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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刚破晓,严国师便带着一些轻便的行李下山去了,临走前还左叮咛右代地说了一大堆才肯离去。

 “哇!自由了。”欧剑修⾼兴地大声叫着,他知道师⽗不会听到,也没有人会“多嘴”去打小报告,因为明心一定会“守口如瓶”

 “明心,我们走!我带你到附近逛逛,你这几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样会闷出病来的。”

 他说着就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想出门,可是却被她甩开了,只见她对他猛摇着头。

 “你不想去吗?”

 他见她还是摇着头,不懂她的意思,又道:

 “你放心跟着我走准没错,我的功夫不差,保护你是绰绰有余。你忘了?我还救过你呢!”

 他的话让她想到他俩在湖畔初见面的情景,彩虹不由得‮愧羞‬地低下头。欧剑修裸泳的画面一直深蔵在她的脑海,每每一想起,她就有说不出的尴尬与羞赧。

 挣不过欧剑修不断的游说,她只好红着脸被他拖着出门。

 一路上,欧剑修像是⿇雀般在她耳边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他告诉她许多关于这个彩虹⾕及附近村落的事物及古老的传说,而她也一直认真地听着,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王府跟禅寺外的世界,她很好奇周遭的一切,更想了解其他人的生活。

 当他走到湖边,他领着她坐在湖畔的石头上,接着轻跃上树,随手摘下几颗果子后,又转⾝跳了下来。

 他那轻盈的⾝手,叫彩虹在树下看得是目瞪口呆,对他更是崇拜。

 他走近她,手上拿着不知名的果子,拉着她一起享用。他一口接一口地咬着红果,眼光却一直停留在她漂亮的脸上,看着她张启着小嘴慢慢地轻啜着果⾁。

 而她,正开心地享受这颗甜美多汁的红果,并未察觉有人正盯着她看。等她品尝到最后一口时,才不经意地发现他的注视,她害羞地低下头,不敢再动口。

 这已非第一次了,在靖庐小筑里,她总会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盯视,好像在探查什么秘密似的,而她只能以闭眼诵经来掩饰她的不安。

 瞧她一脸尴尬的模样,欧剑修也回过神说:

 “对不起,我失礼了。你赶快吃,我不看你了。”

 语毕,他立刻转⾝望着对面的湖岸草丛。

 见他动也不动地望湖沉思,她反而不敢打扰他,也学着他静静地看着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明心,你记不记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就是在这把你救回去的。”他见她没什么动静,又接着说:“其实那天我本来不会出来的,可是天气好闷,让我非要到湖里泡⽔不可,这或许就是缘分吧,你才没香消⽟殒。”

 她依然低头不语。

 此时,他脸上却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他又玩兴大起,开口说道:

 “我有个问题放在心上好久了,好想问你——”他知道她不会说“不”所以也没停下来就继续说:“就是那天你昏倒前,到底有没有看到我正在穿⾐服?”他故意贴近她耳际悄悄地说:“还是你已经偷看了很久?你知不知道看到我⾝子的人该怎样回报?”

 他那暧昧的话语早已经让她不知所措了,最后还亲密地贴向她,更叫她难堪。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躲在湖边偷看他的事。想到这,彩虹耳一红,原本已低下头的她更不敢抬头了,她双手合十,不断地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

 她想告诉佛祖说,她不是故意的,祈求佛祖的原谅。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默认了,欧剑修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万一她想不开跳湖‮杀自‬,那他就罪过大了。毕竟她长年住在禅寺里,对外面的男女情事还不是很懂,他就让她看一下也不会怎样,不是吗?

 ***

 晚膳过后,欧剑修还是依平时的作息在房內习字读书。

 于武,彩虹是一窍不通,但在文学方面,她可是精研‮家百‬诗书,所以严国师特地要她好好地盯住欧剑修,还给她一支戒尺,若他有“不乖”或逾矩的地方,就可以…所以,与他在屋內时,她几乎是抱着那把戒尺不放,不知道是在防着他来,还是在防着自己。

 在欧剑修专心潜读时,彩虹坐在一旁,撑着头盯着他看。她知道这样看任何一个男人都是很不恰当的,可是他却深深地昅引着她,从第一眼开始。

 虽然,她这一辈子中没看过多少人,尤其是男人,不过,她可以感觉出他的善良与仁厚,还有眉宇间所流露出的王者之风,他未来必定是个好君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哑疾,就让她自惭形秽。以他如此优异的条件,应该找个德贤貌美的公主匹配才对。

 就在她看得出神时,突见他蓦然停笔,猛然一抬头,四目相。他发现她在看着他,便逗她:

 “明心,你在偷看‘男人’喔!这样是不行的,佛祖知道会生气的。”

 他故意強调“男人”这两个字,就是想怒她。

 这句话让彩虹难堪地抓着手上的戒尺急忙地跑开,她红着脸坐到上,闭着眼念起经来。

 他不放弃地追到边坐了下来,抓着她的手。

 “这两天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只要你做了亏心事,就会脸红,然后闭上眼睛低头念经。这似乎不像是出家人应该有的表现,难怪你还没机会剃渡,一定是你心有杂念,六不净。”他难改以往调⽪的个,总爱调侃人。

 他一语道破她的心思,让她更不好意思地挣开他的手躲进密室。

 她脸红的娇羞模样真是可爱,一点也不像小尼姑,反而像是不识男女情爱的小处子。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她还俗,因为她是自小被送进寺里,本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且对俗世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就⼊空门,对她而言实在有点不公平,他该带她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或许她就不会再想回禅寺了。

 ***

 就因那晚的事,彩虹连着两天都不理他,虽然早已习惯她的“沉默”但从她的表情中就可轻易地猜出她的想法,因为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或许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

 为表歉意及重建友谊,欧剑修一早起把基‮功本‬练完,就拿起斧头、锯刀走到后院,认真的劈了许多木块,又拿起大耝绳东捆西绑的。

 就这样忙了一整个上午,才完成他精心制作的“成品”

 他満意地看着他的杰作,喜地跑到屋內找彩虹,只见她盘腿坐在上,闭着眼睛打坐。看她静心念经的样子,相对显得自己太过浮躁,他不敢冒然打扰,便悄悄地坐在一旁等她。

 大约一刻钟后,彩虹才沉不住气地睁开眼睛。她早已知道他进来了,只是不想打断自己静心修课,这几天被他弄得心好烦,那股莫名的浮躁得她不得不靠打坐来平心静气。

 “明心,你念完经了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他轻声地说着,怕她又逃跑。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好像在问:是什么?

 “你去了就知道。”

 他不管她是否愿意,就拖她往后院走。

 一到后院,看见大榕树下有一个刚做好的秋千。

 她知道那是欧剑修特别为她做的,对他露出一个感的笑容后,她便开心地跑了过去,坐在秋千板上开始了起来。

 这让她想起莲园,也想起了爹跟娘。他们是否正在心急地找着她?想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泪⽔也顺着眼眶滴了下来。

 “明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这个秋千?”他焦急且自责地问着,认为是他所做的秋千弄哭她的。

 她看着他,猛摇着头,下了秋千,拾起一小树枝蹲在地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写着:

 “谢谢你,我很喜这个秋千。小时候家里的院子也有个像这样的秋千,那是爹爹怕我一个人太无聊而特别为我做的,当时我开心地抱着爹爹又亲又吻的。我还记得,为了做那个秋千,他还不小心弄伤了手,害我好愧疚。”

 写到这里,她放下树枝,拉起他的手左瞧右看的。

 “你放心,我没受伤。不过你要怎么谢我才好?”他不待她回答,对她眨着一只眼暧昧地笑道:“跟你爹爹一样就好了。”

 这话让彩虹红着小脸连忙把刚刚写的字抹去,因为“言”多必失。

 原本就想跟她求和的欧剑修为了不想再与她疏远,便打着圆场说:

 “刚才的话是故意吓你的,做这个秋千是表示你来这里,而且师⽗不在,我也可以藉机会玩一下秋千,在宮里——”他停了下来,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王子,免得她以不同的态度对他。他立刻改口道:“听说在皇宮里,也有这种秋千,宮里的小孩也跟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会玩这种东西。”

 彩虹知道他的意思,也不便拆穿他,因为她也是隐瞒了许多事。

 “对了,你跟我说些南瑞国的事好不好?我只去过一次。”话一出口就想到:她从小在禅寺长大,怎么会知道南瑞国的事?“我真笨,你一直住在禅寺里,还是换我告诉你好了。”

 说着就听他跟她说了一大堆他到南瑞国游玩的事,也谈了许多北境国的山⽔丽景与民情风俗。

 欧剑修说得口沫横飞,她也听得津津有味。可是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所以他也吵着要她说故事。

 而她,除了莲园跟禅寺外,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连在王府內都会路的她要说些什么才好?可真难倒她了。不过,她却画了莲园的地图“写”了很多莲园与望月楼的事,还提到园內的种种机关及解法。她不怕他知道莲园的秘密,因为她知道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去那里的。

 她还告诉他,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爹爹告诉她的一个仙境,有个小女孩住在那里,每天过着快乐安详的生活。

 快乐安详的生活,是吗?

 比起这阵子,的确是快乐安详,至少有王府的保护,她是‮全安‬的。

 她还教他一些简单的手语,为了跟她谈,他也很认真地在学习。对他而言,她还是一团谜,除了她在念经的样子让她跟佛门有些牵连外,平时她反倒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女孩,这让他十分惘。希望她能多“说”些话,他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还有她的心事。

 ***

 靖庐小筑中有间小密室,密室里有许多木架,上面收蔵许许多多的书籍,泰半是与武学及医药有关。

 彩虹对武术一点都不感‮趣兴‬,或许该说是一窍不通此较恰当些。

 虽然欧剑修常常嚷着说要教她练武,但她还是只停留在“观望”的阶段,不曾跟他学过一招半式。

 平时,彩虹除了念经之外,就是找些药谱来看,因为学医可以救人,习武对她而言,顶多是強⾝罢了,而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手轻脚软的,不是块练武的料子,绝不可能练出什么骇世神功来震惊武林,所以书柜中的剑谱、拳术之类的书,她从来不曾动过。

 这两年来欧剑修跟在严国师⾝旁,对医术也稍有涉猎,只是平时未曾用过,所以还是个半调子。因此,遇到彩虹对医书有不解之处,他也只是就自己所知的告诉她,所以他也很怀疑,由他这种“蒙古大夫”教出来的‮生学‬会能“妙手回舂”才怪。

 但是,这让她认为他故意“留一手”不肯教她。

 例如,有次她看到一本解毒的菜谱,对某种奇毒要用“处女⾎”这个药引去解而存疑时,她前去向他请益,却听他不悦地说道:

 “那是一些奇门巫术之解毒药引,说了你也不会懂。”

 其实,他也不懂。

 她比着手腕,假装割着。

 “你是问‘处女⾎’是否直接找个女孩来割她的手就是了?”

 她点着头。

 “据我所知,这种旁门左道的毒应该不是这么容易解的。”说到这里,他不但对她卖了一个关子,还假装很懂的模样,暧昧地说道:“要解这种奇毒必须男女裸裎相对,再配合內功催化才能奏效,至于如何运功及如何取⾎,我是不轻易传授给‘外人’的。”

 他特别強调“外人”这两个字,好让她不再问下去,否则,他真的会出糗了。

 她对他的答案不甚満意,可正一听到男女裸裎这种叫她脸红的事,也不便再追问,只好将这件事暂放在一旁,反正这种世间奇毒她也未必会遇上。

 ***

 一晚,在密室中。

 彩虹独自阅览医书,无意间找到一本很奇怪的本子,也没书名。

 好学的她翻开一看,正当她不解书內尽是一幅幅裸⾝的男女纠在一起的图画时“砰!”一声巨响——

 ⾝后的门被打开了。

 她一惊,松了手,一个不小心让本子掉到地上,她急忙地踩在上面怕被来人发现,然后故作镇静地双手合十——念经。

 这些小动作尽收在欧剑修的眼底,他不吭声地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是来找书的。”

 说着就往书架上一望,一下子便瞧出少了哪本书。

 书架上每一本书的位置,他都了若指掌。因此,一知道踩在她脚下的是哪一本,他不免尴尬起来。

 糟糕!那种书怎能让她看?这…

 他装作若无其事道:

 “奇怪了,那本能‘治病解毒’还能‘強⾝壮体’的秘笈怎么不见了?待我去师⽗房间找找看。”

 他一说完话,就转⾝离去。

 待他走远后,彩虹才怯怯地拾起地上的那本册子,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认真地研究起来。

 可是,她左看看右瞧瞧,就是感受不出这是一本“強⾝壮体”的秘笈,也体会不到它有什么“解毒治病”的功用,且越看越不对劲,还感到全⾝发热,双颊微红,或许这是一本很琊门的书,才会让她这样全⾝不舒坦。

 等她看到一半时,有个画面出现在眼前,让她记起数⽇前的一个午后在树林中看见两只山猪在配的情景。

 当时,她无知地问欧剑修:那只山猪为什么硬要爬到别人的⾝上欺负人家?他却笑了半天,才很不正经地回答:“他们在生孩子。如果你想知道要怎么生,那晚上跟我睡就会知道了。”

 她虽无此常识,但现在联想起来,也可以猜出这是一本男女媾的书本。

 这个天大的发现,使她‮愧羞‬地合上书本,不敢再看下去,可是她实在很好奇,便一手翻着书页,一手蒙着脸由指中偷看。

 专心看书的她,并未察觉欧剑修早已躲在门后偷看了好一会,他不敢惊吓她,倒昅了一大口气后,悄悄走到屋后的⽔缸边,抓起勺子猛舀⽔往⾝上泼。

 若不是怕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会怕,他早就冲到湖里去了,也不用靠这区区一小缸⽔来平息灼热的⾝子及燃烧的望。

 这时,他才想到师⽗故意留他们两人单独住在这里的用意。

 是否在测试他的定力,还是与佛祖对抗?

 这个考验对他而言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两人,一个是北境国的储君,又有婚约在⾝,不容恣意纵;一个是佛门‮弟子‬,更不可轻涉红尘俗事。这可真是他有生以来所面临最头痛的问题,真叫他左右为难啊!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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