆典活动。

 其中以明年初舂剑修王子的喜宴最是令人们期待。这可是十数年来的盛会,所以家家户户无不欣鼓舞。

 欧剑修一回到北境国,就以养伤为由,终⽇躲在他的寝宮——东云宮內,且拒绝任何人来烦他。

 他的⺟后因此而担忧不已,便传唤严国师前来问话。

 “国师,修儿这次回国,几乎⾜不出户,也不让人进⼊寝宮探视,真叫我担心。”北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皇后,您请宽心,王子只是⾝体稍微虚弱些罢了,再调养些时⽇,必能像往常般生龙活虎。”严国师尽力说些安慰的话语。

 “是这样吗?”她怀疑地望着严国师,又问:“昨儿我听说,修儿的寝宮里有个小厮,他对那小厮特别疼爱,你可知晓?”

 北后此次召唤必有要事,严国师虽有先见之明,但还是极力掩护。

 “回禀皇后,该小厮是老臣远亲遗孤,王子见‘他’年幼聪颖,便留在⾝边陪侍。”

 “可是,我听说修儿常对他搂搂抱抱的。”

 “皇后,这是王子宅心仁厚,又有一片⾚子之心,见那小厮无⽗无⺟,便兴起关爱之心,才会落人闲语。”

 “是这样吗?我还听说,那小厮每夜陪寝,这您又作何解释?”

 天啊!连这种事都传到北后耳里,可见剑修王子也太嚣张了,真枉费他这两年来的教导。

 “启禀皇后,他们…”

 北后未待严国师说完,便打断他的话,忧伤地说:

 “国师,您别瞒我了。修儿以前只不过是调⽪了些,但现在却愈来愈过分了。明年他将要娶南瑞国的郡主,再这样下去,叫我国如何向庆亲王代?这会严重影响到两国的情谊!”

 “皇后,请勿疑心,王子绝无断袖之癖。”严国师大拍脯地保证,他了解北后的疑虑。

 “那修儿近⽇反常的举止又作何解释呢?”

 “这…”看严国师一副言又止的样子,北后也知道从他嘴里得不到她所要的答案,便失望地说:

 “唉!好了,您别再呑呑吐吐了。我也不为难您了,国师请回吧。”

 被北后下了逐客令后,严国师匆匆赶往王子的寝宮拜访。

 在东云宮,严国师是唯一一位不需通报就可直接“闯⼊”的贵客。

 他一进⼊內厅,就瞧见欧剑修正搂着彩虹坐在后院的矮栏上,观赏着満园初开的红梅。

 彩虹正是一⾝深蓝的小厮装扮,依偎着她的男人。

 这种画面叫任何人瞧见都不免起疑,再加上下人们加油添醋的传言,难怪北后会忧心。

 “咳!咳!”严国师故意咳了两声,希望屋外的人儿能注意他的到来。

 这个不属于寝宮的声音,叫欧剑修他们不噤回头一望。

 一见到是严国师来访,欧剑修⾼兴地站了起来,⾼声喊叫着:

 “师⽗,您快来看呀!梅花开了,您又有红梅酒可喝了。”

 瞧欧剑修一副兴⾼采烈的样子,严国师也不想扫兴。

 “修儿,你还记得我喜喝的酒呀。”

 “是呀!”欧剑修拉着彩虹走进屋內。

 “师⽗,等下个月梅花盛开时,我一定叫宮女采下新鲜的花蕾,为您精制几桶好酒,再专程送到您那。”

 “谢谢王子殿下赏赐。”

 一提起酒,严国师都忘了他来此的目的。正当他想开口时,前厅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接着他听到侍卫喊道:

 “皇后驾到。”

 说时迟那时快,北后带着一大票人闯⼊东云宮。

 屋內的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听北后说道:

 “侍卫长,请你带随从们守在前厅,不许任何人进⼊。”

 之后,她就独自进⼊內房。

 欧剑修突见到⺟后来,赶紧护着彩虹,把她蔵在⾝后,并立刻曲⾝问安。

 “⺟后圣安,您要来我这里,怎么不先通知一下?”

 “修儿,我不知道一个⺟亲要看自己的孩子,还要先遣人来通报才行。”

 “⺟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北后不让他有机会辩解。

 “或者我该等你邀请才能进来。”

 “不!⺟后,我是想先叫人准备茶宴与您共享。”

 就在欧剑修刻意转移话题时,严国师住前一跪。

 “皇后圣安!皇后⺟子俩多时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谈,老臣不便叨扰,恳请皇后准许老臣带着侄孙先行告退。”

 严国师说完,就想带着彩虹离去,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袖,就被欧剑修挡了下来。

 “师⽗!您不能带她走。”

 严国师转向欧剑修对他眨着眼睛,暗示他要顾全大局。

 “王子殿下,小侄孙在您这里蒙您照顾,老臣感之至。近⽇老臣家院整修,欠缺人手,特请殿下让老臣带‘他’回府。”

 “不!谁都不准带走她。”一听到有人要带走彩虹,欧剑修紧张地大声喊着。

 “修儿!不得无礼。”北后见状,吃惊地阻止他的冲动,因为她不曾见过自己的孩子这样蛮横。

 欧剑修见自己失态,便改口说道:

 “师⽗,您家中缺人手,我明⽇便派一百位工匠前去帮忙。明心手无缚之力,做不了什么耝活,您别‮腾折‬一个小孩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许严国师带走彩虹。

 北后见他们僵持不下,更加相信欧剑修真的不爱女人,无奈之余,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

 “修儿,你别霸着国师的人不放了。如果你喜这种小男孩,明⽇我找十个进宮陪你。”

 “⺟后!您说什么,孩儿不懂。”

 这时,严国师也不得不说出北后的疑虑。

 “王子殿下,皇后的意思是说你有断袖之癖,近⽇来,宮內的传言可凶得很呢。”见欧剑修惊讶地张着口说不出话来,他又乘机说道:“王子,还是让我把明心带走,就可证明你是正常的男人,也好让皇后安心。”

 “师⽗,这一切您是最清楚的,你怎能说我不是正常的男人?”欧剑修咬牙切齿地说着。他不敢相信这种传言会在他⾝上发生。

 此刻情势紊,彩虹只能躲在欧剑修⾝后不敢妄动。

 而,北后也开始好奇起来。这个让她皇儿宠爱的小男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他师徒俩争吵不休时,北后悄悄走至欧剑修的⾝后,拉住彩虹的手说道:

 “国师、修儿,你们都别争了。我可要瞧瞧这个小孩儿的模样。”

 经她一说,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周遭也静了下来。

 她仔细一瞧。好个标致的小娃儿!难怪修儿会对他疼爱有加。

 但,眼前的小人儿也太秀气了,纤细得不像个男孩,头上还包着大人的头巾遮住了大半个脸,她不噤好奇地顺手扯下它。

 一头乌黑的青丝随着头巾坠下,散落在“她”⾝上。

 “啊!是个女娃儿。”北后不噤惊讶叫道。

 欧剑修见事迹败露,只好抓住彩虹的手,一同跪下。

 “⺟后,请原谅孩儿的欺瞒。”

 北后虽有被骗的感觉,但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无断袖之癖,却乐得在心中窃笑不已。不过,她却故意板起脸孔。

 “这女娃儿是打哪来的?”

 欧剑修带着求救的眼神望着严国师,而严国师却回他一个说实话的表情。

 于是,他不得不说出实情了。

 “不瞒⺟后,她是南瑞国边境精悟禅寺的小女尼…”

 欧剑修概略诉说与彩虹相遇的经过,但也保留了许多未说。

 “女尼!”北后惊讶地在嘴边喃喃念着。她不敢相信这个宝贝皇儿居然闯下这等大祸。

 “⺟后,明心她离开禅守后,就不是佛门弟子了,孩儿怜惜她年幼无依,才带她回宮。”欧剑修又再解释。

 北后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便朝着严国师斥问:

 “国师,您倒说说这是怎回事!我把修儿给你,现在弄得一下爱男人、一下蔵女人的,连尼姑都带进宮內,这叫我怎么跟皇上代才好?”

 不待严国师开口,欧剑修抢先答道:

 “⺟后,这不关师⽗的事,一切都是我做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他一副勇于承担的态度,让北后舍不得责怪他,连严国师也帮着他说话。

 “皇后,请息怒。这都怪老臣教导无方,请降罪吧,”

 严国师说着就跪了下来。

 见一票人跪在地上,北后也心软了。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今⽇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不过,我要把这个女娃带走。”

 “不!”欧剑修极力喊着,且紧紧抱着彩虹,不许任何人拆散他们。

 北后见状,不得不制止。

 “修儿,你明年就要娶南瑞国的郡主了,怎能留个女娃儿在寝宮呢!这事若传了出去,不但有损两国情谊,对彩虹郡主也是不敬的。”

 “⺟后,我只喜明心一个人,我不会再喜别的女人。”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总该等成婚一阵子再纳小妾,才不会遭人非议。”

 “我不管,如果您不让我跟明心在一起,我就离开皇宮,永远不回来。”欧剑修动地说着,似乎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大哥的出走已叫北后悲伤不已,若他再离宮,那岂不是让北境国无后继之人了!

 “王子殿下,你这又何苦呢?”在一旁的严国师也忍不住劝说。

 “师⽗,您不知道。明心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我了,所以我更不能抛弃她。”

 “这一切师⽗都知道,你把明心给我,我一样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严国师见欧剑修冷静了些,又故意说:“让我带她走吧!等明年你娶了新娘,就会忘记她的。”

 “忘记!”欧剑修又失控地喊叫着:“我跟她共历生死,这能忘记吗?”

 他又转向北后哀求道:

 “⺟后,请您成全我们吧!从小到大,我不曾求过您什么,这次请您成全。”

 今⽇发生的事,教北后震惊无比,但她一向疼爱欧剑修,只好无奈地说道:

 “这件事过几天再说吧,我累了,要先回宮去。”

 她说完就带着侍卫们离去。

 等北后带大批人马离开后!彩虹才敢“说话”她对着欧剑修比着:

 “我要跟严国师走。”

 “我不许!你哪都不许去。”欧剑修紧抓着她的手大声地对她吼着,明知道她不会答应,但他还是藉此宣怈心中的不快。

 “皇后发现我了,我没有脸再留下来,你让我走吧!”

 严国师也乘机说道:

 “修儿,为师知道你很喜明心,但若是她留在这里的事传了出去,非但损及她的名节,你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还有…”

 “我不要听!别人三四妾的都没事,我只要个女人就有这么多的不许,难道只因我是北境国的王储,就有这么多的限制吗?”

 “修儿,你听我说——”

 “师⽗,我跟明心都累了,您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的。”

 “唉——好吧!过两天等你想通了,我再来带她出宮。这些⽇子你们可要小心些,别再多事了。”

 “谢谢师⽗关心,徒儿不送您出宮了。”

 望着严国师离去的背影,欧剑修感到一阵強烈的孤寂,仿佛彩虹也快离他而去似的,他心中一惊,对着说彩虹说:

 “你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

 彩虹摇着头,似乎在说:这是不可能的。

 今⽇东窗事发,他们相聚的⽇子愈来愈少,宛若长夜将尽般,叫他愈来愈害怕黎明的到来。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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