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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慢慢抬起头
 阿尼茨1。0,当初定位是超一的科研机器人,是划时代意义的产品,独一无二。联邦精英组成的团队只在他一个身上花费心血,上千次的实验调整,是为了最震撼最惊的效果,原来机器人也像人类一样会有如此不同的境遇。尤兰达这样想着。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却看到洛里拿着一张碟片,盯着出神。

 “怎么了?”尤兰达凑过去看,上面写着’第5次对话测试’,时长只有两分半。应该是在整个试验阶段后期,也是阿尼茨语言系统刚刚安装完成伊始的一次初步测试。它夹在一堆上百次的测试中很不显眼,当初阿尼茨的语言开发放在后程。

 在他失控前总共也没测试几次。洛里把那几张连着的对话测试出来,轻声说:“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些测试,但对我来说,最早也最深刻的记忆,是一段对话。”“你和人类的?”“两个人类的。”洛里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也并没有想多说的兴趣:“大概是…对我外表的评价。”***“就是这个。”在永无止境的沉寂黑夜里,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起来很没趣啊。”另一个声音似乎走近了些,打量他了一番:“雏崽子似的,真的能卖出去?”“谁知道呢,不过进价便宜,算是打包送的。”

 “打包送都没人要怎么办?我真害怕砸咱们手里…”“呸呸呸。你不知道,现在有怪癖的顾客很多,说不定哪天就卖出去了。”

 “…”后面古怪嘻笑的语气,洛里已经不愿再回忆,他垂着头沉默起来,碧蓝的眼眸像是被的墨汁浸染,染上陈旧而暗淡的泽。尤兰达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眨着眼睛:“他们没有夸赞你?”

 洛里轻轻摇了摇头,低落的神情令尤兰达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金犬,忍不住去摸摸他金黄的头发。

 “…你是很好看的,相信我。”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觉得。”洛里顿住了。

 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很惊讶她会说这样的话。尤兰达站起来从中间书架的第三层出一本书,走到他旁边坐下。现在即使他们挨得很近,但她已经丝毫不怕了。

 “我中学时选修过一门美学史。结课后老师送给我这本书,作为考取科目第一的奖励。”她把那本书摊开摆在两人的中间,稔的翻到其中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一种奇怪而方正的小字,洛里辨认了一下,应该是东方大陆才会使用的文字,而尤兰达好像对这种文字很熟悉,一目十行的读着。

 洛里看着她未经装饰随意铺散在身后的柔顺黑发,忽然想起来,她是有一部分东方血统的。母亲或者父亲,大概就是来自于那片遥远的大陆。“啊…找到了。”

 她开心地说,给洛里看:“你知道吗,在三千年前,幼态的美少年才是社会的主审美呢。”尤兰达把手指在下角的一则图上。

 那里有一张几千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拥有白净纤细的外表,墨的瞳孔和头发显示着他的人种,头发却肆意的染成金色。

 他着上身,惬意的坐在海边岩石上,神色自信而俊俏,似乎毫不在意地显示自己在当下审美已经过于瘦弱的身形。

 “这是当时最红的影星。你看,是不是很好看。”洛里盯着看了会儿,视线却不自觉的转移到她温润的手指上,思维也跟着被压抑许久的望纠起来。

 “…我觉得你们很像呢,当然,如果你出这样张扬的神色,会更好看。”她这是…在宽慰自己吗?洛里有那么一瞬短暂的凝滞,片刻后才迟钝的重新反应起来。

 他抬起头,嘴却差一点擦到尤兰达近在咫尺的侧颊…原来他们已经离得这样近了,而尤兰达自己没有发觉吗?他惊诧的想。还是说,她已经不讨厌他了?这个念头轻盈地跃出来,或许已经期盼太久,又或许是悄然生出了其他期待。洛里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欣喜若狂。

 但依旧感到前所未有的雀跃…心脏那处悄然被一种崭新而的情绪满,焦灼不安的嗡鸣无声的被包容进去。

 那些被它掩盖住的东西也真切的出原本面目。想牵住她的手,亲吻甚至媾,那种在浴室就诞生的想法,被他一直压抑着的望,在此刻大不相同起来,尤兰达眨着润黑亮的眼眸看向他。正在等待他的回应。洛里抚住砰砰直跳的口,如此鲜活的情感,几乎令他有些无措。

 “谢谢你,尤兰达。”他出了尤兰达喜爱的微笑,伸出手克制的拥抱她,他明白这是人类可以接受的礼节。尤兰达果然没有避开。

 甚至还轻轻拍了下他的脊背,她允许他留下来一起看那些碟片,其实他对其他的机器人并不感兴趣,甚至说有些厌恶,但尤兰达就坐在他旁边,她身上熟悉又令人恋的气息足够令他耐下心来。视频里也有尤兰达的身影。

 她那时应该比现在年轻几岁,一张小脸稚气未,穿着宽大的白色实验服,对着镜头一副严肃的神情:“第2次对话测试,测试人,尤兰达。”她的语气一板一眼,和日常情形中完全不同。

 尤兰达托着腮看自己:“我和那时候有变化吗?”洛里盯着画面一会儿,才说:“头发长长了。”她似乎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下一个镜头就给到了那个名为阿尼茨的机器人身上,他好像还不被允许从实验仓里出来,周围一圈都是密不透风的舱壁和光感玻璃。

 外面的人输入指令,令他离休眠状态,然而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依旧失焦般的垂着。像只被走灵魂的人偶。

 那双熟悉的眼睛令洛里心底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异常,他看向尤兰达,只见她紧紧的抱着手臂,也是极紧绷的神色,像是唤醒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视频里的尤兰达走过去,把手贴在了旁边的启制器上,从她的手心向四周蔓延出涟漪般的光圈。

 培养仓内的阿尼茨则像是接收到某种未名能量的指引,慢慢抬起头,眼眸依旧没有焦点,但却像是在寻找什么,茫然而焦急的环视着。

 “你好啊阿尼茨。”尤兰达的声音不疾不徐的透过培养仓的视讯功能传进去,她的神情和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冷漠,像是闲聊那样轻松:“今天过得怎么样。”声音连接的瞬间,阿尼茨的视线就捕捉到了镜头,也像是等待了许久。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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