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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什么都不做
 十六答应了人家,可她答应的时候,忘了自己珍藏的零嘴早被烧了个干净,于是又出门买了些寻常零食,心里颇有些虚。

 好在白童子大概许久未吃过零嘴了,拿着那捏成桃子的糕点,半天才舍得下口,一咬,眼睛都亮了起来,可他只吃了一个,便把剩下的点心小心地放进纸袋里包好,十六有些奇怪,劝他说:“还有这么多呢,你再吃几个啊…不够我再给你买。”

 白童子却只小心地拍了拍藏在袖子里的纸袋,抿了抿嘴,将上的黄豆粉咽进去,才笑得出小小的虎牙,说道:“我要留给人吃呢,他们也没吃过这样甜的点心。”

 十六心里动了下,面上却不动声地问:“是你的家人吗?”白童子小小点了下头“红童子和鼠娘娘,他们都没吃过。”鼠娘娘?十六刚要发问,白童子却低着头,小声地同她说:“其实,其实,你长得也像一个人。”

 十六愣了下,想起之前盘问白童子,在说起身世时,他曾一度激动地问十六是不是,是不是他…“是你的家人吗?那个鼠娘娘?”她试探着问道。白童子却摇了摇头。

 “是以前的家人,我有个姐姐。”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亮亮的光,笑着说:“她也和你一样,脸也圆,眼睛也圆。”

 十六说不出话来了,她喉间的硬块更重了,重得她难受,重得她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坐下去了,她找了个借口逃了出来。

 没有去找师兄,也没有去买零嘴,而是自己坐到了楼梯拐角不起眼的阴暗处,把头埋了起来,什么都不愿意想。不知道在黑暗里待了多久。

 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砸在她头上,十六睁了眼,下意识接了一个从头上掉下来的枣子。旁边,李玄慈一副没心没肺的混账模样,斜靠在墙上,手里一下下颠着一颗枣,见她看了过来,勾起一边

 “这点事就难成这样,真够没用的。”十六呆呆不说话,有些反应不过来。李玄慈看她那呆样,顺手又丢了颗枣子过去,敲醒这个呆头鹅。

 “说点好听的,我要是开心了,就容你留下他。”口中虽是讥讽,他的眼睛却像漂亮的琉璃,里面藏着点热。***李玄慈看她那呆样,顺手又丢了颗枣子过去,敲醒这个呆头鹅。

 “说点好听的,我要是开心了,就容你留下他。”口中虽是讥讽。他的眼睛却像漂亮的琉璃,里面藏着点热。十六掌心握着颗枣子,花了些时间才反应过来李玄慈是什么意思,可她没有立刻高兴起来,反而面上带了一点愁,头又隐隐低了下去“你不懂。”她不愿意看李玄慈,只瞧着自己的膝盖,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李玄慈只需一眼就知道这人在矫情些什么,明明心慈手软,却还要做要勉强自己做那尽忠职守的好道士。

 “要么铿锵手段,全了本分,要么心慈手软,顺了本,当断不断,才是最害人害己。”这话说得既不客气也极为狠辣,可句句都是剖她心的实话。十六并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此言不假,可人心有七窍,哪里能横通竖直,这般简单。

 她无端对眼前这人生出些气,为何他总是对什么都浑然不在乎,什么都高高在上置身事外,什么都能这样轻描淡写地割舍,即便这不关他事,明明只是十六自己的纠结。

 可她偏偏就对他生气。这股气十分无理又莫名,既没有缘由,也站不住脚,十六子一向不错,皮实、大方又懂事,脾气不坏,经得起折腾,对师兄弟们这样,对师父更是如此,她除了小时候与师兄抢食,其余时候。

 就算是比试得了倒数第一,也从不生这样的无名气。可她偏偏就对他生气。这人虽然与她行了苟且之事,也救了她的命,可本质上他们还是完全不同路上的两个人,如今虽然短暂相,可早晚要一拍两散、各自快活,不该贪念,不该苛求,不该逾越本分,不该在界限之外生出无端的自私。

 可她偏偏就对他生气,她心中过了千帆,嘴上却一言不发,李玄慈等得不耐烦了,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变得更加锋利,跟薄刀子一样,割得人破见骨。

 “世上从无周全,众人各有缘法,你能解的顶多只有此刻因缘,至于后来,哪管它洪水滔天,最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既然应下,便不会让你后悔。”最后一字落地,十六猛地抬头看他,只见眼极亮,如锋刃破开乌夜,一往无前,再无疑云,她的无名火瞬间被吹散了,那些方才坠在心头的沉重都不见了,心底里干干净净的。

 “那你要说话算话。”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这句有些不识好歹的话来。上钩了。

 李玄慈近角落,落下的影子笼罩着十六蜷缩成颗豆子的身体,隐隐带着迫,下一刻,他伸手擒住十六的,单手将她提了起来,甚至都触不到地,他眼里涌起极淡的笑意,嗤了句“小矮子”

 然后让十六的脚尖落在自己的靴子上。“方才我说了,要说些好听的,可你跟咬了食儿的王八一样不开口,开口说的全是我不爱听的,既然如此,你那舌头也别用来说话了。”

 他话尾带着深意地停在那里,十六怔了下,下意识问了句:“那来做什么?”李玄慈却没有回答,只是这样看着她,目光在她面容上游移,每带过一寸都似乎凝着热度,如有实质,让她无端短觉得

 他们靠得这样近,瞳孔里都是彼此,连光影都消失,距离不再有意义,度量单位不再是寸短尺长,而是在咫尺间汇的呼吸。一个闪光间,十六突然就懂了,对他目光里炙热的占有已经越来越熟悉。

 她不知道自己的呼吸有没有,不知道自己的瞳孔有没有放大,不知道自己耳朵里脉搏的回响有没有失控,只知道自己被裹进那带着热度的目光里,如同深坠泥泞,沉沦到底。皂靴子上,一双生得有些小的脚踩着他,慢慢踮了起来。

 三寸,两寸,一寸。带着温热的,终于彼此相触,再无距离。呼吸融,彼此厮磨,那一点点体温成了维系生命的泉眼,只是轻轻触着。

 但气息却成了醉人的陈酒,头脑昏沉,骨头发软,什么都不做,也足够漂浮到最轻的云朵上,他们已经分享过最直接而浓烈的情,却在此时,才换了一个无比单纯又天真的吻。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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