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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萧裕镇锁钥,李琪论
 九月二十七,燕京城下,兵马如,数十里内早没有行商往来,阿里出虎率部至城下,早有先行官至城中报讯,城门开处,萧裕立马候,阿里出虎忙下马上前请罪。

 “末将来迟,还请相公责罚!”

 萧裕在马背上苦笑道:“将军莫自责,也休怪萧某妄为,此刻大同府、真定府皆为危城,救哪一处都是正理,然以将军所部兵马,恐怕未足敌贼势,徒增伤损。圣上此时应该已经得报,只是圣旨未下,萧某便命将军率部至此间防御,还怕将军不肯来,哪里敢怪罪将军?纵然大同府、真定府有失,圣上怪罪下来,都在萧某身上!”

 阿里出虎心头一阵暴汗:前者出兵战汪古部,然兵马未至东胜州,只与贺兰可汗小小遭遇数战,便闻报河北生,当时便打定主意不去草原上与汪古部拼命,而是南下救开封。谁料未至真定府时,已经闻说牛皋大军围定真定府,不下六七万兵马,所过之处绝无抗手,阿里出虎虽在暴怒之下连夜赶路,怎奈八月秋暑难耐,待靠近真定府百里之内时,已经闻说岳家军何等厉害,估算之下,晓得自己所部兵马不过两万,绝不可能解真定府之围,却碍于大金律令,进退两难,恰在此时,萧裕一纸兵书至军中,嘱其火速往援燕京,遂得大解,星夜率军北上,远离岳家军主力是幸!

 两万余疲兵好不容易赶到了燕京城,一仗未打,却已经奔波两千里,累得不成模样,与其说是来援,还不如说找个地方暂避岳家军兵马!阿里出虎心知岳家军锋芒难挡,口头却对萧裕道:“末将奉相公军令,原是应当,圣上北上伐贼之时。曾以河北兵马嘱尚书省。岂敢不来?但真定府危若累卵,末将停兵不发者,愿要一举破贼。以救真定之围,此来正要请教相公,为何舍真定府而退保燕京?若如此,则河北已非大金所有矣!”

 萧裕与阿里出虎并辔而行。闻得阿里出虎不自量力,大言炎炎。心底不屑。暗道:“大金国可堪一战之兵,尽在大同府、燕京与漠北圣驾前,这班上京子弟平里耀武扬威惯了,哪里晓得征战之难?若非燕京重地绝不可失,哪里轮得到将这等兵马来援?不过念在女真儿郎长成不易,不该轻易抛却,老子岂会召这班蠢才至此?”

 但面子上却不敢这等嚣张,念及当从龙之功。都是完颜亮在太庙立誓券的生死与共伙伴。沉着脸郑重道:“将军不可小觑这伙贼军,眼下河北诸路军报齐至燕京。仔细算来,贼军已经不下二十万兵马,不晓得河东还有多少余孽,若是应对不当时,只怕大金国再难收复河北地矣!依老夫所见,此际若能尽集河北兵马,燕京城下还可堪一战,否则四下出兵,只怕为之各个击破,河北亦不在大金治下!燕京为河北锁钥,保住此城不失,大金国还有收复河北之,实万万不容有失!”

 阿里出虎愕然,前者在真定府外,虽然晓得与岳家军实力相差甚远,但还不至于闻风而逃,眼下却背后沁汗,庆幸不曾与岳家军酣战真定府,否则此刻还能不能身入燕京,就难说得很了!

 其实萧裕所料并无半点夸张,杨再兴下令河东兵马尽出之时,岳家军总共也就十六万不到,初时预料打下河北并非一年半载之功,岂知一战之下,郦琼束手,河北如入无人之境,金军守城者皆非可战之兵,岳家军所过之处,攻无不破。沿路汉军降者影从,大军暴增至23万余,遂于三个月之内占了河北六成地面,眼下河北要地,只有河间府、真定府、大同府与燕京未下,山东已经成为王兰大军囊中之物,其余地面则在杨再兴手中了。

 真定府城下,数十里连营不绝,军容整肃,将偌大真定府围得有如铁桶相似,城头上金人眼见如此兵势,早已经绝望,虽盼河北诸路兵马来援,却实在想不出哪里有这等规模的兵马可以与岳家军抗手!

 泽州至真定府一线,千里之内,车马如蚁,相继于途,洪皓在泽州连辛苦,甚至将张皓、李若虚也自河东召至泽州策划,十余万民出动,为前方大军不断运去粮草。当年岳飞北伐时,只是前后运用过的民就达到七十余万,此时的岳家军又自不同,资厣老一点的都来自太行山上,习惯了自给自足,加上新降的汉军基本上也在服务于战场后勤,方才保得岳家军主力十五万无后顾之忧!

 九月三十,杨再兴大集众将,孙恩奏报道:“诸位将军,踏白军四下侦骑所报,除大同府、河间府兵马未动,其余诸州县逃城者甚众,真定府周遭二百里内已经再无金贼敢来搅扰。前者阿里出虎率部来援,未至百里之内即停兵不发,十余前遁往燕京府躲藏不出。燕京以北,自萧裕率军至燕京之后,再无援手。眼下真定府已成孤军,该当如何定夺,全听诸位将军计策!”

 众军听罢,都是喜上眉梢,座中也有茄茄私语者,然有杨再兴居中,没有哪个肯出头先发言。杨再兴也晓得等不出个结果来,笑道:“任得敬尽起夏国兵马,反金投宋,前锋往大同府,虽不曾有攻城动作,然本相料那萧好胡必不敢妄动;河间府已在王兰嘴边,只剩何时大嚼可期,真定府作饵,早已经钓尽河北救兵,眼下再无余味,诚为肋。有趣者只在燕京一路,萧裕早年间曾屡下江淮,深知岳家军虚实,是以坐拥燕京三万大军,不肯南下碰壁,而是召阿里出虎同往防御,便是明智之举。天下事未定者,惟有完颜亮,诸位以为,岳家军当先取燕京,再图北上与完颜亮周旋,还是围城打援,在燕京城下坐等完颜亮自投罗网?”

 牛皋听罢,见众将不语,实在忍不住,第一个跳了出来,本来军中也罕有别个资格老如此人者,是以脸皮也比较厚实些:“杨兄弟用兵,众将无有不服,眼下河北,更有何人是岳家军敌手?实在不行,将神炮打去,难道还怕辽东城墙太厚不成?真定府指可下,依老牛之意,莫如挥军直上燕京,待完颜亮回过头来,大军已经深入女真、渤海故地了,那时完颜亮能够逃往漠北自保已经万幸,如何敢捋岳家军兵威?”

 岳霖虽不言语,却频频点头,颇同此意,帐中杨再兴旧部却不肯附和,帐内稍稍有些喧嚷,议论纷纷,大半以为牛副帅所言甚当,岳家军天下无敌,怕得谁来?

 杨再兴面如止水,心头却是一黯,当今大宋天下,深知金人战力者,舍杨再兴外,别无他人。且不道金人中还有如孛迭等悍勇者,但看燕京、大同、上京等地还有近六万兵,虽大同府不能妄动,完颜亮所部大金国主力也不下四万,若是尽举辽东兵马,少说也有六七万大军可南下,并非岳家军这些才训练一年半载的新兵可轻易敌得,一十五万大军中,也只有旧部五万才是上过河东战场的精锐,其余兵马只打过轻松胜仗,还不晓得厮杀可怖,若攻取燕京,难度当在河北诸城之上,必有伤损,举疲兵北上与完颜亮新胜之师相拼,成败殊难逆料!

 帐中渐渐分作两派,一边赞成直取燕京,再捣黄龙,另一派则支持完颜亮大军南下至燕京城外会战,可一战而定乾坤!

 “李将军知金人虚实,可有良策?”杨再兴见久无定计,遂点名让李琪献策。

 “末将所虑,与诸位大人略有出入!”李琪久在太行南北串联,对金人兵马调动往来知之甚详,此言一出,众皆寂然:“金人虽不在多,与岳家军相较固然不可言必胜,然与大宋旧年间兵马相较,人数亦差之千里!然女真诸部久居苦寒之地,民风甚悍,与宋人相较,则凶狠好杀,不可以多寡论胜负!此战之下,燕京或者一举可平,但完颜亮得讯,必不肯将兵马南下,而是返军坐守上京,以待岳家军前往,一则以逸待劳,占了地利,二则岳家军此时北上,至上京时节已经深冬,天寒地冻,更非南人可以相抗,如此则令金人得天时。孤军深入,补给必艰难,后援必为金人所扰,致大军粮草不继,此谓失却地利!末将愚昧,不知所言当否,请诸位将军定夺!”

 李琪言罢,帐中默然,如今已经九月底,秋风生冷,黄叶飘飞,夺下燕京之际,定是初冬季节,若再举兵北上,李琪所言恰中要害,众将多为南人,不晓得辽东风雪厉害,但此时闻李琪分说,如何不能猜测一二?自古以来,女真南征未尝不惧酷热,而宋人则未尝深入过辽东,未必就能够过得了严寒这一关!大唐昔年兵力之盛,岂区区一高丽可比?然终于铩羽而归者,补给、严寒等实是主因!

 杨再兴深以为是,却不肯强加于诸将,待李琪分说完毕,始令帐中众人悦服,当下再详议方略时,已经大致倾向于在燕京会战了!

 两后,真定府之战暴发!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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