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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喧闹的大街,行人行匆匆地往来于一个又一个目的地之间。

 人们的目光焦点,全盯在一辆辆来车上,等待着自己准备搭乘的车子。

 只有一个女孩。

 她所看的并不是来车,而是落在某个咖啡厅的靠窗座位上。 

 这里是东区的一个交通中继站,附近不仅有捷运站,也有公车站牌,每在这一带转车的上班族,及学生族自然不少。

 自然而然地,周边也有许多咖啡店应运而生。

 时以绘常常见刭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样貌俊朗的斯文男子。他似乎很喜爱喝咖啡,每回时以绘见到他,他总是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跟前搁了杯热气蒸腾的咖啡。

 偶尔,他修长整洁的手,会轻轻拿起咖啡杯,再郑而重之地浅尝一口,时以绘一直很想问他,那杯咖啡的滋味如何。 

 男人的眉问有抹轻愁,让他的斯文气质,又添上几分令人心疼的不忍,时以绘常这么隔着玻璃窗及人群望着他,彷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俩。

 不知不觉地。时以绘开始猜想,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时常在这里出现?

 因为他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汲汲于名利的上班族,更绝不会是学生身分。

 慢慢地,时以绘对这神秘男子越来越感兴趣,甚至渐渐起了想认识他的渴望。

 但想归想,她并没这个勇气去做,毕竟,如果她真这么贸然地出现,对方恐怕会把她当成一个疯子吧!

 今天,她有些焦急,因为在固定的座位上,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开往她所就读大学的公车来了,时以绘拧着眉,犹豫着要不要上车。

 她已经错过一班车了。如果再错过这班车,恐怕下午的课就要迟到了,虽然理智一直叫她去上课,但时以绘仍留恋不已地,再往窗边的座位看去。

 “小姐,你不上车的话,就别挡路了。”

 “借过——借过——”

 就在时以绘还在犹豫的当儿。其他人可等不及了,他们略嫌暴地推开她,匆匆忙忙地挤上车。

 公车轰她一声就开走了,徒留被推得摇摇晃晃的时以绘留在原地,另一辆公车紧接在后准备靠站,它开得有点接近路边。

 太过接近了! 

 当一旁的人发现时,它已经快要撞上时以绘了。

 “啊——”众人惊呼一声,但公车似乎没有减速的迹象。 

 倏地,一股拉力,把时以绘扯进一堵坚实的膛里,让她免于成为车下亡魂的恶运。时以绘睁大了跟、着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虽然方才的景象险万分,但对那些等公车的人来说,不过是生活中的小小曲,因此,时以绘一得救,其他人便恢复自己的生活轨道—— 

 上公车的上公车、等公车的等公车…偶尔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指责她的不小心,但刚刚的事已有如昙花一现,迅速被众人所遗忘。 

 “你在想什么?连公车来了都没注意到?”

 低醇好听的声音从时以绘头上飘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还靠在对方的前。

 “吓。”时以绘几乎是弹跳了一大步,差点又跳回了车道上。 

 “小心。”男人轻轻扯住她,没让她这自杀式的行为成真。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时以绘低着头、红着脸说道。除了父亲以外,她从没跟别的男人这么接近过,刚刚,她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直到呼吸稍稍平顺了些,时以绘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一看,她慌了。

 “你你你…”怎么会是他呢!?

 “我怎么了吗?”男人温和地笑了,眉间的愁思,似乎也被这笑容冲淡了些。

 男人很高,至少有一八五吧。时以绘必须踮起脚尖,才能构到他的肩膀,一身合宜的休闲打扮。让男人呈现出难得的轻松模样。

 朗朗星眸此刻正定定地注着她,让时以绘有些心慌慌;薄蒲的则扬着一抹笑,顿时让时以绘几乎看得痴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呢…

 “没、没有…”时以绘慌张地摇着头。对了,他并不认识自己啊!

 时以绘没有想到,这个坐在窗边的男人,有一天居然会走到自己面前。不再是在那片触摸不到的玻璃窗内,而是立体的、活生生的、有温度的。

 刚刚,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莫名地。时以绘又红了脸。

 “你似乎还很不安,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平静一下情绪?”男人温柔地问,顺手指了指他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呃…好。”时以绘无法拒绝他,因为想跟他接触的愿望,早就已经深植在她心底。

 进了咖啡店,两人在窗边落了座,时以绘发现,从这个位子向外看去,居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等公车时常驻足的地点。

 时以绘回过头,男人正对着她微微浅笑。

 “你似乎发现了。”

 男人的说法,就像在对她坦承,自己其实也在注意她,这让时以绘兴奋极了,但随即理智提醒着她,这句话并不能代表什么。

 “有天,我正巧抬头往外看去,没想到竟让我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我希望多看看那女孩,所以我就成了这家店的常客了。”

 “那女孩…是我吗?”时以绘满怀期盼地问道,她不敢太开心,因为,每天在这公车站牌下来来往往的女孩太多了,她不敢自作多情。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道:

 “看那女孩看久了,我开始想跟她说说话,今天,我本来是想找机会认识她,没想到,她居然自己跳进我的怀里。”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故意取笑时以绘。

 “我、我哪有——”时以绘着脸试图抗议。她才不是自愿怀送抱的。但思绪一转,他刚刚…不就等于承认,她就是他想认识的女孩!?

 开心的感觉,让时以绘觉得浑身轻飘飘地,像是要飞上天去。

 “虽然我知道我这么问,是很唐突的,但女孩,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男人问道。柔柔的声调,像在祈求一般,让时以绘完全无法拒绝他。

 “时以绘——我叫时以绘。”彷佛被催眠般,时以绘喃喃地回答着。

 “时以绘…很好听的名字,跟你的人很相称。”男人反复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记到心底。

 时以绘为男人专注的模样倾倒,一颗芳心不住强烈跳动。

 她知道,自己真的喜爱上这个男人了,虽然在这一段日子里,她只能隔着玻璃窗远远看着他。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所以她才会对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投注了这么多的心力,即使是这么静静看着他,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他其实也注意她许久。这教时以绘怎能不开心?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时以绘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事,好不容易他终于踏入她的世界,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顾——”男人顿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阴沉,这才又续道:“欧顾。你叫我欧就好了。”

 “是哪个字!故事的故!”

 “不,是照顾的顾。”欧顾淡淡答道。

 “照顾的顾?好特别啊!”时以绘开心地说道,在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忘了学校的事,全副的心神,都放在跟前这个叫欧顾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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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时以绘带着大大的笑容,回到位于中心的家中。

 灯光在她进门的瞬间,也跟着大放光明,让时以绘不由得吓了一跳。

 家里有人!?

 她的目光梭巡室内,立刻在客厅的沙发椅上,见到熟悉的人影。

 “爸爸——”时以绘脸上立刻绽出笑容,向父亲扑了过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时以绘笑咪咪地问道。

 父亲时越,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再加上工作很忙,时常需要在各国间当空中飞人,因此,三天两头没回家是很常有的事。

 所以像今天这么早就回家的事,可是罕见得很,也难怪时以绘会这么开心。

 “嗯。”时越点点头,但脸色可不好看。

 “爸爸,你的心情不好吗?”时以绘马上就发现父亲的不对劲,平常,父亲回来时一定是满脸笑容,哪会像现在这样,板着一张脸的!?

 时越看着带了一脸无辜笑容,又眨巴着黑耀石般星眸的可爱女儿,一口气怎么也无法对她发作。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最后,时越闷闷地问道。

 女儿越大,就长得越像她妈妈,有的时候,时越看着眼前的女儿,甚至会以为是他所爱的女人回来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经在二十年前死了。

 “学…”没想到父亲会知道这件事,时以绘突然有些尴尬。

 她一向是个乖宝宝,今天也不过第一次跷课,怎么就被父亲抓包了?

 尴尬啦…

 “我、我…爸爸,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学?”勉强干笑两声,时以绘决定转移焦点,多争取一些思考的时

 再说,她念的是大学耶!又不是每天有课,怎么可能那么准,就刚好被父亲发现到她跷课!?

 “我今天比较早回来。顺便看了看你的课表,发现你快下课了,我就想去接你下课,我们父女俩顺便去吃顿晚餐,怎么晓得到了学校,却没等到人。以绘,你跑到哪里去了?”时越的口气虽淡,但那话语中的锐利,不可否认。

 “我…”时以绘还想转移焦点,但在父亲的目光之下,无法说出任何辩解的话。“我今天在等公车的时候,差点被公车撞到了…”

 “被公车擅到!?哪里?伤到哪里了吗?”时越一听,大惊失,连忙察看女儿身上,是否有任何受伤的地方。

 “爸爸——我说过了,只是‘差点’被撞到,我并没有受伤,刚好有人拉了我一把,救了我,现在我真的很好。”

 时以绘急急解释道,深怕再晚一步,父亲又误会了。父亲非常疼爱她,总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如果她真受了伤,最难过的,恐怕是父亲。

 “真的没事?”时越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啦!对方看我都吓坏了,好心请我了咖啡,我们聊得很愉快,所以我才会到现在才回家的。”时以绘轻描淡写地说着,没想让父亲知道欧顾的事情。父亲一向不喜爱有男生接近她,即使是学业上的往来,父亲也没准许过。

 所以时以绘对于男女交往,仍是陌生的。

 如果现在让父亲晓得欧顾的存在,她以后大概就不能跟欧顾见面了。

 而她,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发现自己对于欧顾,竟抱着这样的心态,时以绘几乎忍不住了小脸。但她没忘记父亲还在身边,如果让父亲发现她的异状,那就功亏一蒉了。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对方,告诉爸爸对方的联络方式,我要亲自谢谢他。”时越不疑有他,连忙问道。

 “不、不用了啦——”时以绘急忙想要阻拦,直到注意到父亲怀疑的眼神,她又忙忙改口。“因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样啊。”时越了然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

 “那…爸爸,我们去吃饭吧?”时以绘讨好似的问道,一心只想转移父亲的注意力,希望他别再追问那个救命恩人的事情。

 “好!我们去吃饭!似绘今天想吃什么?”时越完全变成了笨爸爸的模样,一切以女儿为世界的中心。“以绘想吃法国料理?还是台式小点啊?”

 “让我想想啊——”时以绘勾着父亲的手,一步步往门外走去,任何人一看,即知他俩的父女情深。

 银铃般的笑声,回在偌大的客厅中,让人无法想像,在这个家中,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里,存在的只有孤独。

 才踏出了家门,时越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他的视线扫向角落的一抹人影,像在警告些什么,但当时越再转头看向时以绘,他又恢复成笨爸爸的模样。

 转变的速度之惊人,连“那个人”都不免大吃一惊,但他并没有因此曝自己的存在,他知道,自己的工作必须是隐形的。

 而那抹躲在角落的人影,若是不注意看,还真教人无法察觉到。

 至少。时以绘从没发觉到他的存在。

 她一无所觉。

 他的工作,其实就是静静地待在那里,观察时以绘每进出门的状况,并且向时越报告,很自然的,他当然拥有时以绘的所有课表记录。

 以今而言。他就是发现时以绘在应回家的时间,却没有回来后,立刻向时越报告,时越才会在这时间赶了回来。

 看着那对父女情深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他也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在时家父女走进电梯后不久,廊上的照明灯光也自动转成了小夜灯,那小小的光源。让他的身影更加不易被人发现。

 燃起一烟,火光之中,一张颇为朴实的男脸庞跃然出现。 

 安安静静。

 廊上唯一的声音,就是他呼吸时的细细声响。

 “真是无聊死人了…”他喃喃抱怨道,为什么自己非得来做这种工作呢?

 “因为这份工作的钱多嘛l”蓦地,另一个声音加入。

 “谁!?”他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多了个人声?

 “除了来接班的我之外,还会有谁啊?阿强。”另一个轻佻的男声说着。

 “原来是你啊!阿明。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阿强拍了怕口,彷佛真被吓到了似的。

 “你不开灯,当然会被我吓到。”阿明说着,就要扭开身旁的大灯。

 “不可以开灯!老大和小姐刚刚才离开,如果你现在开灯的话,就会被别人发现,这层楼还有其他人在的。”阿强连忙阻止。

 “阿强,你这么死脑筋干什么!?”阿明不甚赞同地道,但还是乖乖收手,没再打算开灯。阿明自己清楚得很,不管跟这个死脑筋阿强说什么,都没有用,还不如等到班之后,再开灯吧!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再说,这份工作是老大特别派给我们的,我们自然要更加用心啊!”阿强说道,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嫌工作无聊。

 “是是是,当了只看门狗,还得要谢主隆恩咧!”阿明撇撇,并不像阿强这么对老大心服口服。

 他们可是混黑道的人耶!怎么不派他们去砍砍人、或是收收保护费!?反倒要来监视——美其名是关心大小姐的一举一动?

 古惑仔可不是这么演的!

 他阿明之所以混黑道,就是希望有朝一,自己可以像电影里的古惑仔一样,一举一动都帅气十足,为此,他才挑了据说相当神秘的越天组来参加。

 当初要加入越天组,可让他花了不少功夫,要不是他的表弟阿强有门路,他们哪有可能加入啊!

 但加入越天组都快两年了,几个月前,他俩才接到第一份任务。

 本以为这任务会是什么大工作,让他俩还兴奋了好一阵子,但没想到所谓的任务,居然是来监视大小姐的一举一动!?

 “阿明,你别这么说嘛!”

 “你自己想啊!一个才二十一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监视的啊!?”阿明实在无法像阿强一样单纯地相信,老大的命令背后有着重要的原因。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恋女儿恋过头的老头,所下达的怪命令。

 不过,这件事并不能让大小姐发现,而监视了好一阵子后,阿明突然发现,大小姐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是道上响当当的黑头子。

 而是一心以为自己的父亲,其实是个普通商人;父亲不在家的原因。也当作是工作忙碌…

 阿明以指摩挲下巴,思考着如果让那个看起来既单纯、甜美的大小姐知道事实的话,情况又会怎么样呢?

 “阿明,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啊!”一看到阿明那满是兴味的表情,阿强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连忙急急警告着。

 他这个表哥从小就一肚子鬼主意,他自己玩就算了,偏偏老要拖无辜的他一起下水,害得他也跟着吃了不少苦。

 这一回,他可不干。

 毕竟,黑道组织不比家里人,如果惹了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你刚刚不是在喊无聊吗?”阿明挑了挑眉,决定这回当然也要拐表弟一起下水。“既然无聊。我们就玩点好玩的罗!”

 “我现在一点也不无聊!”阿强用力摇头,表示自己的决心。“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为老大工作,而且。这又是我们进入越天组的第一份任务,如果搞砸了,你以为老大会放过我们吗!?”阿强非常坚持己见。

 “好好好,不玩就不玩了。”阿明两手一摊,似乎真的不玩了。

 “真的不玩了?”阿强还有些怀疑,因为阿明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当然,就像你说的,再怎么样,我们是在为黑帮工作,如果太来的话,说不定会被人灌水泥,丢到东京湾里…”说着,阿明脑中浮现曾看过的电影画面。亟尝试的兴奋心情,竟让他笑咧了嘴。

 嘴上说的,完全不符合他真正的心意。

 “阿明——”见状,阿强忍不住叹了气。

 “什么——”阿明还在笑。

 “东京湾在日本,他们不可能特别为了丢水泥块,而跑到东京的,在台湾,你只能扔进淡水河。”阿强无力地提醒道。

 “淡水河?那很脏耶!我不要!”阿明叫道,大有梦境被打碎的痛苦。

 “东京湾也没干净到哪里去,阿明,你电影看太多了…”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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