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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即使戴着东西
 然而向后退缩也是无穷无尽的烛火与黑暗,何况他还有急事在身,在别人的地盘上,又怎么躲得过。

 霍坚定了定心神,将心中七八糟的思绪洗掉,稳定抬步走向那处响动,那声音并不远,只与他隔了几座蜡烛山的模样,他绕过第一座的时候,侧目瞥了身旁一蜡烛的火焰。

 那跳动的火苗奇异地毫不灼热,甚至透着几丝冰冷,幽蓝色的焰心映着他的瞳孔,而他沉默地看着烛火,试探着伸手去触,他总得确认一下,这蜡烛是不是他的幻觉。触手确实不烫,然而更怪异的感触从指尖传来了。

 他眼前蓦地一黑,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展开,又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嚎叫。“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那是个重病的人。

 他躺在上,瘦骨嶙峋,面色枯槁,眼中是近乎疯癫的绝望恐惧:“救救我、救救我…神明啊…救救我…”

 霍坚猛地收回手指,眸中惊疑不定,那病人的模样太过真实,他几乎要看到对方颈上凸迸的青紫血管和黄皮肤…这些,难道也只是他的臆想。

 他的幻觉?而且,方才那段短暂的“幻觉”里,那躺在竹上的病人,呼喊着的绝不是汉话。

 而更像是苗语的腔调,他应该是听不懂的,然而脑子里竟莫名理解了那人呼喊的含义。迟疑之间,他听到了脚步声。

 思绪在瞬间收回,霍坚握着刀柄的手急速收紧,警惕地微弯身躯,做出随时可以弹而上发动攻击的身形,注视着那里,在这样诡异的鬼地方,如果出来的是什么怪兽,他可是半点不会感到惊奇。

 然而下一秒,他呼吸一滞,僵硬地忘了攻击。是辛秘,这样冰冷、丽、华贵、高高在上的模样,与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而这样神明模样的辛秘,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霍坚呆呆地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眉眼,喉咙咽了一下:“您…?”辛秘觑着他,只从眼角里给他半个眼神,十足的骄傲与不屑:“你要说什么?”声音也是冰冰冷冷没有起伏的,跟他说话好像是在漫不经心地发出命令。

 霍坚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从震惊里回了神,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苦。

 然而看来看去,她都是一副清风明月、被娇惯在豪宅里的秀美模样。月白的长裙光溢彩,裙角缀着彩丝线纹绣出的花样,长发也打理得顺滑如墨玉,云鬓逶迤。

 “您、您没有受伤。”他干巴巴地说,满脸呆滞,因为情况忽然的变化而回不过神。被他呆呆的模样烦到,辛秘挑起了一边眉头,微微仰起下颌,满脸挑剔地看了他一会儿,不屑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你很失望?”

 霍坚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从惊愕和狂喜里回过神来,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不对,仔细算算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快要遗忘了。

 那时,他刚到桑洲,前脚在长廊上被狐神给了一记下马威,后脚睡觉就被一个小怪化成狐神如梦了,那灰黄狐狸还说,是变成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的把戏…

 “咳。”霍坚轻咳一声掩盖自己表情的变化,不管那小狐狸当时到底抱了什么坏心思,现在多少也算种警示。

 这下手脚也不呆愣迟滞了,他重新借着袖口的掩盖将手放上了刀柄,同时余光细细打量忽然出现的辛秘。狐神一直冷冷淡淡的,没有正眼瞧他,仿佛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动。“您怎么在这里?”霍坚轻声问。

 “我倒想问你。”她毫不留情地回嘴,玉石碎泠的声音里满是冰雪般的凉意“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为什么只有你?”

 霍坚听不出她这个问题的含义,但下意识地觉得违和。辛秘不是爱问自己的属下为什么这样做的人,她也多半猜得到,若是同意,她会夸赞属下,而若是不同意。

 她也并不会深究属下的想法,只会冷淡地吩咐他下次应该怎么做。所以,她为什么会质问他这样的答案?若她觉得人手太少,居然不骂他?

 只是不痛不地提问?霍坚顿了两秒,才试探着回话:“辛管事带着人在寨外潜伏,若我明没有消息,他便会带着护卫中的精锐杀将进来,将寨子都翻过来,一定要找到您。”

 这骗别人后面还跟着大部队的手法,同样是跟辛秘学的。若是她,一定能察觉到吧。霍坚谨慎地盯着神明玉白的面颊,想在她面上看到一些熟悉的神情,不管是嫌弃还是鄙夷都好,只要回应他就好,然而狐神没有回答,她细细想了一会。

 忽地抬眼,黑如墨的眼瞳在他面上扫过:“当真?”“…”霍坚下心里的万千思绪,尽量稳重地回答她:“自然是真的,对我们来说,您的安危就是最重要的,若您出了事,拼得全部,我们也要害了您的寨子血偿。”

 辛秘叹了一口气,那副端着的姿态也一下子松了,她好像被走了骨头,忽然就双肩一塌,萎靡不振起来。

 那真是好大一声,诸般形象都丢在脑后,霍坚都愣了一下,然后就在他眼前,一身月白身材纤长的狐神忽地变化了,就仿佛碎裂的月光散成齑粉,顷刻之间再次聚合,却奇异地凝成了一簇浓烈的蓝花楹。

 “她”变成了一个穿着蓝紫苗染布长衫的男人,头上颈上身上都配着繁杂的银饰,有些甚至是姑娘家的款式。

 然而在他身上却不突兀,质朴与纤巧融合为一体,如同山林的精灵。很难描述他的长相,他不美,像涧上冰凉的一阵风,刮过便遗忘了,可他也不丑陋,没人会觉得一片树叶,一朵云彩丑陋。

 他就好像天空中蒸腾的云雾,自成一派道理。这个一看便不是凡人的男人忧愁地看着霍坚:“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已经没什么力气,挡不住你们进攻,可我也不出你们的神,这可怎么办?”他好像是真心实意在提问。

 霍坚一愣,捕捉到了他话里的要素:“我们的神…大人在这里吗?”男人点点头:“她把自己藏起来了。

 所以我没发现,可是我的孩子们把她捉了回来,太近了,即使她戴着东西,也足够我发现她是神了。”他把“发现她是神”这句话说得好像“发现她是祸”霍坚又追问:“那你为什么说不出她?”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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