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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那是什么?”玲珑喃喃地道。

 “那是情种…还记得你吃的情花吗?就是它们孕育而生的…”

 “纳兰…”

 “我知道你喜爱我是因为情花,不是我…”

 …

 身下的土地突然一阵晃动,炙热顷刻铺面而来,玲珑抱起纳兰想站起来,可纳兰的身体是那样的沉重,土地又是一阵剧烈地摇晃,她跌倒了。

 山呼海啸的厉声由地底深处传来,地面上开始出现裂,并从裂中隐隐透出耀眼的火红,顿时热气翻腾!那镜面一般的石壁裂开,纷纷散落。玲珑惊恐地看着,爬起来跑了。身后传来一阵澎湃的巨大声响,炙烈的热使虚空看上去都扭曲了!

 蓦地回首,纳兰的身影逐渐被没,烈焰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撕扯着他的身体。火,如此壮烈霸气的火!

 纳兰…

 玲珑站住,曾经在一起的种种瞬间浮上心底。

 “纳兰!”她哭喊着奔跑到纳兰的身边,挡住了烈焰!

 纳兰呆了。

 凌乱的虚空,玲珑美丽娇弱的身体衬在烈焰之下,让他的目光一阵阵的

 “玲珑…”

 玲珑抱住了纳兰,几乎同时,纳兰夜伸出双臂搂住了玲珑,一起低低地掠退。

 先前站过的地方崩塌陷下,海水涨似的岩浆一高过一,无尽的烈焰汇成了火海,熊熊燃烧,疯狂地轰响。沛不可当的岩浆形成道火红的光箭迅捷地向上刺去,他们也被这股岩浆发出霸道的巨力直直送了出去,土、石,一片混乱,混乱后便是刺骨入髓的寒冷。

 …

 没有喧哗的岩浆,没有炙烈的火焰,没有隆隆的轰响,只有轻雾游的林丛,山崖上的飞瀑…还有那亲切熟悉的身影。花间草丛,笑声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幸福。

 惊鸿一瞥,让我望见了你。你是谁?一个转身,曾经竟然悄然改变,仓皇间,再也看不到来时的路。

 “玲珑…”

 …

 藥王…

 唤你的声音就在耳边,却遥远的仿佛从另一个世间传来。

 你真的要走吗?你若走了,丢下的我该去哪里?

 …

 “藥王…别走!”

 …

 “玲珑,醒醒!醒醒!”

 …

 真切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口好痛!头好沉!怎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

 你是谁?怎么越行越远?玲珑伏在那呜呜地哭了。

 听不到哭泣声,却能感觉到泪水,滚烫得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混沌的虚空,她听到自己在呼唤,呼唤着一个听不清的名字。

 “…回来!”

 无尽的温柔,更是无尽的苍凉。

 温热的气息渐渐沉寂。

 “玲珑!玲珑!”

 玲珑睫颤抖,微微张开眼,看清了自己被纳兰搂在怀里,周围只有无尽的大雪。

 “纳兰…”

 “铃珑,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你再喊藥王的名字吗?”

 铃珑疲倦地把头靠在纳兰的肩上,柔弱无助。她轻轻地道。

 “我做梦了…”

 “做的什么梦?”纳兰垂下头,侧着脸凝视着她。

 玲珑看着纳兰那双黑漆如两点墨的眼睛,一阵阵痴,梦呓一般地道。

 “纳兰,你真好看,我总也看不够你,可你却从来都不理我…”

 “…玲珑,你是不是梦见了藥王?”

 玲珑想了想,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梦,连一个清楚的片刻也没有。

 “藥王,我,忘不了他…”玲珑像是一个涉世不久的小女孩,对自己的心事有些惑“为什么我会忘不了他呢…”

 纳兰捧起她的脸,抚着。

 “玲珑,藥王不在了,这世上再没什么藥王了…。。记住了吗?”

 “我还会梦见他吗?”玲珑扬起脸与纳兰对视着,忽然发现纳兰的目光无限的温柔。

 “…不会了。”

 玲珑忽然感到脸颊有些温润,看到纳兰眸光有晶亮的东西在闪。一颗一颗的泪珠滚下,正落在她的脸颊上。

 …

 寒风,凌厉的杀气一般,刮骨割,冷得几窒息。

 玲珑瑟瑟发抖,身上的什么像是冻掉了,融化了。半眯着眼,看见那大雪纷地窜上三四丈高,天马行空一般骄傲地盘旋,呼呼啦啦地抖向各处。

 “纳兰,冷啊!冷啊!火呢?火怎么没了?”玲珑一把鼻涕一把泪水,满脸都是冰花,昏昏沉沉。

 “玲珑别睡…别睡!”纳兰使劲地摇着她。

 玲珑迷糊糊地道。

 “你哭了…”说着口气多了几分兴奋“我想起来了,我做的什么梦!我梦见你哭了!”极认真地道“纳兰,你别哭,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纳兰望着她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孔,泪水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心里说不明白的清甜和苦涩。

 “傻丫头,是我保护你啊…”浓浓的寒冷充斥着每一寸虚空,雪大得在天地之间如惊起的惊涛骇错着地疯狂舞动,他们显得如此渺小而卑微。

 “玲珑!醒醒!别睡!醒醒!”

 这次玲珑真的要睡了,纳兰狠狠在她肩上咬了一口。玲珑才轻微地呼出声,睁开了眼。

 “来,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回家!”

 纳兰不停地说着话,像是对她,也像是对自己,抱着思雨梦行走在风雪中。

 风势大得使他们滚一段爬一会,没走几步又趴下了,几番折腾,黑色的头发都快被雪染成了白色,他们就像两片最大的雪花,在众多雪花中时轻时重地飘,笨拙而可笑的被寒风随意地丢弃。

 “玲珑,我们就快到家了…回家了,你快看…一点都不冷,不冷…”

 玲珑莫名地感到不再像先前那样寒冷了,反而越来越暖和,勉力望去。雪,除了雪还是雪,连棵树都看不到,也分辨不清这是白天还黑夜。浑浑噩噩,苍苍茫茫。从没有看过这么大的雪,就像从天上垂下道道的白幕,千层、万层、万万层来,裹来,透不过气。

 路,漫长而茫然的路…世间的路都是如此吗?

 猛烈的寒风,旋起了天大雪。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气势磅礴的大雪明亮得刺眼,刺骨的侵蚀。纳兰抱着她,就像走在荒冷混沌初辟的世间。

 …

 纳兰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雪山,快活地道。

 “过了这座雪山,我们就到家了。”

 玲珑欢喜地从纳兰身上下来。

 “回家好!回家好!”纳兰笑笑,抚着她的头,忽然有种愿望,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没有结束,拥着她,看着她…

 “玲珑,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吗?”

 不知何时藥王出现在眼前,目光火热热的,灼得她生疼。

 玲珑愣住了。

 裹在寒风里的大雪显得格外的苍白,那是一种含着忧郁与悲凉的苍白。她一时的心绪也犹如这雪的苍白,茫茫然,见不到其他的颜色。

 “我等了你七世,你却要跟他在一起…你…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玲珑低下头,声音也随之低下去,心底的深处生出罢不能的影子,那带着异彩似的红衣身影骄傲热烈地使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涨满了双眼。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转身跑了,拼力地狂奔…

 藥王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寒风吹了头发,任由寒冷笼上了冰霜就那么被雪裹住。

 连绵不尽的雪似乎刻着无数的生灵,无声无死,孤独地立在雪里。

 没有尽头的岁月,该是怎样的寂寞?

 玲珑那最后一点背影也溶进了大雪之中。

 …

 寂静无声。

 玲珑一路奔跑,心里感到一滴一滴落着泪,很痛,真的很痛。

 是谁在哭?

 脚步一滑,趴在了雪地上,细碎的声音,冷却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灼热蚀得彻骨的痛。玲珑放声痛哭!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她跌跌撞撞起身,跌跌撞撞往回跑,任由泪水肆意。

 …这是哪里?哪里?纳兰呢,对了纳兰呢!

 “纳兰!”

 玲珑大叫着,风雪依旧,一时忘了寒冷,因为在一丈外的地上,血红一片。那是一种鲜透明的红,是一种如冰如雪般冷的红。

 它们被寒风吹着,四面八方地扩展。每片雪落在上面都会变成红色,一层层堆砌,越叠越高…

 上空凛冽的寒风嘶吼不住,不知在哪里掀起的房舍树木连同雪一起迸溅四处,发出割骨的煞气!整个天地中的大雪似乎同时席卷而上,行成巨大的雪旋,隆隆轰响,咆哮着绞杀着世间的一切!

 玲珑几次被风扯上空中,但自始至终都没动一下。

 冰冷透明的血红停止了扩散,像是在雪地上印下了一个古怪奇异的符咒。就在符咒中间的位置上,伴随着落雪寒风的尖啸,堆垒出一个五尺多高的红柱。透明、冰冷、娟秀,玲珑的样子。

 红柱停止了长势,开始自行剥落,一片片碎屑如同晶花一样飘落离。纷的雪有了它们的缀点,真如绵绵飞絮花嫣然。当无数红色的碎屑不再剥离,红柱显出本来的模样,一个人类的女子像俏生生地立在那。

 她像是由红玉雕琢而成,被置放在猩红的地毯上,说不出的典雅,却又在典雅中透着森然的奢华。

 大雪几将她覆盖,可当寒风每一次鼓劲地吹来时,雪退去,红色暗淡。上面,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直垂到脚下。长发或飘或扬,**的身体红润而丰盈,她整个人动起来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那是一种秉承自然,树木山石华的一种美。来自世间,却没有俗气,胜似仙人,却又有不尽的烟火

 女子身上散出的气息,迫得气都有些困难。可当玲珑的目光落到女子的脸上,愕然。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好像不是一张脸,是由千千万万的脸堆积而成,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却又能让你看到另外那些脸的本相。或美或丑,或善或恶…千千万万的脸一起幻出不同的表情,喜怒哀乐,悲苦怨憎,生死别离…看上去像是在世间走了一圈,看得不是轮回却胜似轮回。

 那些脸、那些表情何止千何止万,几乎包罗了世间所有的荣与枯,最终又一次化成了一张脸一种表情,望着她。看似平淡,看似清澈,不过是历经出世与入世,闲看云卷云舒罢了。

 玲珑感到有种东西像是在心底打破了,却又没破彻底,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你是玉女…”女子道。

 “你是谁?”

 “我是山鬼…我现在是在你梦里…”

 “我梦里?山鬼?”玲珑不明不白。

 山鬼眸光闪烁,隔着离的飞雪,显得高深莫测,视线略一抬,淡淡地道。

 “玉帝好大的怨气啊,七世分身离魂,好毒的天咒…刚才你在我脸上看到世情可够你参悟本源了…”

 “本源?什么本源?”

 “无物无我,无天无地…”

 …

 “不!”

 玲珑忽地坐起,原来是一场梦。而这场梦像是用了整整一个世纪梦了整整一个世间。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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