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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极快地往下坠
 “随她。”李玄慈最后却只撂下冷淡的两个字,便让金展退下了。金展出了门,直到过了转角,憋了半天的气才敢大口了出来,却被等在一旁的何冲看戏看了个正着。

 “木头,你可知你们王爷为何冲你翻脸?”何冲在师父门下,也是除了十六之外年纪最小的,出门在外他要掌事,便多了些沉稳,可现在却原形毕在,叉着手臂颇有些戏谑地用气声问起金展来。

 金展闭着嘴,就差要跟旁边的柱子比忠心寡言了。何冲却歪了一边角,继续用气声说道:“我们道门双修,那也是有采有补的,你说十六乏了,可知男子肾水有亏,才会空乏。

 他俩若真是,咳咳,断袖,岂不是暗示你们王爷甘居人”那个“下”字还没出口,便被如同死了老婆的鳏夫脸的金展捂了口鼻,便是这样,何冲也闷声笑得厉害,金展一脸视死如归地将他拖走,丝毫不敢放。

 这夜过得倒算意外的安宁。十六倦了,连夜宵都没要,稍稍洗漱便裹了被子蒙头大睡,她钱不够,因此只要了三楼的小房间,这是顶楼,又朝西,白晒的余热还没有散尽,她却也睡得得很,被子里的脸红彤彤的。

 只是越到后半夜,这汗出得便越厉害了,十六不觉做起梦来。梦里她似乎背对着地,面朝着天,却晃晃悠悠怎么也无法起身,越是挣扎,越觉得沉重。

 蹬了半天手脚,才发现自己竟然腿短手短,还都成了青色的,她脑袋扭来扭去,这才发现自己竟变成了只乌,还是只翻不过身来的乌

 十六又试图来了个鹞子翻身,却只是可笑地让壳晃了几下,只能老老实实地当一只被曝晒的乌,正当她自暴自弃,身边却轻轻震颤起来。

 一看,一只颇为眼的皂靴子,底上还绣着她更加眼的云纹,在她的绿豆眼上落下阴影,眼看,便要踏上她的乌腹甲!李玄慈,你混蛋!

 在落下的一瞬间前,十六大叫着醒了过来。可这现实似乎比梦里还糟,房间竟已和蒸笼一般,丝丝呛人的烟像有毒的藤蔓一样了进来,门里甚至隐隐能看见火舌缭。着火了!十六猛地跳下

 立刻便想推门逃开,却又急停,将桌上茶壶拿起,扯落桌巾围身,又将茶壶的水一股脑浇在头上,接着,猛踹了一脚房门,逃了出去。

 外面火光已熊熊,她独自一人困在三楼,心中不是不怕,只是这般场景,容不得她犹豫,只得咬了下舌尖,强自清醒,试图在火光里找寻出路。

 突然,自漫漫烟雾、冲天焰光中,破出一声唤。“十六!”她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颊怔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自漫漫烟雾、冲天焰光中,破出一声。“十六!”她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脸颊怔了一瞬。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不过须臾之间,烟雾便越发猛烈了,灼热的火舌上了楼梯,一下子烧得极旺,伴着可怖的焰光,传来木头被烧的沉闷声响,片刻就要分崩离析。

 去路就这样生生断了。十六一个人被困在三楼,被楼梯窜上来的火势得退了几步,狼狈地用打了的桌布捂住口鼻,伏到旁边的栏杆上,透过栏杆上的空隙使劲挥着手,大喊起来。

 “我在这!救命!”吃的劲都使出来了。话音刚落,二楼的烟雾中隐隐现出一个身影,正好在她下方。

 他身上单薄的中衣已染上不少烟尘,只剩一红绳束发,立于火光中,提一把剑,光锐赛雪,足够划开最深的浓雾。

 “跳下来。”李玄慈望着她,声音刺透火光。自发现着火以来,十六一直很冷静,只想着如何能逃出生天,没有半分空闲去害怕或慌张。可不知怎么的,见了这双眼睛,见他隔着烟火。

 这样看着自己,她突然特别不合时宜地感到委屈。十六也说不清委屈什么,明明是自己要住到三楼的,明明也是她睡得太死,才会火快烧到门口才发觉。

 但她就觉得委屈,委屈得不得了了。眼睛里突然发酸,十六想大概是烟子熏的,连忙了下眼睛,把那阵热烫的酸软咽了下去,才开口喊他。

 “怎么跳啊?”她声音里带着些颤,还有点微微的鼻音,便是这样沸反时刻,李玄慈仍然一点不差地捕捉到了。十六当然知道是怎么跳的,她的拳脚功夫再差,不过一层楼的距离还是不成问题的,便是他不在下面看着,十六自己也能跳下去。

 可着火后一直飞速运转的脑子突然在此刻罢了工,她偏偏就问出了这样的蠢问题,只是白白浪费逃生时间,但一向嘴上刻薄的李玄慈,这次没再奚落她。

 “跳下来,我在这。”只这么几个字,他说得极简单,然后往前走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张开了怀抱。

 火光烧得愈发了,不断有大片大片灰浓的烟尘随着木头烧断的可怕声响拂过来,他靠得太近,甚至有火舌眼看便要上素白的中衣。十六看着他的眼睛,静了一瞬,然后咬牙翻身上了栏杆,蜷身准备跳下。

 “过来。”李玄慈唤道,下一刻,一道小小的身影,在炙烈焰与漫天烟尘中跃下,落进少年人张开的怀抱里。李玄慈将她接个满怀,提着利刃的手臂横在她背后,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砰通、砰通、砰通。不知是谁的心跳,在这夺命的火场中,放肆地共鸣,将一切从未说出口的情绪了踪迹。

 他们的眼神错了一瞬,毫无间距,赤的,没有任何伪装与防备。十六望向他眼底,李玄慈眉眼上都落了灰,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藏不住,就这样看着她,亮得像洪荒里的星辰。

 而她的面容倒映在里面,比炙热的火焰都要亮。李玄慈一下将她抱得极紧,也未放下她,就这样护在怀里飞快转身离去。

 “师兄他们呢?”十六突然想起,急急问道。“自然都往外跑了,你以为都像你这样蠢吗?”李玄慈奔跑中,不忘再刺她一句。

 那你呢,为何不跑?十六看着他额上落下的汗,把话咽了下去,二楼的火势还不太大,却也有无数灰烬落下,中途不断有烧着了的桌椅挡路,他却动作极快地闪避开。

 突然,顶上刻满了云纹的装饰副梁,敌不过楼上越发盛了的火,被烧落了下来,带着焰,极快地往下坠,眼看便要落到十六头上。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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