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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唐贵霓才刚踏进公司大门,就看到员工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气氛不太对。“这是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的柜你小姐深深了一口气,向她说明事情经过。

 “你是说,可颐跟人吵架?”不会吧!十天内吵两次?学妹不是这么好斗的人呀!“她在哪里?”

 “会客室。”

 唐贵霓拿出总经理的气魄,命令道:“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该工作的就工作,该上课的就上课。”

 她提著包包,连办公室也没回就一脚踏进会客室。

 范可颐趴在桌子上,听到有人开门进来,连忙直起身。

 “…贵霓学姊。”她小声地叫人。

 “怎么回事?我听外面的人说,你跟楼心心的大哥吵起来,还吵得很凶?”

 “对不起,我可能把楼心心给吓跑了。”她的表情懊恼极了。“都怪我太冲了,我应该留住他们,等你回来解决。”可是她愈讲火力愈旺。“但我一听到那个鲁男子又出言不逊,实在气不过,就…

 “慢慢慢,什么鲁男子?”听起来好耳,唐贵霓揽眉回想。

 “就是在义大利餐厅吃错相亲饭的那个男人,楼怀正啦!”她气呼呼的说,

 “他是楼心心的大哥?”这也太巧了吧!

 “总之,我跟他本来就有『旧仇』,他这次来,又踩中我的地雷,添了『新怨』,我沉不住气,就跟他吵起来了。”

 她把楼怀正对公司与学苑的毁谤统统说出来。

 “等我送走那个家伙之后,才发现我犯下了多大的错,我把你好不容易挑中的明之星赶跑了。”虽然她有跟楼心心打Pa ,不过,谁晓得有没有用。

 唐贵霓拉把椅子坐下来,额角,叹了口气。

 天下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大,可颐才回来多久,就跟同一个男人杠上两次,还当真动了气,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以前可颐在纽约,有个中美混血模特儿老是找她的碴,频生事端,也没见她的心情被波动分毫。这楼怀正是何人物,居然能让她气得怒不可遏?

 “也许这就是天意。”唐贵霓丽的脸庞有著随缘的表情。“别太在意,这刚好可以给楼心心一个机会,看她的企图心到底有多强。如果她真的想走这条路,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是吗?”学姊不这么说还好,一说,歉疚感立刻排山倒海的朝她涌来。

 “别太在意。你等一下不是还有别的课要上吗?”她拍了拍学妹的肩膀。“明之星不是只有楼心心一个——虽然失去她真的有点可惜。”

 * * * * * * * *

 想也知道,贵霓学姊对她“出师不利”会有多难过了。

 明之星不是只有楼心心一个——虽然失去她真的有点可惜。

 范可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有点可惜”的意思其实是“非常可惜”

 人才难寻啊!

 自从楼怀正带楼心心回去以后,已经过了好几天,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她等得心急,虽然明知道此事可能会无疾而终,但就算晚上没有排课,她还是会留到很晚,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上完今晚最后一堂表演课程,她站在窗边喝水,继续毫无希望的等待。

 突然间,柜你那边起了一阵慌乱。

 “先生,你不能闯进去,先生!”

 她转过头,只见楼怀正大步跨进来,一脸铁青,眼睛像雷达似的四处搜寻,立刻锁定了她。

 范可颐很难形容自己看到他的感觉,那是又惊又喜又气得牙的综合麻辣口味。

 “你怎么又来了?”她探头探脑,见只有他一人,心里可恼了。

 要上门也不会带楼心心一起来!他不知道楼心心才是通关法宝吗?

 楼怀正迅速跨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你把她藏在哪里?”他的每个字,都像硬从齿里进出来的。

 “谁呀?”这是什么怪问题,没头没脑的,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绷紧下巴,像是在制止自己一口咬掉她的头。

 “楼心心。”

 “心心?”听到这两个字,她逐渐枯萎的内心又膨润起来。心心啊心心,真能让她“欣欣”向荣。她笑咪咪的,带点扑通扑通的小兴奋。“心心来过吗?”

 “这要问你。”他的咬字超乎必要的清晰。

 “问我?”她有点疑惑。“问我什么?”

 “要问你才知道。”他的拳头握得超乎必要的紧实。

 “知道什么?”她更疑惑了。

 “她在哪里?”他自动退后一步,以免激动伤人。

 整句话串起来就是——心心来过吗?要问…问“她”才晓得?

 范可颐的兴奋消失了,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没见到她,她也好几天没过来了。”

 “这是真的吗?”

 她感觉得到,他双眼的扫瞄力比刚刚冲高百倍。难道他以为她在撒谎?

 “前两天心心有打电话过来,那时我在上课,所以没接到。”害她扼腕好久。

 “你敢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事我干嘛骗你?”她扬高音调。

 他最好小心一点,一再被质疑个人信用,也是她的小小地雷之一,他若不想吵架,就不要踩。

 “上次吃饭时你就骗我。”他一一指出“事实”“还有,你根本不是什么风光七年的国际模特儿,你只是刚好长得比较高而已。”他一脸凝肃地吐槽。

 “什…什么?”她顿觉气海翻涌,一口激动的鲜血几乎要吐出来。

 “如果你是国际模特儿,为什么我在『Google』查不到你的相关纪录?”

 这真是科技人的悲哀啊!

 难道查一个人的背景,他只想得到“Google”吗?

 “请问你输入什么关键字?”她无奈复无力的撑住小脸。

 “范可颐。”可颐、可颐,光看名字就很“可疑”

 真是败给他了!

 “先生,我在国外走秀,不用中文名字,请搜寻Eliza Fa 好吗?”她开始不耐烦了。“我的解释到此为止。你要继续摆那张死人脸,跟我扯废话吗?”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端倪。

 要看大家就一起看,我就不信会看输你!

 她也凤眼圆睁,牢牢的给他瞪回去。

 那双澄澈的眼睛不像在说谎。楼怀正松了松拳头,转身就走。

 不对劲!

 她开口喊住他。“喂!楼…楼怀正,怎么了吗?”

 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手心有点发汗,两颊也有点热红。

 他动作一僵。“不关你的事。”

 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到他面前。

 “你不能这样莫名其妙地跑来我面前,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走掉。”搞得她也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宁起来。

 他咬了咬牙。

 “心心不见了。”

 范可颐呆了一下。“什么?”

 楼怀正单手爬梳过发侧,情绪有些焦躁。

 “我们这几天都在吵架,我不让她当模特儿,她说她会兼顾学业跟兴趣…总之,她跟我闹翻,趁我去上班时留书出走了。”

 范可颐的神经立刻一绷紧起来。

 这问题可严重了,当不当模特儿事小,但离家出走实在很危险。

 她没有想到楼心心会采取这么烈的手段表示抗议,看着他阴郁的脸,她的心也跟著纠结成一团。

 她追问“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刚刚打电话回家,没人听,打她手机也没回应,我回家一看,才知道她离家出走了。”楼怀正有些不情愿,但仍哑声解释。

 奇怪,跟她讲那么多做什么?他应该快点去找心心才是。

 “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没见过心心?”

 她摇摇头,郑重否认。“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一缕细小如丝的感觉穿过他脑际,不知为何,先前对她母夜叉般的印象,竟扭转了一大半,有些事情忽然变明白了,她不是那种爱闹到不知轻重的女人。

 “那就不打扰了,我还要去找人。”他脚步一转,从她的侧边擦身而过。

 细白的柔荑扯住了他的衣摆,他低下头看着她。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吗?”她问。

 他耸耸肩。

 范可颐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跟他妹妹相差十三岁,而且爆怒起来连句话都不让她讲完,要是他知道到哪找得到楼心心,那才有鬼!

 她一手揪著他的衣摆,一手推著他往前走。

 “快点,我跟你一起去找人。”

 * * * * * * * *

 他被她这样一揪一推,前进打住都不由自主。

 她先是在柜你前面喊停,代值班小姐说,如果看到楼心心,务必把她留下来,立刻跟她联络,接著又把他推进电梯里,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到楼下。

 他不喜爱被人呼来喝去的感觉,但是当范可颐这样做时,他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可他还是嘴硬,一边拒绝她的帮忙,一边又矛盾地主导往停车场走去。

 “不用你帮忙,这是我们兄妹的事…”他推拒著,不过到了座车附近,手指又主动按开遥控锁。

 她松开他的衣摆,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跳上去坐好,系安全带。

 “快点走吧!与其浪费时间拒绝我,还不如立刻采取行动!”

 有道理!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不情不愿,迅速上了车,发动引擎往外开去。

 范可颐拿出手机。

 “你开车到处绕绕,我打电话看看有没有朋友见到她。”对了,她需要电话号码,纤指按在数字键上,转头问:“她平时有哪些好朋友?电话几号?”

 楼怀正闻言一窒,范可颐没有错过他的反应。

 “你连她有哪些好朋友都不知道?”这个大哥未免也太失职了。

 “我皮夹里有一张他们班同学的通讯录。”他的解释充满了强辩。

 “这就叫作『关心妹妹』?”她的眼神很怀疑。

 他的表情很狼狈,踩了煞车后,出通讯录丢给她。

 “我的家务事不劳你费心。”

 她看得出他的不自在,迳自按下数字键,一一拨打通讯录上的电话。

 楼怀正握著方向盘,边绕街,边以眼神搜寻路边人,手机不时响起。

 他戴著蓝芽耳机,应付夺命追魂Call,不耐烦地说道:“该死的,我知道…我知道那套系统要在后天货。”

 对方又叽哩咕噜,讲了一串又急又快的话。

 “大不了我熬夜测试到好,两个晚上都不睡觉!”

 对方又传来喳喳喳的声音。

 “我不能让心心夜里还在外面晃,不…不,我一定要亲自找到她!”

 对方又噜噜嚓嚓地说了一段像是劝告的话,听著的同时,他横了她一眼。

 “不行!这种事不能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范可颐一边拨著手机,一一询问心心的同学,同时知道他说的“别人”就是在指她。

 虽然说他们才认识没多久,每次都以不开心收场,不过,不被人信赖的感觉真的很差。

 楼怀正把车子停进停车格,专心跟对方把工作代清楚。

 她选择避开战场,跟他打了个手势,推开车门朝便利商店前进。

 等她三分钟后回到车上,刚好听到他大吼一句“该死的!照我的吩咐去办,我才是老板,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喀!他万分火大地关机。

 一瓶冰凉的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喝水。”

 “干嘛喝水?”口气冲归冲,他还是接过那瓶水。

 见他听话,她揪紧的心结终于松了些。

 “解渴、消火气,平静一下。”

 他咕噜咕噜,一口气往胃袋倒进半瓶。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真的很紧张心心。”

 “她是我妹妹。”

 “唯一的妹妹?”

 “几个妹妹都一样,谁失踪了都不行。”

 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盘,咕噜咕噜灌完矿泉水,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水痕。

 她震了一下。

 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愿意为屋檐下的家人牺牲自己工作、睡眠的时间。

 一开始,她错看他了,以为他根本不重视家庭,可现在她知道,虽然他总是以凶恶的口气来唬人,但是当他的家人,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保护,一定觉得很安心。

 她望着他,一缕飘飘的希冀浮了上来…

 慢著,她在想什么?她羡慕他的家人,甚至想…成为他的家人?

 她摇摇头,告诉自己别傻了!这家伙有他自己一套筛选“家庭新成员”的条件,她构不上边,也很难勉强自己达到他要的标准。

 范可颐回过神。“我已经打过通讯录上每个人的电话,他们都说没看到心心。”

 他靠在椅背上,挥了一下手。

 “行了,你已经尽力帮过我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我还要跟你一起找。”

 “你怕未来的摇钱树跑掉?”他忍不住讥诮地道,说完后又觉得自己有欠修养。

 范可颐脸一沉。

 “心心不是摇钱树,也不是件货物,我不怕她跑掉,我只是担心她的危险。”

 她像是知道那句酸话只是种情绪发,淡淡地应回来,并没有真的动怒。

 一种亲密的氛围迅速笼罩而下。

 父母双亡后,对于有代沟的妹妹,他向来都是独自头疼,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跟一个解语女子一起面对过。

 这一瞬间,他们的心是紧紧相依的,感觉…很踏实、很安心,像有了坚定的依靠。

 他深一口气,哑著声音低喃道:“我收回那句话,抱歉。”

 范可颐眨了眨眼。

 他道歉了?粉红角不自觉地温柔扬起。这家伙也没她想像中的死脑筋嘛!

 她偏著头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被看得有点不自在。

 “你道歉了?”她似笑非笑地开口。

 “说一句对不起又不会死人。”口气明显变了。

 他别开眼,像是被她看得有点别扭,双手很不自然地握在方向盘上,一会儿又转动钥匙,发动车子。

 她偷笑的发觉,自己还满喜爱他窘迫难安的模样。

 “这样盲目的找也不是办法。”她看看手机,快没电了,立刻换上另一颗充得的电池。

 “叫我坐在家里等,我会疯掉。”他咕哝著。“楼心心这丫头专给我找麻烦,她存心要我对不起父母。”

 她搔搔长发,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又开口问:“除了当模特儿,心心还有什么喜好或兴趣吗?”

 “没有。”他顿了一下,双手一摊。“好吧!就算有,我也不知道。”

 “那…”她想了想,直接拨电话回公司。“贵霓学姊,今晚哪里有走秀活动…嗯、嗯!那地方我知道,好,谢谢你。”

 她关掉手机,拇指比了个方向。

 “往那边去,我们到『虹霓广场』去看看。”

 虹霓广场是最新开幕的百货商城,最近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热闹话题,国际精品柜纷纷进驻,每隔几天就有主题新鲜的派对与发表会。

 “我现在没有心情去逛街。”因为心里别扭,楼怀正刻意让口气听起来很恶劣。

 她冷静以对,—没跟他反相稽。“我也不想逛街。”

 “那你最好给我一个拐进去那里的好理由。”他恶狠狠地端出包公黑脸。

 “我想,心心在那里。”

 他的眼睛出问号。

 “今晚,那里有一场非常盛大的时尚走秀活动。”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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