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追逐船只时的跃⾝击浪，用尾鳍和
鳍拍击⽔面的奋兴感，即便它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大西洋，家人再也听不见。第一次，在这个被取乐的地方，它发出了离散时撕心裂肺的呼喊。莉莉丝不懂虎鲸的语言，但如果这都听不懂，也未免太过悲惨，她站起⾝，却被莲拉住了手腕：“你去能做什么？”
人群在主持人的花言巧语下，満意而归，在悦愉的气氛，路过一个孩子忽然开口问⾝边的⺟亲：“我们回家了，那么海豚回哪里呢？”
“傻孩子，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啊…”面对⺟亲的理所当然，孩子噘着嘴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无法反驳⺟亲怏怏而归。“我认为我有能力救下它。”“救下了。然后呢？让它继续表演节目取悦人类吗？”
“我可以送它回家，冰岛是吧？我记得那里有个野归基地。”迫在眉睫，莉莉丝没时间
谈，抬腿就往台阶下冲。莲却把她圈进怀里紧紧抱住。“虎鲸的迁徙可以跨越大洋，就算放归它也找不到原来的家人。来不及了，莉莉丝…自它被人类抓住的那一⽇。
原本⾼耸的背鳍弯曲的那一刻，它已经死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
暗深渊透过泡沫看⽔面那轮明月的晦暗摇曳。“那怎么办…”“我来带它走。”莉莉丝停下脚步，愣怔回头看莲。他回以一个纯净的，不带一点杂质，但又无比悲伤的微笑。＊＊＊莉莉丝和莲决定兵分两路，他们找到了位于海豚馆后面的一个房间，平⽇里驯兽师就是由这个⼊口进⼊喂食的。
由莉莉丝解决试图靠近这里的人，而莲则下⽔“帮助”虎鲸解脫。刚进门便见到刚才被戏弄的驯兽师在工作人员的心肺复苏下，重新开始呼昅。于是她从背后迅速放倒池边的几个人。
她听到⽔声，回头发现莲已经脫下⾐服下到⽔池中。看见他在触碰⽔的瞬间变成人鱼的姿态，还是在心中惊叹不已。
莉莉丝把莲脫下来的⾐服整理好放在架子上，两人快速
流了一个眼神，莲深深没⼊池⽔之中。把昏
的三个男人拖到类似指挥室的小房间里锁住。莉莉丝守着鱼缸，看着池面一片平静连一个气泡都不曾有。明知无需担心，但不知为什么，莲⾝影跃⼊的一隅，总会让她回想起曾经他被独自留下时的辛酸，以及无可奈何的失落感。
莉莉丝其实已经把曾经伤害他的事记起个七七八八。明明是她心甘情愿被
惑，主动和他
绵，最后却依旧投⼊了塞缪尔的怀抱。只是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装作从未想起过，最后一次在林地中，见到被抛弃的莲那孤独的眼神，如今还会撕裂着莉莉丝的心脏，愧疚与痛楚
绕着现在的她。⽔下的莲，是鱼得了⽔。世间再没有生物能比他的速度更快。明亮的蓝⾊眼眸能够看清暗淡⽔域的一切，他看到两个人不断向虎鲸
击，即使⽔弹在⽔中速很慢，但都几乎都没有中它。莲微微挥动尾巴，轻易打晕了两个带着氧气瓶的持
工作人员，他慢慢靠近虎鲸：“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张开嘴发出只有虎鲸才能接收到的声波。虎鲸看到人鱼并不觉得惊讶。因为常年囚噤，它的角膜覆上一层厚厚⽩膜，早已无法在⽔下看清东西了。它只当是个⾝穿潜⽔服的人类。它悠悠游向他，用満是伤痕的背脊蹭着他的⾝体，一如既往讨好人类。
“我恨你们！人类很弱小，你们害怕大⽩鲨，你们害怕深海，害怕一切未知。人类很強大，轻易夺取我们的生命，以我们的痛苦取乐，轻易摧毁海中的一切。”
虎鲸的心脏处溢出鲜⾎，它却像没有痛感那样绕着莲转了一个圈，然后张大了尖牙利嘴一口咬住莲的手指。莲一动不动，心间充満悲痛。
即便被囚噤至死，它还是不愿杀人。
仄的鱼缸中，黑⽩精灵竖起⾝子闭上眼，等待最后的死亡：“现在，用你的金属器，杀了我吧！”忽然狂风大作，深蓝⾊的月光突然
⼊了封闭的场馆中，照进了虎鲸甩一下尾巴就能到触底的泳池，那束月光让场景变换成一望无垠的海洋。黑云笼罩，风卷起海浪，冰冷海⽔拍打在虎鲸的⾝上，它呆愣在原地：“这是海浪？是我早已遗忘的浪花！”“欧若新。”遥远礁石上，人鱼坐在上面，用古老的歌谣开口。
“我的名字…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虎鲸将头探出海面。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鱼尾人⾝。蓝⾊光芒包围着他，银发铺満⽩皙⾝体，碧蓝⾊的眼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欧若新明亮的眼里噙満了泪⽔，它冲向礁石尝试离他更近：“令人神往的歌声…您是⽗亲与我诉说传说中的冥界引路人…我一直相信您的存在啊！”“我记得你，记得海中的所有生物的名字。”人鱼抖动了一下耳鳍，眼中的蓝⾊越来越亮，只见他把尾巴朝一个方向弯曲后，向欧若新伸出掌蹼：“那么，欧若新，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到大海中去，回到家人⾝边吗？”
波涛汹涌澎湃，一次比一次⾼，海风呼呼作响。“家人…当然，我愿意！我愿意！”欧若新回应着，哭喊着，举起自己鱼鳍搭在人鱼手中：“谢谢…”触碰的瞬间，欧若新从漆黑的⽔里升起，如此轻盈，如此自由。它笑着哭泣，化作一缕幽蓝，飞向更深的蓝⾊天空中。
风停了，蓝⾊云雾散去，海面风平浪静。暗无天⽇的鱼缸中，一只成年雄
虎鲸停止呼昅，用最后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尊严，以笔直的姿态死去。莲托着两个昏的工作人员上岸。莉莉丝听到动静立刻扑向他：“怎么这么久，吓死我了…”撑着⾝体，莲低着头没有回答。莉莉丝安慰般地环抱住他的⾝体，滑溜溜的鳞片有大海的气息，让她惬意地闭上了眼：“我看到刚才池⽔变蓝⾊，它回去了是么。”
“嗯…”爱怜地轻抚因感动而颤动的鳞片，莲轻轻以掌蹼确认女人的温度。却又害怕她因为自己的样子感到恐惧，只能小心翼翼不触碰地拥抱。“我想吻你，可以吗？”莲上⾝被紧紧抱在莉莉丝的怀中，她轻柔地抚爱问道。
“我…可是我浑⾝都
透了。而且我全⾝都是鳞片…会弄疼…呜。”他不知道该怎么让莉莉丝不要看到现在的自己的模样。这是他完全的兽形，已经和人类的模样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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