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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三)
 儿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晴儿收拾着包袱。

 “风儿,你怎么还愣着?”晴儿打开首饰盒,摆弄着里面的首饰“再不收拾天就黑了…”

 “我…我舍不得娘娘…”风儿说着眼泪便了下来“当初入府伺候娘娘,我还忐忑不安,怕遇上一个心肠硬又苛责的主子。上天赐予咱们一个好主子:娘娘待人宽厚,心思细密,且不说逢年过节赏不完的首饰、布匹和银子,还让回家去看望亲人…”

 晴儿不由得也潸然泪下:

 “你别说了,招惹得我也想哭了…”

 “娘娘从未把咱们当作下人,待咱们如亲人,现如今要离宫,离开娘娘,实在是舍不得…”风儿拥住了晴儿,拍着后者的后背“还舍不得你,这么多年,咱俩的感情已经亲如姐妹…而且,不知以后的宫女能不能照顾得好娘娘…”

 “我也是!我不想嫁人,想一辈子都留在宫里伺候娘娘…”晴儿拥着风儿的肩膀,嘤嘤哭泣着。

 风儿突然推开晴儿:

 “听闻今要选新的宫女,咱们这就去慈宁宫!”

 晴儿怔怔地看着风儿:

 “去慈宁宫做什么?”

 “向娘娘求情,让她不要送咱们离宫。如果真的无力挽回,好歹也要看看新入选的宫女如何…”

 晴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也好…”慈宁宫前后出廊,四扇双四椀菱花槅扇门,金黄琉璃瓦,陈鎏金铜炉。处处皆是华贵富丽之景。

 仲夏时节。百花虽不如春天来得争奇斗,却依然娇滴。蜜蜂和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几十个十来岁的少女排成整齐的队伍,等待着入宫宫女的复选。个个都如花似玉,娇可人。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云儿看着面前跪了一地地女孩子们,平淡地回复:

 “都起来吧!”

 冯保上前给云儿行礼: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冯公公,这选宫女地重任就托给你了。”云儿知道冯保一直对此事多加“干涉”在他手下已经被“排除”掉许多少女。

 “贵妃娘娘委以重任,冯保势必尽心尽力。”冯保回头看了一下“这是复选的二十名女子。请娘娘过目。”

 过目?

 冯保把这些女子当成什么?只是参选的一件活物?或者只是一个物件?

 云儿略地扫了一眼:这些少女都生得很标致,有的乌发黑眸,有的红齿白,有的苗条秀丽,有的玲珑精致,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本宫看各位都样貌出众。不知为何想要到宫中来当宫女呢?”云儿知道从外表不能分辨她们的优劣,只好多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深宫大院。高墙厚瓦,和外面地花花世界比起来,这里更像一个囚灵魂的监牢。

 “奴婢能歌善舞,想要跳舞给皇上看。”

 “是奴婢的爹娘让奴婢进宫来的。”

 “奴婢想要伺候娘娘。”

 …

 千篇一律的答案。尽管答得方式不同,遣词造句不同。但是目的都很明确:为了讨好皇上。想做皇上地女人。

 “奴婢想要多些俸禄,这样爹就不用辛苦当差,可以颐养天年了。”

 云儿本来听得浑浑噩噩。不耐烦到极致,但是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说这话的是个十一、二岁地小女孩,很瘦小,乌黑的睫又浓又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要说容貌,只能勉强算是中上,但是她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倔强的傲然。

 “你叫什么名儿?”云儿特意多问了句。

 “回娘娘,奴婢名叫珮儿。”珮儿乖乖巧巧地报上名字,没有因为云儿地突然提问而惊惶。

 “佩儿?玉佩地佩字?”

 “回娘娘,是斜玉旁的珮字。”珮儿看着这个面容和善却不失威严的贵妃,波澜不惊地回答。

 “冯公公,”云儿叫过冯保,低语“去查查她地身家。”

 冯保愣了一下,马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娘娘,这女孩之父是锦衣卫百户,因为她是妾室所生,一直在家受正室之气,就送她来宫里了。”

 也是个苦命的女子。为什么生来就要受到如此待遇?无论是正室还是妾室生的子女,都是平等的生命,为什么会有高低贵之分?

 “风儿(晴儿)给娘娘请安。”风儿和晴儿低头跪在云儿身边。

 “你们怎么?”云儿十分不解“起来说话。”

 “娘娘,”风儿瞄了一眼冯保,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风儿即将离宫,万般不舍,想和晴儿再伺候娘娘一。”

 “即是如此,本宫甚感欣慰。”云儿见她们都眼睛红肿,猜两个丫鬟刚刚哭过,也就不多感慨之言“此事就有劳冯公公了。”

 冯保连忙跪下:

 “承蒙贵妃娘娘器重。”

 云儿唤过风儿晴儿:

 “送本宫回吧…”

 “不知你们二人方才可曾听到她们所言?”云儿坐定,不疾不徐地问。

 “风儿听了一二。”风儿其实已经听到全部对话“依奴婢看,那个叫珮儿的可人心。”

 风儿悄悄地看了云儿一眼,看后者的嘴角略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娘娘有意留下她?”晴儿忍不住问。

 云儿看到晴儿眼中泪光闪闪:

 “是不是有话要讲?但说无妨。”

 “娘娘,晴儿不想离宫!”晴儿跪下,止不住的眼泪“侍奉娘娘多年,突然要晴儿离开娘娘,实在不舍…”

 风儿跪在晴儿身边:

 “自从在裕王府侍奉娘娘那起,风儿就曾想一生侍奉娘娘。娘娘一直待咱们如亲人,这种恩情,终生难忘。”

 云儿起身扶住了两个丫鬟:

 “你们侍奉本宫十数载,已不仅是主仆之情。从裕王府到皇宫,你们一直照顾得无微不至,为本宫谋划计算,本宫视你们如心腹,‘信任’二字已不足以道明你们与本宫之感情。”

 风儿和晴儿泪水涟涟,已经泣不成声。

 “但是,皇宫毕竟不是一个女子可以用一生去留守的地方。你们年纪尚轻,该寻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本宫会为你们安排好亲事,与你们的夫婿举案齐眉,那才是一个女子最终的归宿。”

 风儿和晴儿听到云儿既说此话,明白事情再无转的余地。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云儿哀婉地感叹出此诗句“花开花落年复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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