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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雪狐
 是说,你在以前独居的时候,曾经和一位叫布伦希尔同居过一段时间,然后她因为回国而和你分开,结果你这次去美国留学的时候又再度和她相遇,结果发现你们之间其实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就是红姬,于是把她带回来…是这样吗?”

 在铁家的法庭上,面对身兼原告和法官的林华,站在被告席上的奕豪,试着以尽可能合乎常人逻辑的方式解释和布伦希尔德之间的因缘,结果却变成了上面的形式。虽然和真正的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只要太夫人能够接受这样的解释,那什么真实的就可以扔到垃圾筒里面了。

 “那,红姬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林华依然扳着脸孔,不过却把小凤凰紧紧搂在怀里。“是天生的,还是…”

 “是…是后天的!一次在野外被拉斯…呃,一种叫拉斯的毒蛇咬了,虽然性命无碍,但视觉神经却受到毒素的影响,所以视力…”担心太夫人嫌弃红姬的奕豪,赶紧出言解释,然而他显然是过滤了。林华之所以这样问,完全是出于对可爱孙女的无限爱怜之情,因此他的回答相当于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哦,被蛇咬了啊…”太夫人怜爱地抚摸着小凤凰的银发,却瞇起眼睛看向奕豪,那如刀锋般锐利的视线让儿子生出仿佛在精神上被寸寸凌迟的感觉,奕豪的呼吸一时间不为之错

 “你这爹是怎么当的!把子置之不管好几年就算了,竟然连女儿都照顾不好!还让她被毒蛇咬了!要不是这可怜孩子地命大。现在我都抱不到乖孙女了…你爹也是这样,当初说什么铁门规矩而把你放着不管,所以才出这样的孽缘,父子两人都给我好好反省!”林华一掌拍在桌上,带着指向的怒吼让奕豪和铁涛同时一颤,在对面的被告席上坐得更规矩了。

 “不。这个…”太夫人的发言代表着铁家对红姬以及布伦希尔德的身份地认可,奕豪闻言暗自舒了一口气,然而面对林华愤怒的威压,却不由得感到心惊胆颤。心想着要不要稍稍为自己辩护一下,不过旁边的老爹却扯了扯他的衣裳,以难以察觉地动作摇了摇头。

 “呃,其实我这次带红姬回国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治疗她的眼睛…”借由老爹的提示,奕豪明智地转换了话题,林华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暂时放弃了对奕豪的追究。

 “是这样吗,那就由我来安排好了。”雷厉风行向来是铁家当家地信条,林华点点头,即刻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啊,是焰灵子前辈吗?您好,我是铁家的林华。是,前一阵子承蒙您关照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您。我孙女被毒蛇咬伤。眼睛看不见…啊,性命无碍,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但我家死小孩今天才把她带回来,所以我想明天就带她来给您看看,您看…啊。好的,那就明天见。”

 林华挂断了电话,爱怜地抚摸着怀里的红姬。“好了,小可怜,明天就带你去看医生。对昆仑七子来说,这点毒根本就不算什么,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医生?”红姬偏头看着林华,和在机场那些虚情假意地面具不同,她能够感觉到由这位妇人身上传来毫无保留的爱怜,因此对林华也越发亲近,而看到这可爱模样的太夫人,更忍不住紧紧地把红姬搂在怀里,亲着孙女那粉地脸颊。“呜!真是太招人喜爱了!没想到奕豪也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孩子…等明天把你的眼睛治好后,就带你去逛街!你爹都没给你带什么衣服过来,真是太差劲了,不过就交给好了!”

 “…”红姬指着林华,确认似的叫了一声。

 “嗯嗯,没错,乖孙女,就叫!”林华似乎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向着左右看看,最后从桌上一大堆临时张罗的零食中,挑出一颗奇花异果剥开,到红姬的嘴里。“来,这是上次天府那边送来地礼物,尝尝看,好吃的话再给你拨一颗。”

 “咬不动…酸酸甜甜的…好吃。”小凤凰有些费力地嚼着嘴里的奇花异果,却伸手搂住林华的脖子,以纯真无的声音说着。“红姬,喜爱。”

 “是…是吗,也喜爱红姬哦!最喜爱红姬了!”稚子之声最容易唤起女人的母,太夫人眉开眼笑地抱着红姬,似乎已经开心到不知所以了。

 看到这模样的林华,旁边被无视了的被告两人长长舒了口气。

 “幸好把红姬带了回来…”奕豪苦笑摇摇头,看样子布伦希尔德的事情是顺利过关了,只是过程比想象得还要轻松罢了。

 “喂,趁你妈没空的时候,我们先闪吧…”这时候,旁边的林涛撞了撞儿子的胳膊,低声音招呼着他。

 “好。”奕豪以不可察觉地动作点点头,两人随即悄悄溜出了客厅,沉浸至福喜悦中的太夫人丝毫也没有察觉。然而,走出客厅的铁涛却直奔二楼的卧室,这让奕豪感到困惑,出言询问着。“老爹,你的行李刚刚不是放在厨房里的吗?”

 “行李?我拿那东

 什么?”铁涛如此回答着,困惑的语气似乎完全把旅到九霄云外。奕豪茫然地看着老爹拉开储藏室的门,在里面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然后提着工具箱以及一大堆杂物出来。“老爹,你这是…打算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给乖孙女准备房间啊!”铁涛把工具箱夹在胳膊下,空出一只手来扯着奕豪的耳朵,就向着卧室走去。“把你的房间腾出来给红姬住!好多东西都需要重新更换…该死。现在太晚来不及了,明天我去搬套儿童家具回来,今天就只能暂时布置一下了,所以你也给我过来帮忙!”

 “那…那我要睡什么地方?”这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地情况,奕豪不由得出言询问着。

 “你?”铁涛目光扫过奕豪,根本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考虑。随手指向客厅。“连自己女儿都照顾不好的臭小子,当然是给老子滚去睡沙发啦!”

 …

 “啊啊,为什么我非得睡在这种地方不可啊…”当晚,奕豪被安排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想着这出乎意料的展开,不苦笑出来。“真是的,家里地空房间还有不少吧…”奕豪愤愤不平地嘀咕着,铁涛以其它房间还没有整理出来为理由,乒乒乓乓地忙了好一阵把他的房间改成了红姬的卧房,似乎想以此讨好孙女的心,以至于奕豪在踏入房间地一刻。都差点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房间了,不过他的努力还是被太夫人一句话就给全盘否决了。

 “这里的油漆味太重,你想害红姬生病吗?”林华如此主张着。

 铁家太夫人对小凤凰的态度,真的可以用“含在嘴里怕化,握在手里怕凉”来形容,奕豪不猜想自己的童年是否也有这样一番经历。结果,最后还是决定很红姬和太夫人一起睡在她地卧室。铁涛则被踢到那间临时改装的孙女卧房睡觉。虽然红姬令人感动的主张“想睡在爸爸的身边”但在太夫人那恐怖视线的威压下,奕豪违心地劝红姬还是和一起睡比较好。结果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唔,好久没尝到老妈的手艺就是了…嗝!”客厅地沙发原本就附带卧榻的功能,因此睡在上面倒也算得上舒适,躺着的奕豪舒服地打了个嗝,回想起今晚丰盛地晚餐,下意识地。若不是托红姬的福。那等待他的别说是晚餐了,大概免不了家法伺候吧?

 “明天…干什么呢?”不知不觉想到这个问题,母亲林华的预定是带着红姬去那叫什么焰灵子的家伙那里看眼睛,然后就是逛街的预定,至于父亲铁涛,则计划去商店采购家具和其它生活用品,以替小凤凰创造最舒适地居住环境。虽然跟着哪一个都可以,但前者不会受到,而后者绝对只有当苦力的份。

 “…算了,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就到周围转转吧。”奕豪只考虑了一分钟,随即决定自由行动的方针,但就在这时候,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周围摇曳的光影中,以悲伤的目光凝视着他的白衣女子的倩影…

 “唔!”一瞬间,难以言喻的剧痛由心底袭来,那是形容为悲伤又太过猛烈,描述为热情又太过哀愁的感情,就好像突然涌出地面的熔岩,那灼热的高温将奕豪的心烫得几乎为之麻痹。“这…这是…”奕豪紧紧抓着心窝的方向,脸色苍白,汗如雨下,一下比一下沉重的心跳仿佛重重鼓声敲在他的耳朵里,有好几分钟奕豪甚至忘记了呼吸。

 (唔,居然让九尾天狐的妾身如此失态,小哥也实在是罪孽深重呢…)

 不知何处响起的声音,那魅惑的语调霎时间把奕豪拉入了因缘的汇点。

 (多谢小哥的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带着哭腔的声音,向他倾诉着最初的誓言。

 (小女子未经世事,还请郎君…手下留情哦…)

 娇媚至极的声音,就像猫爪子似的挠着他的处。

 (郎君啊,即使轮回三生三世的时光,妾身也会寸步不离地守在您的身边,可不要嫌弃妾身哦…)

 由心湖深处泛起的温柔声音,仿佛一只玉手轻轻划过他的心弦。

 (如果要我忘记郎君,那我宁愿选择死亡,区区千年道行根本不足为惜…)

 最后收尾的是坚贞的誓言,跨越因缘的障壁把他拉回了现实。

 奕豪眨眨眼睛,刚刚在眼前轮回的幻象逝去无影,客厅里没有丝毫的声音。黑暗中只有电器灯闪着一明一暗地蓝光,万籁俱静。眼前的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然而奕豪把手放在前,伴随着思念的水褪去,长久以来的被掩藏在下面的坑出来,一个巨大的。丑陋地坑,如此突兀地留在他的心里,简直就像被什么人人强行挖出一块似的。

 站在坑边向里看,只看到深不见底的虚无。过去曾有过地甜蜜美满,都在黑暗中无影无踪,奕豪只觉得手足冰凉,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坑的存在,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想起这灼热到烫手的思念,还有那魅惑的主人,此刻究竟身在

 …

 无数思绪在心中翻腾。奕豪翻身坐起来,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烦。热到沸腾的情绪让他无法思考,他推开门走到庭院,希望借着夜晚的凉气冷静一下头脑。

 “…咦?”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似地,奕豪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棵树的前面,抬头望着这棵再普通不过的梧桐,奕豪眼前突然浮现出不可思议的光景——一位有着翠绿头发的少女。轻轻由树中走出,她的身体就像幻灯投影似的虚影,但那仿佛稚幼芽似地绿瞳看着他。并伸手指向了某个方向…

 东升的旭驱散了漆黑的夜幕,黄金般地晨曦穿透了稀薄的晨雾,洒在初冬的山林里,洁白的新雪反出温暖的光线,这天是冬日少见的晴朗天气,或许是被这天气所吸引。不少蛰伏地动物都出来活动。

 这时,从远处的一片矮树林中,闪出一团雪白的身影,那是一头娇小的雪狐,全身发仿佛新雪似的洁白,没有一丝杂,踏着轻盈的脚步在雪地上前行,恰若一团动的雪。雪狐的背后长着两条尾巴,绒绒的,就像鹅绒似的蓬松——据说妖狐的尾巴直接反应着其道行的深浅,其中最厉害的九尾天狐背后有着九条华丽的狐尾,而眼前这头雪狐,看来也稍稍有些道行。

 雪狐在雪地上缓步前行着,两条狐尾在空中划出悠然来去的弧线。没走多远,雪狐便在一棵倒卧的松木前停下,穿透晨雾的朝阳光辉在松软的草丛里划出一团温暖的金黄,是沐浴晨曦的最舒适的场所。

 她低头轻轻地嗅了嗅,随即在那里坐定。她抖一抖身上的水,跟着低下头,一点一点地舐身上的绒。从前肢到腹,依次下去,到两条后腿时,就得更慢更仔细。那两条后腿极腴美,茸茸而且浑圆的轮廓,辐出一团摄人心魄的温柔。

 在这片茫茫雪地中,她就像独占天地的爱宠一般。若是有人看到这惹人怜爱的生灵,想必都会忍不住嘴角出灵犀的笑容。

 啪。突然响起树枝被踩断的脆响,打破了山林的寂静,雪狐警觉地抬起头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传来满溢恶念的灵气,让它直觉到不安,然而没等她来得及藏起来,一把闪着不祥蓝光的飞剑便窜到了她的面前,而几秒钟后,飞剑的主人也从山林里转出来,狠狠地盯着雪狐。

 “终…终于找到你了!”

 出现在雪狐面前的是一身相貌凶狠的青年,从那柄飞剑和身上的装扮看来,他应该是昆仑门下的弟子,不过其神情却和得道剑仙的儒雅形象差距极远。大概是经过长途跋涉的缘故,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狰狞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雪狐的身上,张嘴吐出充满憎恶的言语。

 “该死的妖孽!竟然两三次番戏弄本大爷,这次我非把你的皮剥下来不可!”

 雪狐看着眼前的青年,缩起身子摆出戒备的架势。自从一周前在山林边缘撞上这名游逛的昆仑弟子后,便被其毫无理由地视为眼中钉般的存在,而以她目前的微弱道行,要应付昆仑弟子实在是无比艰难。虽然凭着千年来累计的经验,她好几次死里逃生,却反而更起了对方的敌意,像今天这样契而不舍地追杀着她。

 “哼哼,我特地向师兄借来了法宝,今天你绝对逃不了了…捆仙绳!”青年狞笑着从怀里出一把黄金色的绳索,捏了个法诀后朝她抛过来。

 抛过来的绳索在空中自动散开,朝着雪狐捆了过来,虽然她竭尽全力炼出一簇微弱的狐火试图抵挡,然而旁边突然刺来的飞剑却在一瞬间绞散了她的挣扎,同时捆仙绳也把她的四肢牢牢捆了起来。

 无法动弹的雪狐倒在地上,那奋力挣扎的模样落在青年的眼中,反而起了对方的嗜心。青年一挥手把飞剑召回了手里,走到雪狐的旁边,低头俯视着她,那狰狞的笑容让雪狐情不自地缩起了身子,微微颤抖着,发出哀求似的啼叫——若是有丝毫怜悯心的人类,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对这至美的生灵下手,然而想着马上就要毁灭这头诡秘的妖狐,青年的心被恶的快支配。

 “逃啊!我让你逃啊!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青年狞笑着,手中的飞剑毫不留情地刺进雪狐的后腿,她哀叫一声,伤口处顿时涌出殷红的鲜血,红血在雪白的皮淌,一滴滴坠入下面的雪地,看上去是那样的惊心动魄,那样的触目惊心…如果说这头雪狐是眼前自然最美的粹,那相较之下,挥动着飞剑肆意施暴的凶恶青年,简直就是人类丑恶的化身了。

 “嘿嘿!我要把你的四条腿都斩掉,只剩下尾巴栓在树上,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青年如此宣言着,并高高举起剑,恶意和杀意在剑锋上凝成锋利的青芒,雪狐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在干什么!孙桀!”

 突然响起第三者的声音,一愤怒的女声由远及近,拦在了青年的面前。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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