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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大堆衣服摊在上像座小山,曹雅花了三个多小时不断地讲述色彩的调及具体搭配给宝蝶看,希望她能培养出一点品味来。

 教会宝蝶打扮自己,是她和宝蝶之间的协议。

 宝蝶和她约定。“你把我教得和你一样会打扮自己,我就告诉你,‘蓝’喜爱我的原因。”

 非常君子,两人私底下达成协议。

 当宙和曹策忙着处理公事的时候,宝蝶也忙着向曹雅学习如何把自己打扮成淑女。

 雅告诉宝蝶:“在和‘蓝’有过亲密关系之后,我更想要得到他的心。”

 “和他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宝蝶好奇心十足地问雅。

 这问题把雅吓住了。“你自称是他的小老婆却和他没有亲密关系?”

 宝蝶搔搔头。“他觉得我还太,不够成,所以亲热的事就由你们这些成的女人代替就行了。”她理所当然地说着。

 曹雅目瞪口呆的,好一会儿又问:“你不吃醋?”

 曹雅不敢相信宝蝶完全不在意。

 “不会,因为我拥有他的心,那才是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吗?”她很开朗地笑着。

 “没错。宝蝶,看在我对你不坏的分上,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他喜爱你的原因。”

 宝蝶正在照镜子,镜子中的她穿着一袭恩伽贺紫红色的雪纺纱,那女化的线条,强调身体摆动时的柔媚风情,加上缤纷绮丽的花纹图案,展现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甜美和华丽。

 “雅,你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造型师,谢谢你把我打扮得这么美。”

 “其实我非常不愿意把你变得更美。不过我也想清楚了,你再美也美不过我,可见这不是‘蓝’宠爱你的原因。”雅不但聪明而且理性。

 雅知道和宝蝶当朋友比当敌人对她来得有利,如果她嫌弃宝蝶,蓝只会更讨厌她,她不会这么做。

 宝蝶的五官经过雅高超的化妆技巧,显得更亮眼夺目。雅知道把宝蝶打扮得越漂亮,蓝只会愈生气,因为陈少城对宝蝶可从没死心过。

 她要“蓝”生宝蝶的气。她要宝蝶不只属于他一个人。

 宝蝶并不明白雅的想法。

 陈少城是曹策的哥儿们,和曹雅自然也

 曹雅和陈少城两人打的如意算盘便是拆散“蓝”和宝蝶,他们各取所需,岂不美妙!

 雅的心机是经年累月从事公关工作培养出来的。

 和宝蝶达成协议,雅认为自己已成功了一半,她一边制造机会让陈少城接近宝蝶,一边从宝蝶的口中多了解“蓝”一些,这样她才会更有胜算可以得到“蓝”

 曹策不止一次劝曹雅。“别打‘蓝’的主意,你不清楚他有多坏。”

 “不,哥哥,我就是爱上了他的坏,我不会放弃的,如果你不帮我的话,那你也别劝我。”她气呼呼地,对曹策不满极了。

 “他不会爱你的,不管你如何努力。”曹策实话实说,却被妹妹当成泼冷水。

 “冲着你这句话,我非得到他不可。”曹雅赌气道。

 “你真是愚蠢极了,根本不够资格当我妹妹。”曹策以恶毒的话斥责曹雅,打算骂醒她。

 但曹雅根本不领情。“够了,够了,我才不喜爱当你妹妹,你登报和我离兄妹关系好了。”她毫不在乎地说。

 为了蓝,曹雅就算和哥哥冷战,她也丝毫不以为意。

 宙对于曹雅和宝蝶走得太近也颇有微词,他曾对曹策表示,希望雅疏远宝蝶。

 “我现在和那丫头处于冷战中,她已多不和我说话。”曹策表明了自己中立的立场,不愿再手他们之间的事。

 “她藉机把宝蝶带出去和陈少城见面;宝蝶自然是不以为意,但对于雅心中打的主意,我太清楚了。”宙冷冷地对曹策抗议。

 “陈少城对宝蝶是真心的,你有什么权利反对他追求宝蝶?除非你自己娶了宝蝶。”

 曹策这一席话让宙哑口无言。

 “你费劲栽培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归宿。现在她也许很需要你,但请记住她不是八岁,而是十八岁,五年内你要拒绝的追求者,可能多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宙知道曹策说的没错,尽管宝蝶现在还不想嫁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永远留住她。

 除非她嫁给他…当下,这想法轰得他震惊不已。永远只爱一个人是多么沉重的一件事,他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做得到,他…他感到害怕,原来他长久以来想要逃避的人并非宝蝶,而是他自己。看着宝蝶渐明媚动人,而他的目光无法自拔地追随着她,更使他困惑、挣扎,也许他能以担心她为自己找到藉口,但事实呢?啊!他终于明白了,他不愿宝蝶成长,不愿她成为美丽感的女人,他怕自己越来越恋她,他怕他们的关系,不能维持像现在这样如亲情般美好。

 宙刻意地逃避了,他夜夜笙歌,饮酒作乐,努力地劝戒自己,如果爱上宝蝶,这样的生活就要永远消失。

 他给宝蝶请了家教,要她充实自己的生活。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宝蝶还小,根本不知道他每天晚归的原因。

 这天他一如往常般三更半夜才进门。宙一进客厅就闻到补品的味道。

 他已经醉得差不多了,随手掉鞋子,他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宝蝶听见宙回来的声音,手中捧着一锅补药走到客厅,笑咪咪地说:“‘蓝’,你回来了,真早,比我想的还早一个钟头。”

 “是吗?”宙反地抬起手表,当他看到现在时刻已是凌晨三点多时,不有点微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睡?”

 “老师明天要带我去做英文检定,你忘了吗?”宝蝶可无辜了。

 “读书适量就好,以后别读这么晚。”宙随便打了一个呵欠,虚应了过去。

 宝蝶把补品的陶制锅盖打开,用汤匙舀了一碗。“这是特别为你炖的,你非把这一锅汤喝完不可。”

 宙皱眉看了一下,好大一锅汤。“你开什么玩笑?”

 “雅说你天天上酒家,早晚被那些女人榨干,要我多注意一下你的身体。”

 宙打量了一下宝蝶,她身上是一袭透明的蓝色睡衣,已有一段时间没晒太阳的她,皮肤越来越白皙,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材,曼妙的令人想去碰触。

 她的仪态经过雅的指导后,显得优雅而感,也许是他太久没仔细看她了吧。

 宙觉得她全身散发出一种璀璨、华贵、高雅的媚态,简直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他感到喉头发紧,努力地咽下一口口水,体内有一股他不知道的渴望迅速地燃烧起来。

 糟糕的是宝蝶也注意到了他的窘况,但她却误会成——

 “你肚子很饿?”

 她急忙地把补品端到宙的嘴边,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他。

 “好——难吃。”宙苦着一张脸道。

 “是吗?”宝蝶自己喝了一口,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不起,我忘了加盐和味,我马上加。”她跑向厨房,不一会儿,又转回客厅,把盐和味放进去,搅拌均匀后又喂了宙一口。

 “味道好多了,不过,你先放着好了,我保证把手边这碗汤喝光,你快去睡吧!”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侵犯宝蝶,这意念逐渐在脑中扩散开来,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耐多久。

 “我今天精神很好,‘蓝’,我们很久没聊天了。”宝蝶放下手中的汤。

 “是吗?对不起,我忽略了你!”宙口中说着抱歉,但心中明白知道自己是刻意的。

 “‘蓝’,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什么事?”

 “陈少城想约我,可以吗?”

 该死,他就知道,这家伙透过雅游说宝蝶,真是卑鄙无

 宙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挂着笑容。“宝蝶,男人约女人的最终目的,就是和她上,你还小,对男人还不够了解,你是如此的纯洁,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你,明白吗?”他搂着她的肩膀,一抹女的馨香窜进他的鼻端,顿时令他全身的血沸腾,体温迅速提高。

 宝蝶发现了,柔的小手贴上宙的额头,测量他的体温。宝蝶的抚触令宙心惊,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念。

 “怎么了?你发烧?”宝蝶忧心地问。

 宙捉住宝蝶的手放嘴边,轻轻地咬了一下她修长的手指,稍稍足自己沸腾的望。

 “我没事。你答应我别见陈少城,好吗?”

 “当普通朋友不行吗?”她并不讨厌陈少城,她不想连朋友也做不成。

 “不行,我无法忍受他看你的眼神。”宙坚持不肯让步。

 “什么样的眼神?”

 “剥光你衣服的眼神。你别傻了,他心里想什么我太清楚了。”

 “你跟他又不,你怎么会清楚?”她嘟嘴不以为然。

 “因为我也是男人。”他没告诉她,因为自己和陈少城一样,对宝蝶有着深不见底的渴望,他无法忍受自己在她心中失去地位。

 “‘蓝’,你是不是希望我一辈子都不要男朋友?”

 他的独占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显现出来。

 “不是,等你大一点,满二十岁的时候,好吗?”

 “好。到时候你会教我更了解男人吗?”她认真地注视着他。

 “当然。宝蝶喜爱什么样的男人?”宙不知道他爱怜的目光,其实已透出他喜爱她的讯息,他看她的目光再也不是看孩子的目光,而是看女人的眼光。

 “要像你一样这么有魅力,对待我的方式要像你一样温柔专注,但我希望他能比你乖一点,只爱我一个人。‘蓝’,我喜爱女人们偷看你的样子,她们羡慕的眼光,使我觉得好骄傲,我真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她用认真、骄傲的语调说着。

 “傻瓜。”宙摸了一下宝蝶的头,觉得她可爱极了。

 “和雅上的感觉如何?”她突然问。

 宙吓了一跳。这不是孩子该问的话。

 “是雅叫我问的,她想知道如何把自己变得更好一点,让你更喜爱她一点。”

 “我不想你和雅太亲近,我怕她把你教坏了。”宙担心不已。

 “可是我好寂寞,你每天都这么忙,只有雅愿意陪我。美琪和爱珠都要上班,白天都在睡觉,我真的好需要朋友。”宝蝶委屈地抱怨。

 “我知道,我不该冷落你的。我答应你会改进。”宙拍拍她的头,承诺着。

 “‘蓝’,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常常觉得没有女人可以绑住你。”

 “你不就办到了?”他掐掐她的小鼻子。

 “不,你从不把我当女人看,也不希望我变成女人,我没说错吧?雅嫉妒我,正如我嫉妒她一样,至少她曾经拥有过你。我表面上得到你的宠爱,却从未了解你的内心,‘蓝’,有时我会觉得我们距离好遥远。”宝蝶瞅视宙。她常常觉得宙有心事,而她无法触摸到他深沉的内心世界,她常常因此而觉得寂寞。

 “怎么会呢?我就在你身边,你正靠在我肩上不是吗?这么近的距离——”

 宝蝶打断宙的话语。“是的,这么近的距离,但你的心却好遥远,我完全无法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觉得夜夜笙歌的你并不快乐。”

 “我的快乐对你重要吗?”他讪笑着,迳自点起烟来。

 “非常重要,如果和我一块生活的你无法快乐,那生命对我的意义将大大的减落,所以我非改变你不可,我要你快乐。‘蓝’,告诉我你的心事,好吗?”她搂着他的脖子用鼻子磨蹭他。

 “我非常想。”但他做不到,他不想她恨他。

 “那就说啊!”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

 “等我想清楚好吗?我需要一点时间。”他很高兴宝蝶比他想像的关心他、爱他,但他不想因为说实话而失去她。

 **

 隔清晨。

 宙拨了国际电话给琳达。

 琳达劈头就说:“你的麻烦大了。”

 “我也这么觉得,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的病情恶化了吗?”

 宙幽默地说:“大概到癌症末期了。”

 “你在那里仍是继续残害东方女同胞吗?”

 “这是我唯一的本领。琳达,我好像爱上了一个女人。”他再也忍不住了,想找人透实情。

 “是吗?这名可怜的受害者是谁?”琳达讪笑。

 “就是我领养的邱宝蝶,糟的是我父亲是设计她和她父亲坠机的凶手,我想告诉她真相,却说不出口。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他内心的痛苦仿佛止不住般的要往外溢出。

 琳达在那头沉默了一会。从宙的声音中琳达感受到他凝重的心情。

 “你真爱上她了。你这早已习惯撒谎的家伙,从来不对女人说真话的。”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是说真的,没有半句玩笑话。”他起烟来。

 “宙,国际电话太贵了,我想如果方便麻烦你写信到我的信箱来。我给你我的e-mail址,这件事我们慢慢研究,你先别急着对她说实话好吗?”琳达担心他一不小心会搞砸这事。

 “好的,谢谢你,琳达。”

 “有一件事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我有一个病人因爱上你而心神俱碎,她非常恨你,我为了消除她对你的恨意,所以擅做主张告诉她你的病情,希望她能原谅你。她现在人正好在台湾。”“那个病人是李浅草吧!你这次做错了,你不该告诉她的,我宁愿她恨我。算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们下次再聊。”宙烦恼地挂掉电话。

 **

 “宙,我永远不会放弃你的。”

 浅草躺在宙的身边,宙因四肢被绑着而动弹不得。

 他再怎么挣扎都没用。

 浅草从身后拿出一把刀,那白亮的刀光在宙的眼前闪烁。

 “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你不会离开我;我知道你病了,我有办法能为你治病,你需要换一颗好一点的心脏,别担心,我马上帮你换。”浅草温柔地说着。

 他看见她割开他的上衣,挖出他的心脏。

 他狂吼。“不要——”声音凄厉。

 “‘蓝’,你怎么了?怎么了?”宝蝶正要出门去检定她的英文程度,经过宙的房间,听见他痛苦的喊叫声。

 她捧着他俊俏的脸庞,用面纸擦拭他额际的冷汗。“你作噩梦了?”

 宙猛一睁开眼。“噩梦?”入眼的是宝蝶。

 “别怕,有我保护你。”她半戏谑半认真地说着,整个人趴在宙的膛上,聆听他的心跳声。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宙放松了紧绷的精神。

 “‘蓝’,早餐在桌上,我要出门了,你多睡一会见。还睡得着吗?”她以手指玩着他的五官。

 “现在几点了?”宙眯起眼睛。

 “早上九点。你还很困吧?”

 宙没说话,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宝蝶发呆。

 “怎么了?”宝蝶以为自己太重伤了宙。

 “你真美,我看傻了眼。”

 宝蝶格格地笑着,从宙的身上站起身来。“别这么幽默,我知道比起你那些女友,我还差得远呢!”

 “讲,没有人可以跟我的宝蝶比。宝蝶,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他以手指轻拂过她的脸颊。

 “你刚刚梦见你失去我了吗?”

 他的头发凌乱,赤膛,感的和他的头发一样

 “也许我不配守护你,你是这么美好,纯净的像朝阳下的水,我怕有一天你会叫我离开你。”

 宝蝶不知道宙在害怕什么,他的眼神很忧郁。

 “我不会叫你离开的,顶多我自己走。‘蓝’,我爱你。”

 “你所谓的爱,如果有一天全数转成了恨,你会怎么对待我?”这是宙最担心的。

 宝蝶突然狠狠地咬了宙的肩膀一口。

 “我会变成血鬼,光你的血。”她放开宙的肩膀,出狰狞的面孔,假装自己变成了血鬼,呵呵笑倒在上。

 “‘蓝’,痛不痛?看,我的牙齿长得很漂亮,烙下的齿痕也很不错呢!”她专注地看着宙肩膀上的咬痕。

 宙侧过脸去,爱恋地亲吻着宝蝶的脸颊。“你还玩?我说的全是真话,你不信就算了。”

 “我不会恨你,我养父曾经恨过一个女人,结果最痛苦的人是他自己。‘蓝’,我不会恨你的。我得走了。”她从上慢地溜下来,站在前看着宙,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

 “别看了,快走吧!要迟到了。”他出声赶她。

 “我至今没看过你的体,雅说身材很哟!”她举起拇指,一副调皮的坏模样。“下次等你不作噩梦时,我再溜进来偷看。”

 她说完就溜了,跑开时那朗的笑声似乎还在宙的房间回

 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忘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宙想追出去,但宝蝶已经走远了。

 他恍恍惚惚地继续昏睡。

 梦境里,他这次看见的是宝蝶的母亲。

 她穿了一袭墨镶珍珠的低礼服,非常人。

 那是他唯一见过她的一次,却印象深刻。

 她很豪,个性很男化,外型却像柔弱的小女人。

 在宴会上,她和宙的父亲共舞。

 宙记得自己穿着滑轮鞋,穿梭在宴会里。

 对于父亲的风史,他已经受够了,他故意撞开父亲和宝蝶的母亲,还把一杯尾酒倒进她低的紧身礼服里。

 父亲很生气,她倒毫不在意,宙带着她上楼,到了母亲的房间,他随便拿了一件家居服给她换上。

 “你最怕的是什么?”他不知为何这么问,他不讨厌她,至少她的开朗坦率吸引了他。

 那时他正值青春期,个性怪气的,父亲也不了解他。

 但她没有把他当成孩子,她当着他的面要他找烟给她。“其实我很神经质的,并不像外表这么开朗。”她耸耸肩,起烟来。

 “是吗?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角绽放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得答应我,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没问题。”看她这么看重他,他也很有义气地回答。

 “我很怕寂寞,所以非常爱参加宴会。可是我又怕稍纵即逝的欢乐之后的痛楚

 “稍纵即逝的欢乐之后的痛楚?”他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这个就是稍纵即逝的欢乐之后的痛楚。”她指着脖子上的一道疤痕。

 “谁弄的?”他对她的疤感到心痛。

 “一个爱我至深却被我深深地伤害的男人。”她又笑了,可能已经喝醉了,所以才这么坦率。

 “不是你丈夫?”

 “不是。嘘!你不会告诉别人吧?”她神秘兮兮地。

 “不会。你有小孩吗?”

 “有,一个女儿,今年六岁,你有女朋友吗?我女儿很漂亮,你可以考虑一下。”她开玩笑地说。他要求抚摸她的疤痕,她没反对。

 一阵刺耳的电铃声传来,宙从梦境中醒过来。

 是宝蝶回来了吗?他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两点了!

 这个捣蛋鬼竟然忘了带钥匙。

 他随手套上一件子,走到楼下开门。

 结果看见的不是宝蝶,是浅草。

 他迟疑着并不想开门。

 她温顺地微笑着,一如往常般纤细修长地伫立着。

 “宝蝶不在。”他这么说,明明知道她找的人是他。

 “宙,我是来看你的。”

 他料想的事果然发生了。也好,当面说清楚总是好的,他终于开门让她进屋。

 “喝什么?”他冷冷地问。

 “伏特加加雪碧,有吗?”那是他们热恋时最爱的饮料。她想唤醒他的记忆。

 “没有,喝果汁好吗?”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企图。

 给她倒了一杯果汁,他跑回房里穿上T恤。

 “你有什么话请直说。”他从楼梯上走下来时这么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这种病?我可以和你一块面对的。”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可恶的琳达,为何告诉浅草他的病情。

 “不需要,你不该和琳达讨论我的事。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何你不愿面对现实?”他激动忿恨地说道。

 “宙,我仍旧爱着你。”她的声调悲伤极了。

 “浅草,我们已经分手了,永远不会有机会复合。”

 “是因为宝蝶吗?”她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爱她,不会离开她的。”

 “如果她主动离开你呢?”她咬着下

 “那我宁愿寂寞一辈子。”

 浅草仰头狂笑了起来。“宙,别骗你自己了,你最不能忍受寂寞了,你离不开女人的。你虽然孤僻,但你太喜爱女人了。而她在知道真相后,肯定会离开你的。”她诅咒着。

 “你看过那封信?”宙猜测着。

 “这不是重点,宙,你希望她怎么离开?这才是重点。是由我告诉她,还是你主动离开她,在她什么都不知道之前?”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宙生气地怒吼。“是的。你会主动离开她吗?”

 宙倔强地说:“不会。决不!”

 “你不怕她知道真相后恨你?”

 “就算她恨我,我也必须照顾她。”

 “宙,你变了。你从来不对女人有感情的,是因为你愧疚吗?”她自我安慰起来。

 就在这时宝蝶回来了,自觉‮试考‬考得很理想的她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蓝’,你起来了吗?”

 走进玄关,她看见女人的鞋子。

 “哇!这么风,一刻没女人都不行。”

 进了客厅,听见浅草近乎歇斯底里的吵闹声,她吓了好大一跳。

 浅草一看见她,就冲过来拉住她的手,狂喊着:“宙根本不爱你。你可知道他肯要你的原因——”“浅草,你敢。”宙大声地咆哮道,甩开浅草拉扯宝蝶的手,把宝蝶拉到自己的身后。

 “我当然敢,为了你我没有不敢做的事。”浅草豁出去了。

 宝蝶眼珠子转了转,举起双手,站到浅草面前。“我懂,我懂,浅草,你别激动,这男人是你的,没有人会跟你抢,他根本不爱我,他爱的是你。”

 这宝贝丫头,宙快被她打败了。

 “住口,你胡说什么?”宙简直受不了宝蝶。

 “现在需要住口的人是你,你给我到厨房去,我来和她谈,相信我,拜托你进去。”这天真的家伙,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大局。

 宙不肯。

 宝蝶继续安抚浅草。“你别生气,喝点果汁消消火,我马上搞定他。”

 宝蝶把宙推到厨房。

 “她很可怜的,爱一个人这么深,你就不能暂时成全她吗?”她同情心泛滥不已。

 宙心想不能再欺骗她了,还是实话实说吧!反正迟早要面对的。

 “宝蝶,其实我就是宙·明得拉丽。对不起,我不是蓄意要骗你的。”他艰涩地开口。

 “什么?你就是宙·明得拉丽?”

 “没错,我也正是她口中的宙,她是我前任女友。”

 “你之前一直欺骗我?”宝蝶愣住了,不敢相信宙所说的。

 “我不是蓄意的,你生气了,对不起,你可以打我骂我,随你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但不准离开我,我真的很在乎你,非常在乎。”他紧紧搂住她。

 “你不爱她了?”宝蝶努力地想搞清楚状况。

 “我不爱她,在你之前我不曾在乎过任何女人。我必须对你坦诚,我爱上了你,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我一直没勇气告诉你。”他轻抚着宝蝶的脸。

 她原本很有把握的,她以为她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但现在,一刹那间心绪全混乱了。

 “现在怎么办?”她问他,她已不知该怎么办。

 “我必须让她恨我,在她走后,我有话要告诉你,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他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厨房等他。

 宝蝶不敢相信,一天之内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在厨房,听见清脆的巴掌声。

 浅草在客厅对着厨房的宝蝶大嚷。“宝蝶,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要跟着他吗?”

 宝蝶傻呼呼地仔细聆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宝蝶只知道宙不准备排除浅草对他的恨意,为了爱宝蝶,宙宁可被浅草痛恨一生。

 “浅草,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你想用任何方式报复我都无所谓,但请不要伤害宝蝶。”

 浅草的眼眶红了。“她治好了你的‘怯爱症’吗?我以为你是我的,我从没有这么迫切想要一个人,想得那么心痛过。你要我怎么放过她?我办不到,真的办不到。”

 宝蝶从厨房冲了出来,怔怔地看着浅草。“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我父亲是坠机才死的,你为何说他是凶手?”

 这次换浅草讶异了。“你没有看你母亲留下的信吗?”

 “没有。信上说些什么?”宝蝶望着宙,不明白他究竟瞒了她多少事。

 “你和你父亲的直升机被宙的父亲派人动了手脚,你能活着真是侥幸。”

 “够了,浅草,你闭嘴,让我亲口告诉她。”宙情绪激动地吼叫着。

 宝蝶的脸渐渐地由红润转成苍白,四肢发软。“原来你接近我是有目的?我真傻,一直以为我们的相逢是偶遇,一直以为你对我的疼爱我该好好珍惜。原来你是为了弥补我。”她的眼泪如珍珠般成串落下。

 浅草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她讪讪地离去。只要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也不要别人拥有。

 宝蝶瞪着宙。

 宙哑着嗓子说:“我也是受害者,你别这么看着我。”

 “你不该骗我的。”她放声哭了出来。

 “我知道我不该,但我无法对你说实话。宝蝶,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心理医生发给我的电子邮件?我昨晚和她通过电话,告诉她我不该对你撒谎,她要我慢慢来,但我知道我没时间了,你不会给我时间,我们一块分享她的意见,我还没来得及看她发给我的电子邮件呢!这可能是我们共同分享的最后一件事了,相信你不会拒绝的。”

 宙到他的房间打开他的电脑,和他所料想的一样,在他尚未写信给琳达之前,她的信件已经到了,或者她知道他不会再向她求助。

 琳达深深地了解他的情,那是一种自尊过强却兼具懦弱的个性。

 他叫出琳达的信件,让宝蝶坐在电脑面前读它。

 宙:

 你还好吧?很久没有过问你的生活,距离上次发电子部件给你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昨晚接到你的电话,让我震惊不已,毕竟你已经太久没对我说实话,或者该这么说,你已经很久不再对人坦诫你的心事。

 是那个女孩改变了你吗?这个现象是好或坏,我还不确定。你父亲的风,影响了你的一生,比他更爱女人的你企图把女人物化,不再放入真情,这样就不会伤害到自己和别人;你一直是这么想的,我不止一次跟你沟通,你不止一次地拒绝我的帮助。

 久而久之,我们维持一种相当奇异的平衡,我不再告诉怯怕面对爱的你,关于那些被你伤害到痛不生的女人的悲伤;而你不再告诉我,你深锁在心底的秘密。

 迫你到台湾,我也算共犯;但我发誓,我和你大哥都不知道你父亲做了这样的事。我们的确期待着某些事情发生,毕竟怯怕面对真爱的你,令我束手无策。没怒到你会爱上那个女孩,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竟然还有勇气对她说实话,我想,你终于开始面对现实了,但我不担忧这可能是失去她的开始。

 上天故意捉弄你,我很遗憾,当了他的证人、见证了他的霸道和残忍,一直希望你说实话的我,这次却希望你撒谎,因为我可以预见失去她的你,会沉沦到地狱去。

 可以当做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吗?毕竟这不是你的过错,若不能,告诉那女孩,让她替你作决定。十八岁还太生,面对这样的挫折很残忍,但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奇迹。

 祝幸运

 你的挚友琳达笔

 宝蝶读着电子邮件,心中百感集。

 “你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低头啜泣。

 “为了你美丽的母亲,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他是个混球。”她痛骂道。

 “没错,我也是个混球。我习惯撒谎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你打算怎么惩罚我,我无条件全面接受。”

 “我要你离开我。”她抬起头来用她悲伤的眼直视他。

 “这是我最不愿意的,能不能——”

 她不听他讲完。“你知道不能,你知道的,我不愿意恨你。”

 “所以我得走得远远的?”宙心痛极了,难道宝蝶连恨他都不愿意。

 “是的,你得走得远远的,我会忘记这件事的。”

 “你忘不了,你还想见我。”他亲吻她颊上的眼泪。

 她鲁地推开他。“够了、够了,你回法国去。”她转过头去,心痛地啜泣。

 “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你还想怎么样?我无法接受你的,难不成你要我躲回深山去?”她伤心地大声吼叫,已完全失去了理智。

 “好,我走。等我为你安排好一切,我会走的。”

 “你不欠我什么,我不接受你的安排,你别担心我,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的。”她嘴角扯出勉强的笑容,眼角还残留着泪光。

 “也许你想从我身上要回你失去的。”

 “你指的是什么?你的生命吗?就算你把命给我,但它换不回我父亲的命。我不会足你想要得到的赎罪感,我要你愧疚一辈子。”吼完,宝蝶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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