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知是哪一路
他的动作略有些迟钝,极吃力才将那刀剑卸了去,便再也无力反杀了,显见这两人都早已力竭,一起跌倒在地,那黑⾐人还想挣扎站起来。
却被湛冲从侧面用胳膊锁住脖子,试图绞杀,可那黑⾐人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应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反应迅疾,几乎是同时,从靴子里摸出一柄鹰爪状的短刀挡在自己颈侧,刀尖直直抵着湛冲的⽪⾁。
他若是收紧臂膀,势必要被刺得⽪开⾁绽,两人几乎是同时牵制住对方,却谁也无法置谁于死地,一时陷⼊了僵局。南漪眼见湛冲左臂早已⾎流如注,可却越发收紧了,也许是失⾎不止,不过片刻。
就感觉到他已是強弩之末,收紧的臂膀正在一分分松下力道,她焦灼的仿若热锅上的蚂蚁,正无措着,却听他沉声闷哼…“快走。”可见她却还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又扬声冲她怒喝“走!”
那黑⾐人也察觉到湛冲极要支撑不住,另一只手死死掰住他的前臂,又伸指剜进他被弯刀割出的伤口之中,试图让极度的疼痛化解他的力量。黑⾐人感觉到绞住自己咽喉的力道一点点松懈了,心中暗喜,默默度量着,只要再空出一寸之距。
他便能错开手,给⾝后人致命的一击,此时他的精神全部放在自己的喉下,却忽然感觉到心口倏地一凉,仓皇抬起眼,只见一双盈満惊恐的⽔目正注视着自己,下一刻,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握着弯刀的手忽然再也使不出力了。
而这时⾝后的人终于松开了他,他缓缓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左
口上揷着一柄短刀,他在这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竟然是那个少女鞋子上绣着的一枚
枝海棠。南漪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杀人的一天,可当她捡起匕首的那一刻,⾝体统御了神识。
在意识做出判断之前,双手已经将刀刃揷进了那人的
膛,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很清楚心脏的位置,找准了。
或许只有一次机会,杀了这个人,才能救他,她扑到他⾝上,浑⾝颤抖的想将他扶起来,他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也不知道他⾝上还有多少伤处,可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那滚烫的手心几乎灼烧着她。
她心里只觉不妙,哽咽着问他“你没事吧?”可他不说话,一臂吃力地扶住她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站起⾝,只用她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快走…”
南漪用整个⾝体撑住他,可是他真的太沉了,她环住他的
⾝想带他离开这里,可是两人刚踉跄着走出两步,他便如⽟山倾倒,轰然歪⾝倒了下去。
没了声息。***南漪有了上回的经验,便知他这是蛊毒又发作了,回想他方才的状态,应是一直死撑着,若不是她寻到了他,还不知会发生什么。现在没有时间容她想别的,翻出随⾝的银针。
就要往那几处大⽳行针,可针尖刚抵在⽪⾁上,又骤然顿住,这几处还能不能再扎一次?若是这次行错了针怎么办?上回行针后他清醒过来会不会仅仅只是巧合?倘若不用针还能做什么?
南漪的脑子里仿佛转起一架风车,呼啦啦的飞转,却不知到底要怎样救他才好,⾝在这黑黢黢的地方,周围又散布着死尸。
他此时又昏
不醒,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还是抖着手往那几处大⽳扎去,她不敢耽搁,可更不敢放针太久,估摸着与上次的时候差不多就收了针,可等了半天。
他却没有清醒过来,依旧不省人事。南漪打手掐他脉搏,确是与上回一样的釜沸之兆,可为什么这次行完针他却没有醒过来呢?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坐在地上,一旁的缓流偶尔拍击河道,周围只剩下潺潺之声和她抑制不住牙关磕碰的轻响,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止住颤抖,深呼昅两口,定了定神,又把银针对准了⽳道,可这回几次下狠心都实在无法落下针去。
她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还…没死呢。”正趴在他⾝前大哭的南漪忽然听见那细微的声音,猛的直起⾝子,见他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原来他终于清醒了!
她一颗心拉扯半天,见他终于还了
,愈发忍不住,一把捂住嘴巴呜哭起来,湛冲看她一眼,扶着她咬牙撑⾝站起来,冷静道“现在还没到哭的时候,先找地方躲起来,我现在没有力气。”
南漪闻言,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还菗噎着,却极力庒抑,扶着他就要往巷道去,却被他阻止了“方才有个黑⾐人想以磷石传信。
他们应当还有同伙就在这附近,咱们现在不能出去,稍早前我是故意引他们过来这里,这里有河道,又隐蔽,如果打不过还可以跑。”
他虽然说的轻巧,可南漪回想方才那一幕幕恐怖的画面,他哪里是做打不过就跑的打算,分明是以命相搏,于是冷声道“你跑了么?我只听到你让我跑。”
他启
一笑,走到一个黑⾐人的尸体旁,俯⾝去探他⾝上,自那人摸出一柄短刀,看了看她道“若不是方才赶上我恰时发作起来,就这几个杂碎,我一只手就够了,而且我让你跑你听话了吗?以后别做傻事。”
两人顺着河道转到与磨坊相连的粮仓,她扶着他歪⾝坐在稻草后面,她有些不放心,矮⾝移到窗下听外头的动静,却什么都听不到,于是,又返回来,坐在他⾝旁担忧道“这里离那些尸体太近了,这粮仓这么扎眼,他们会发现咱们的,咱们还是走吧。”
他沉静看着她“说你像沙鼠你还不服气,胆小如鼠说的就是你,别怕,反正他们只要我的
命,若真的找到这里,你就出去给他们带路,他们没必要为难一个姑娘。”
南漪嗤笑道“你这话说晚了,若早说,方才我就应该把你祭出去,还省的我造杀孽。”她本以为他还会像原来那样与她嬉笑,可没想到他却忽然沉默了,垂头盯着自己的手,半晌才沉声道“你不该来找我。”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这样柔软纤细,怎么拿得起那些冷硬杀器?她不该执剑的,她的天地应该只有药石针砭,她行的是慈悲善业,杀戮与杀业只属于他这样的人才对。
***南漪菗回手,抱住自己的膝盖,方才剑刃⼊⾁那一刻的感受仿佛还触手可及,她沉默了下才问他“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
他闻言洒脫一笑,往后靠在稻草堆上“我和你说过,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路的,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刚才应该留一个活口,盘问清楚再杀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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