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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回 孰是孰非
 米明娘能主动放弃,让徐清也十分高兴,虽然贪慕南明离火剑,但若真为了此剑杀人,还真有些说不过去。若是抢了宝剑还放走明娘,又恐她心怀怨恨,后生出祸端。徐清早知明娘早晚归入正道,干脆就提出引她入峨嵋派。这对明娘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恩惠,就凭她如今修炼的浅法门,一万年也别想飞升,此番恩德又岂是一柄飞剑能比的。

 徐清与明娘双双收了飞剑落在地上,来在那石函旁边。徐清伸手轻轻抚上石函,只觉温润光洁,还有丝丝热气从中逸散出来。心道:“果然是南明离火剑,竟然被神泥封印其中,还能散出火气。”同时手上猛地涌出一线白光“叮”的一声就刺进了那石函之中。

 “啊!”明娘下的惊呼一声,她万没想到徐清大费心机得了石函,竟如此作践糟蹋。那石函坚硬非同一般,若想将其砸开,得需要多大法力!藏在石函中的宝物若是被轰散了灵气,就算凿开了封印也只能得到一块废物。因此这些年来,明娘甚至都不曾想过。要用飞剑来轰击石函。当然以她手上的飞剑,也难将此石函劈开。她却不知那里面的南明离火剑。本身就是强绝凶悍地飞剑,就算再大十倍法力打去。也绝不会损伤分毫。

 徐清韵足了法力,以霜蛟剑刺了下去,竟然只能刺入寸余就再不能深入!心道:“果然是前辈高僧的手段。”又将真元猛地灌入飞剑,周身涌出一层淡淡地青色光芒。那霜蛟剑中的玄火虽然名为火焰,但其生在玄冥,自然与普通地火焰质不同。三昧真火极刚至,这玄火却刚之中更具柔,一股诡异的劲力瞬间刺入石函“呲”的一声清响,霜蛟剑再次推入数寸。

 “好坚硬的石头!”徐清倒了一口凉气。将飞剑收回,再看那石函上竟只留下了一道细痕,不由得惊叹不已。旁边的明娘看着更加惊愕,她苦心用三昧真火炼了这些年,也未曾让石函裂分毫,徐清一剑下去,竟凿开了这么大缺口。若如此坚持,用不得一年,就能将石函凿开。叹息道:“看来此中之物果然不该我得,数十年的苦工竟还不及一剑之利。真是让人惭愧!”徐清笑道:“明娘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不知此中所藏何物才走入误区。二十年苦功却成枉然,大凡是天命如此。不过天道损补自有规则,归入峨眉之后定然会一帆风顺。”

 明娘惊道:“道友知道石函由来!不知…能否为明娘解惑?”

 到了如今徐清也不再隐瞒,笑道:“这本也不是秘密,石函中藏的乃是当年达摩老祖的炼魔宝物,名曰南明离火剑。此剑虽然妙用无穷,但本身气焰太过凶戾。极难被人驾驭。后来达摩老祖将其传给坐下的归一禅师,更在天下群魔之中威名大显。直至归一禅师得成佛门大道,又觉当时佛门弟子无人能用宝,这才将其封在雪山中,以待后来的有缘人…”

 明娘一听才有些后怕。虽然徐清未曾直说。她也清楚自己修炼地乃是旁门法术,纵使威力不弱。终究根基浅薄。如今看来未能打开石函,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当然到了这时候,明娘也难免有些寻求自我安慰的心思。

 徐清一边说话,一边以知微之境寻找那石函弱点,准备一下将它轰开。若是直接将这大石头抱回凝碧崖,且不说麻烦不麻烦,恐怕还要节外生枝。虽然如今徐清还未能接触到那神奇的周易推演之术,却知道在修真界中好些前辈高人都能未卜先知。若不将生米煮成饭,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但常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就在徐清想着如何才能将石函快些打开,好取得里面的南明离火剑之时,只见那西北方光展现,好似遥远的天际中的闪出了一道金色的雷电,猛地一闪竟已经到了近前!

 徐清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举目遥望,小心戒备着。只看见那金色的剑光果然停在了近处,十来丈长的金光骤然收敛,从中显出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缓缓地落了下来。只见她穿了一袭素缎子长裙,百褶拈花,蓝边金线,底下还绣了一圈大团的枝牡丹,乃是前明时富家小姐最流行的款式。外边又套了一件敞怀的长袍,龙头袖,凤尾开襟,仿佛是苏州织锦的料子,恐怕这一件袍服下来,便要万两白银。一条罗兰青丝带子束在间,更显出肢娇娆,风韵别致。间还挂着一柄二尺多长的宝剑,青色的剑穗随着轻风,缓缓抚在龙纹狰狞的剑鞘上。滚边金丝袖口下头,一双白璧无瑕地手,仿佛精心雕凿出来的,纤长的手指也不见突兀的骨节,只有软细的。手指若伸平了,手背上还会显出四个小坑,不知将这双柔荑握在手中又是何种滋味。再看那精致绝美地脸蛋,精致地五官落在如雪的肌肤上,实在难觅瑕疵。云鬓乌发,高高向上挽起如岚发髻,将优美地颈项显在阳光下,落在发髻外的几缕青丝在阳光之下都被然成了金色。便是徐清早见惯了国天香,乍一见此女映着光的缓缓落下,竟也被那第一眼的惊搅动地心扉躁动。不过再一品味又觉此女气质太过高贵清冷。明眸盼却未将天下放在眼中,朱皓齿更把凌霄孤绝写在脸上。比照芷仙的温柔亲和。这女子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地傲然。

 那女子冷冷的望向徐清等人,白灵和明娘就直接被过滤掉了。也许是平素难得一见堪与自己比肩地女子。当她看见芷仙的时候,清冷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异彩。而看见徐清的时候却将视线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只因为此刻徐清的左手正扶在那个石函上。仿佛相比那石函,徐清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那女子见徐清竟还摸着那石函,柳眉一蹙,闪出一抹杀机,冷冰冰的道:“魔外道也敢在峨眉山下窥视,留下石函速速离去,便留你等一条性命,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声音仿佛空谷鸣音。清新明丽,落入耳中更觉赏心悦耳。唯一美中不足就是语气太过冷硬,让人不觉心头发寒。

 徐清正在打量那女子,却没想到她竟说出这番霸道而不讲道理的话,不由得心生怒意,却也更加疑惑,心中暗道:“此女究竟是谁?听她语气似乎不是道中人,仿佛还与峨嵋派有些渊源!难道也看上了南明离火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边地石函,又将这念头否定,暗道:“刚才看她飞来的剑光。竟比极乐真人的飞剑也不差。还口称我为魔外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明娘却在心中暗笑:“哎呀!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呢!真是应了现世报啊!没想到刚才他来抢我,如今又要被人抢了。林雷”不过她也有些担心徐清的承诺了,若是南明离火剑被后来这女子给抢去,徐清还会引她上峨嵋山吗?一瞬间这种矛盾忐忑的心情,充满了明娘的心思。

 徐清冷笑了一声,摇头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看你长的这般美。却也来做这等强盗勾当,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那女子柳眉倒竖,娇吒一声:“好贼子!窥我佛门宝物,竟还口出妄言!今定不饶你!”话音一落,只见那素手在间的宝剑上一点。听“倏”的一声。一道长虹似的金光,急若闪电。飞纵而来,立时岚光夺目,金霞漫天,竟将徐清等人全都罩住!

 明娘一见那剑光威势,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敌人竟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人全都罩在剑意之下。白灵凭借灵兽本能,也知道危机来临,戒备地望着天空,芷仙更不知所措的靠在白灵身边。只有徐清还算冷静,早就防备敌人突然出手。他一看飞剑来的气势如虹,把牙一咬,随心祭出霜蛟剑,全力以赴了上去。一道白光纵起十余丈,如蛟龙翻卷,正挡住那袭来的漫天金光。双剑纠错,一金一银,抵在一处,惊雷怒吼,天风咆哮。

 此刻徐清心中已经惊讶到了极点,他虽然料到了敌对的女子实力强横,却没想到竟强到这等地步,恐怕就算是醉道人在这,也未必能过此人!所幸对方虽然说话凶狠,却并无杀意,这才能抵挡片刻。那绝美的女子见到徐清祭出飞剑,浑身闪出明亮的绿光,也微微一愣,再看到对方飞剑招式,又更加疑惑。长袖一挥,金光收敛,忽地一闪,宝剑已经回到了间。望着徐清道:“你是峨嵋弟子!”

 徐清见对方住手,也不敢再造次,也赶紧收回了霜蛟剑,心有余悸的望着落在十丈外地女人。还是那般美妙绝伦的风姿,但他的心里却再难生出一丝涟漪。仅在刚才那须臾之间,双方飞剑错三招,徐清就感觉浑身法力被干了似的,每次剑光相撞都觉有泰山顶之力。此刻收剑方觉查浑身乎乎的,竟被汗水透了内衣!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地实力,到这女人面前竟然看不见一丝取胜地希望!

 “好强!好强…”徐清表情呆滞,仿佛慑了心神,口中喃喃的念叨不停,眼神竟渐渐灰暗下去。对面那女子也看出他不对劲,微微一愣之后,身子前趋好像要上前。却忽然见徐清地身子猛地一震,眼中随即闪出两道狠戾决绝的凶光,竟把那女子吓了一跳。紧接着“嘭”的一声。他竟一拳砸在了自己口上“噗”地出一道殷红的血箭。

 “啊!师父!”芷仙惊呼一声就要过来搀扶徐清。却被他摆手挥住。徐清稍微身子,虽然前落下了一抹丽地殷红。却不影响他浑身绽放出来的凌厉气势。他盯着对面那女子,随意地从袖中出一条丝帕,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同时牵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叹道:“道友剑术登峰造极,在下甘拜下风。”

 那女子妙目之中也闪出一道光彩,淡淡道:“你也不差,竟能自己挣脱心灵枷锁,此番顿悟之后,修为还会更加进!”

 徐清淡淡道:“破而后立,在下还要谢谢道友厚赐。”原来刚才短暂的一战。几乎将徐清这些年来树立的信心完全击破。若是常人恐怕就要落下心结,从此一蹶不振,但徐清却是个心理学大师,也许在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人心。他几乎一瞬间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思绪,仅仅过了三次呼吸,竟借着心底那一瞬间的绝望,将精神修为又向上推进了一个层次。

 也怪不得那强悍的美人会出惊容。人都说修真无岁月,但同又是两个资质差不多的人,为什么有人修炼百年就能白飞升。而有些人纵使实力强大,有移山填海之能,却还不能飞升!这其中的差距就在精神修为,无论佛门还是道门都讲顿悟。据说当年心如神尼本是旁门散仙,却只静坐三就顿悟佛门大法。北方全真道门师祖王玄甫,也是凝望苍松三,而体悟生灵之道白飞升。这都是顿悟地实例,但天下只有一个心如神尼。更只有一个王玄甫,也可见这种顿悟是多么难得一见。虽然徐清此番际遇与那些先贤相比很是微不足道,但这种顿悟的过程也是弥足珍贵的经历。

 虽然元神的修为增长不少,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却引动真元走差了路径。若非徐清当机立断。一掌拍在口上。将淤气血导出体外,恐怕此刻已经重伤不起。即便如此他也受伤不轻。若再与人动手恐怕留下暗伤。而且见了对方剑术,徐清也再无心争胜,明知道打不过还怎会再自讨苦吃。朝那女子一抱拳,道:“在下徐清,正在峨嵋派醉道人门下修行。不知道友如何称呼,缘何要出言污蔑,称我等为魔外道?”

 那女子峨眉微蹙,道:“你果然是峨眉弟子!刚才我看你真元,就知应该修炼到玄经第四重,可剑术又并非峨眉剑诀,着实有些怪异。既然是峨眉弟子,今我便也不为难于你,还不速速回山!”说到后来似有些恍然大悟之,仿佛想起了徐清的名字。只是嘴角眉间却显出一丝不以为然,看来对他印象并不太好。

 徐清微微一笑,却毫没感恩之心,道:“道友法术高强,旦有吩咐,在下自然不敢不从。只不过…”

 那女子脸色更冷,道:“不过如何?”虽然徐清并未直说,但她又怎会听不出来,那话里暗讽她恃强凌弱。

 徐清抬手拍了拍那石函,笑道:“看来道友也是想要此物,在下自然不敢不给,只是想问问道友高姓大名,知道是败在何人手下,回去了也好与家中长辈禀报。”

 那女子再次打量徐清,轻蔑的冷笑道:“你若想回去告状,就说齐霞儿便是。”

 徐清一听齐霞儿三个字,不由得大吃一惊,又细细打量过去。果然眉宇间与灵云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个齐霞儿的气质幽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不似灵云那般使人亲近,乍一看见也想不到两人的相似之处。心道:“原来这就是齐霞儿,怪不得如此厉害!”

 虽然齐霞儿乃是妙一真人地女儿,但她早在婴儿时就拜在优昙神尼门下,甚至与妙一夫妇拜师长眉真人也相差无几。而且优昙神尼乃是与李静虚同辈论的佛门大乘者,其修为在当世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霞儿在其门下修行百年,早就练就一身佛门大法。且还有父母悉心指点峨眉道法,早就身兼佛道两门之长。就算比之峨眉派的上代长老也不遑多让,更何况是徐清这初出茅庐的小孩。

 徐清赶紧躬身施礼。微笑道:“原来是霞儿师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小弟徐清在这给师姐行礼了!”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徐清礼下三分,霞儿也不好再冷颜一对,挤出了一丝笑容,道:“你也不必多礼,我并非峨眉弟子,你也不用称我为师姐。”

 徐清道:“灵云姐平时对我照顾有加,您是她地姐姐,我若有丝毫怠慢了,恐怕后灵云姐又要嗔恼。”这下旁边的米明娘和芷仙都傻眼了,闹了半天来地竟也是自己人!刚才刀剑相加。一转眼竟又成了师姐师弟。不过徐清和齐霞儿接下来地话,又让她们更加惊讶。就听徐清接着道:“不过刚才师姐出口就说我是魔外道,是否有些不妥呢?”

 霞儿脸色微微一变,瞬间又恢复了清冷,道:“之前确实有些鲁莽,还请见谅。”说罢又一指那石函,道:“不过此物乃出自我佛门,你并非它宿命之主,却不能由你带走。”

 书中代言,说那齐霞儿虽然性格清冷。看似有些孤傲不群,但她修炼百年,早就将心锤炼坚韧,且素有才干,绝非是莽撞之人。今出来就呼徐清等人魔外道,却另有一段由来。且说月前在众正道剑侠大破慈云寺之际,优昙神尼虽然未曾真格动手,却在华山将那烈火老祖给死死看住。让这道巨擘未能前去慈云寺助拳。本来霞儿也要请求前去助战,却被优昙神尼勒令呆在百花山不得外出。

 更让齐霞儿郁闷地是优昙大师的理由。要说齐霞儿也是一个异数,本身齐家乃是道门正统,偏偏她又拜入佛门。本来峨嵋派中风气身为开明,也不佛道。更有不少佛门中人也投入峨眉山修行。但齐漱溟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剃度出家。成为一个尼姑,早就跟霞儿打过招呼。因此优昙大师曾数次提起让霞儿正式投入佛门。都被她敷衍过去。

 其实优昙大师心里也清楚齐漱溟的打算,算准她飞升时不多,等她一走就能再将霞儿引回峨嵋派。但妙一真人终究是峨眉掌教,又是霞儿父亲,优昙大师也不好太过分,只能催促弟子。而齐霞儿在两边受夹板气,一头是父母姊妹,另一头是授业地恩师。尤其此次大破慈云寺,优昙大师门下弟子皆有所用,素因大师坐镇碧筠庵,玉清大师统筹玉清观,餐霞大师监视许飞娘,只有齐霞儿被困在家里不得建功。优昙大师也知道霞儿心情郁闷,巧在前回山之后,忽然随卜了一卦,竟看出些异常。干脆就将霞儿唤来,吩咐她出山来看看,也算是散散心,疏解心中地愤懑。

 要说周易卜卦之术,虽然有它的妙玄奇,但推算世事因果也只能管中窥豹,看个大致地走势。当时优昙大师只说一件藏在雪山中的佛门宝物可能落在道之人手中,让霞儿前来护宝,以待后来的有缘人取用。而且点名此宝与峨嵋派地气数有大干系,若万一有变,则可能影响到将来的正之争。

 既然涉及到了自己娘家,霞儿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急惶惶的就赶了过来,正好就遇上了徐清等人。她本来心情郁闷,就想找机会发,偏偏那优昙大师只说宝物可能落入派人手中。霞儿一看那藏宝石函正与优昙大师代的相仿,就想当然的以为徐清等人不是好人,这才一下来就给他们按了魔外道的帽子。

 闲言少叙,单说徐清听闻霞儿之言,不置可否的轻轻的抚着那石函,良久之后才淡淡道:“哦?师姐说我并非此物主人,那不知谁才是天命之主?”

 霞儿早听说三年前,醉道人新收了一个弟子,与灵云、英琼友情甚厚。只因数年未曾回家,也无缘相见。今一试徐清修为,更惊讶他进境神速,短短三年竟有此等本是,绝对是同辈之中的后起之秀。但霞儿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看见徐清那淡淡的笑容,心里就生出一股无明业火。如今徐清竟敢置疑她地话。且那若无其事地样子,更让霞儿恼恨不已。冷道:“嗯?难道你还有什么异议吗?我已言明。此乃是我佛门之物,非你所属。莫再强求。”

 徐清忽然哈哈大笑,把众人弄得一愣。霞儿见他狂态毕现,心中无名之火更盛,但毕竟还有同门之谊,又是妹妹好友,也不好当即翻脸。强火气道:“你因何发笑?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我便当你无故嘲笑我,少不得要好好说道说道!”

 徐清收敛笑容,道:“我就是在笑师姐,笑师姐所言大谬!”

 霞儿眼寒光。冷道:“哼!还要强词夺理吗?”说着那温润如玉的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系在间的宝剑。这看似不经意地小动作,却让徐清直觉脊梁勾冒凉风。但他也不是能被吓到的人,笑道:“我看强词夺理的恐怕是师姐吧!师姐称此宝乃是佛门之物,有何证据?”

 霞儿也走到那石函,淡淡道:“难道这还要证据吗?石上写得明白,此中封地乃是南明离火剑,天下人皆知此剑乃是达摩老祖的炼魔之物。”

 徐清却摆摆手,笑道:“是南明离火剑不假,我也承认此剑出自达摩老祖之手。后来又传给归一禅师。不过…”徐清说到一半却拉着长生,瞅了齐霞儿一眼,其中不乏挑衅之意,将霞儿气的心头一颤。此时霞儿忽然觉察不对劲,心中暗道:“我平素修炼佛法,本当心止如水,今怎就总被他怒?莫非是心中烦恼难以疏解,聚结成了心魔?”霞儿想到这里。登时大骇,赶紧凝神静气,以元神扫描全身,并未发现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听徐清接道:“不过…师姐以此就说南明离火剑应当归属佛门。就不觉有些牵强吗?当年归一禅师既然将此剑封在石中。埋在雪山之下,就是留待后人取用。也就是说如今此剑乃是无主之物。谁找到了就归谁!如今这石函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师姐开口讨要是否自觉不妥呢?”

 旁边的米明娘不由得瞪了徐清一眼,若按照徐清地道理,南明离火剑还应该是她地呢!只不过形势比人强,明娘一想后能拜在峨眉门下,心中那份怨气也就散了大半。只是徐清那副理直气壮地样子,让她恼恨地有些哭笑不得。

 齐霞儿道:“灵物择主,早有天定,你并非此剑主人,又何必强求?”

 徐清笑道:“早有天定?小弟修为浅薄,更不知窥看天机之术,还劳烦师姐将天数给小弟瞧瞧。若真是天意,我自然不敢拂逆,乖乖将宝剑奉上。”

 “你!…”霞儿平素也少与人接触,与之交往的也都是些情清淡的前辈修真,她本来就不善争辩,此刻硬是被徐清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还不待齐霞儿说话,徐清又抢道:“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世间万事皆由天道决定,无人能违逆天意。难道师姐认为,小弟能力通天,竟能拂逆天意吗?”

 霞儿立时就明白了徐清的诡辩之术,可惜她却找不到反驳之言。

 就听徐清接道:“刚才师姐说此剑早有天定之主,既然是天意,就绝对无人能抗拒!师姐又何必多费心思?但如今此剑却在我手上,恐怕师姐所言那天意也有差池吧!正是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以人心揣度出天意,难道就真是天意吗?”

 齐霞儿一愣,过去她却从没想过这种问题。天威难测,任你修为多高,算术多,也只不过能看见一鳞半指而已。其实徐清提出这个问题也并不新鲜,自从有了周易算术之学的那一天,就有此争论,且一直都没有个结果。霞儿也意识到不可能解答这个闻听,若要争论恐怕也无尽头,干脆以退为进,反问道:“那你说如何才是天意?”

 徐清洒然一笑,道:“天意难测,我修炼道术才几天,怎敢妄言轻断?也只有成为事实的事情才能确定此乃天意!便如天下大势,唐灭而宋兴,明亡而清盛,此皆天意。非人力可逆转。”说着又大有深意的忘了霞儿一眼,笑眯眯的道:“至于说到如今这事儿。既然石函落入我手中,那就是天命在我。师姐以为然否?”

 齐霞儿峨眉紧蹙,尤其恼恨徐清得意洋洋地样子。但如今已经失了先机,她跟不敢再蛮来,心想:“徐清这厮思维敏捷,诡辩机锋,竟然让他给说出了三分道理!师父叮嘱此剑与后正之争还有大用,时机未到万万不能出世。虽然徐清乃是峨眉弟子,应该也并非此剑正主,我可不能让他给唬住。哎!偏偏这坏东西竟还是峨眉弟子,打又打不得。真是气死人了!”打定主意之后,霞儿又看向了米明娘,暗道:“看这女子虽然一脸正气,修炼的却像是旁门功法,应该不是峨眉弟子,又怎会与徐清聚在一处?还有这石函如何从雪山腹下来到了这里?我再不能轻举妄动,还要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再作打算。”

 齐霞儿冷哼道:“你说天命在你,那你却说说是如何得到此物!”

 徐清微微一愣,第一反应就是编段故事骗人,毕竟他也是才从人手里强夺来地。但偷眼瞧了一下米明娘。又把这念头掐灭了。心道:“有她在场却不好说谎。虽然揭穿我对她并无好处,但人心难测,若明这女人只凭一时愤,揭穿我的谎言,那可就被动了。干脆我就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看齐霞儿会有什么反应。”

 想罢徐清也不隐瞒,就把路遇米鼍盗宝,如何拦截夺取之事讲述一遍。徐清此举倒是让众人惊愕不已。明娘心里还在合计,若是他说谎,要不要立时揭穿。但权衡利弊之后,她已经绝对帮徐清圆谎,却没想到徐清竟说了实话。而霞儿则更震惊徐清这厮的脸皮。竟然前脚才从别人手里抢来。一转脸就理直气壮的说是他自己的!而且还侃侃而谈天意所归,好像问心无愧一样。

 霞儿看了看在一旁地米明娘。也有些同情之意,又盯着徐清道:“那如你说来,此物被你抢到就是你的,若是被我抢到了岂不就成了我的!”

 徐清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当然!不过师姐却来晚了一步。”

 齐霞儿妙目一瞪,道:“谁说来晚了!难道你能抢她的,我就不能抢你的吗!”

 徐清哈哈大笑,道:“师姐莫非是糊涂了,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地话?这石函本来就该归明娘所有,我却未曾去她府抢劫吧!而是前时米鼍从明娘中偷盗出来,恰巧半路被我遇上。我从贼人手中抢来,乃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说出去也是堂堂正正!但师姐若是要抢我地,却是恃强凌弱残害同道,若传讲出去,恐怕…”

 齐霞儿刚才也是被气坏了,没有细细思量,现在反倒落入了徐清的陷阱。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真有些不好办了,若真要执意抢来,且不说徐清会不会传扬出去,少不得教派中地长老都要垂问一番。虽然齐漱溟乃是峨眉掌教,不过他本身只是长眉真人的第七弟子,并非嫡长即位,难免还些人心里不服。纵使就如晓月禅师那样,公然反叛出师门的只有一个,但心中不服怕是大有人在。若因此授人以柄,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优昙大师曾言此事关系重大,霞儿还不敢就此就放走徐清。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就见从凝碧崖的方向飞虹般划过来一道金光。徐清正在欣赏面前这清冷明的绝美人发窘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仰头一看正见那道金光飞来,不由得出惊愕之。虽然这种檀香味徐清平生只闻到过一次,但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在峨嵋派的三清大殿上,正是弥漫着这种淡淡地香气,仿佛能让人心神安宁。

 霞儿也见那金光飞来,眼中微不可查的划过一道光彩,却看不出是喜是忧。只见那金光眨眼间就到了近处,光晕收敛现身出来一个模样清秀的缁衣僧人,光亮的头上烫了九点戒疤,颈上挂着一副七玛瑙佛珠,宝光闪动看似不像寻常之物。手里还念动着一串雕细刻的檀木念珠,不紧不慢的在指尖捻动,暗中契合天地规律,竟能隐隐影响周围的元气流动。

 那和尚缓缓落下,笑眯眯的打量霞儿和徐清,仿佛非常慈祥,但徐清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直觉就不喜爱这个慈眉善目地和尚。可不喜爱归不喜爱,礼仪却不能怠慢,赶紧躬身施礼,道:“弟子徐清见过师伯。”原来这和尚就是东海三仙之一的苦行头陀。

 苦行头陀点点头,微笑道:“不错!短短数年就有此等修为,在宗门后辈中你也算是个出类拔萃了。”

 齐霞儿踌躇片刻,也依礼下拜,道:“霞儿见过师伯。”其实他们的关系就有些套,若从齐漱溟那论,霞儿正该称呼苦行头陀师伯,但若从优昙大师那论起来,却又要称其师兄。只是今在峨眉山下,霞儿也不想在称呼上计较,这才唤了师伯。

 苦行头陀笑道:“霞儿丫头啊!一算来可有些年没见了,修为进良多啊!”齐霞儿道:“劳师伯挂心,霞儿这些长进却入不得师伯法眼。不知师伯闲游至此有何指点?”她心里清楚,苦行头陀绝不是无事闲游之人,既然到了这里,恐怕就与南明离火剑有关系。

 苦行头陀笑眯眯的看了徐清一眼,叹道:“天心难测,人力不及啊!我这老东西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平白惹得晚辈记恨。只是此番天象异变,却不能不过来察看一番。看来优昙大师也觉出了异动,这才将你遣出来的吧。”

 霞儿一听也松了口气,看来苦行头陀此番也与她目地相同。徐清却心头一颤,虽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袖中双拳已经紧紧攥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已是愤怒之际!若仅仅是齐霞儿,他还能牵扯到了,尚有一线希望保住南明离火剑,但苦行头陀这一来,连他最后一丝希望也给掐灭了。若是此次没有遇上南明离火剑也就罢了,但如今宝剑得而复失,让他焉能不怒!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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