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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拥着温暖
 去了浴室处理干净身上的狼藉,裹着一件明黄睡裙出来,在房间里寻找陆沉的踪影,她一间一间地点亮房里的灯盏,走过书房,越过客厅,终于在昏暗的阳台上看到了他的背影。夜朦胧。

 他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的那道弯月,晚风温热,背影伶仃,她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修长的身影,隐约有些觉得。

 他比夜还要寂寞,她静静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想要伸手触摸他的衣角,却渐渐闻到一缕浓郁的烟味,她顿住脚步,才看到袅袅的淡蓝色烟雾在他的身上萦绕,着他精致笔直的背影难消难散。

 她的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指节上,那道忽明忽暗的红色火光刺痛了她的神经。“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她颤颤巍巍地问出声,心疼与愧疚如山峦重迭般沉重不堪,在她的心头,让她不过气来。

 “忘了什么时候开始的。”陆沉淡淡回她,嗓子干涩喑哑,他没有回头看她,轻轻地吐出一口冗长的烟雾,便熄灭了那点火光,又对她解释道:“我不经常这样。”

 “对不…”她的嘴轻轻张开,只觉得喉咙被人狠狠扼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些年里,她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就是对不起。便是这诛心泣血的三个字,将十年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一刀一刀剜成了现在这般缄默低沉的模样。“跟你没关系。”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疲倦,仍是十分耐心地对她解释道:“我一个人出来待会儿,也是怕又在你面前说一些难听的话,惹你难过。”“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她痛苦不迭,深深了一口气,眸子里水光横绕,捂着口平复了一下心里的隐痛,才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孩子,没有死在江南,那天,我没舍得真的打掉他。”

 陆沉的背影有片刻的僵直,不等他错愕地回过头来,便又听到她哽咽着开口:“可是等他五个月大的时候,我去医院做了四维彩超,检查出来…”郑蘅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如同瞬间被人走了全部的气力。

 她颓然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努力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医生说,我吃的那些精神‮物药‬,还是影响到了他,我没法把他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后来只能做了…引产,陆沉,对不起,我也想让他好好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也真得很舍不得他。”陆沉的心里仿佛有千军万马践踏而过。

 原来真相比他当初以为的还要残酷,可是孩子的事情,根本不能全都怪在她头上,当初如果不是他的狭窄。

 她不会被关在暗无天的地方那么久,不会错过与她母亲的最后一别,更不会情绪崩溃到要靠‮物药‬来维系精神,他缓缓地回过头,看到她泪满面的凄楚模样,心里的痛苦纠结都拧成了一团。

 他抬起手护着她的脸,指腹轻轻刮着她的眼角,她的热泪滴在他的手上,滚烫如沸,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怪你,阿蘅,如果我那时候没有误会你,我能把你早一点救出来,你母亲不会去世,你也不用吃那么多‮物药‬,孩子就不会有事,是我的错。”

 “你不要这么想。”她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神色有些悲戚,急着跟他解释道:“那些都是错,我也曾经误会过你,让你难过了那么多年。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们本就是南北异地,我爸爸又那么对你,我偷偷跑过来也没告诉你,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错。”

 “只是阿蘅,你骗我在江南已经做了手术,却偷偷把他带回了北方,如果他能好好活下来,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把他养大?”他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心悸地问她道。

 “不是的,我是想等我的病好一点,就去南方找你。”她摇头否认,才发觉他们之间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

 “后来孩子没了。你就不来找我了。是不是?”后来的事他大概也能猜到几分,对她的了解让他几乎深信不疑。“我没脸回来找你。”她抬眸凝视着他的深眸。

 他的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烧成灰烬,她闭上眼睛,任他发落,至少,他的眼神不再如枯井一般空凄凉,令人见了只觉得绝望。

 “我不明白明明可以一起分担的痛苦,你却要一个人扛着受着,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用吗?”他难过地问出口,这半年里他过得极为痛苦。

 可是她经历的痛苦只会比他多出千倍万倍,在她最难捱的那段岁月,他又再一次地完全缺席。

 “那段时间,我只能靠‮物药‬维持正常的精神和情绪。陆沉,就像我妈妈临终前怎么也不愿意见我一面那样,我也不愿意把一个残破不堪的自己放在你身边。”

 她回忆起那段无比绝望的时光,脸上的表情也痛苦不堪,身体里脆弱的神经有被再次挑断之势“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我没办法允诺你未来,你等了我那么多年,我怕你老了。

 我怕你一直孤独落寞,我怕你会为了我放弃很多很多东西…”“别再想了。我不问了。”陆沉听到她愈发激动的音节,想到半年前她在医院里失控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揽在怀里,用力地抱着她的身体,双手轻轻安抚着她颤抖的肩膀,温言软语地哄她道:“我们把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忘掉,我不会再追究那些过往了。

 陆沉的心里豁然开朗,原来记恨一个人,不肯原谅一个人,只会让人觉得痛苦压抑,可是他的怨恨全都无可寻,她从未真正对不起他。这些年里,到底是谁欠了谁,谁负了谁。

 他再也无暇顾及,而今他也终于在心里确定,一直以来,她对他的感情,从来不曾输过他半分,如此,他的心里再无怨悔,只剩下十年如一的连绵爱意。

 “那你可不可以把烟戒了。对身体不好…”她的声音十分的底气不足,带着深深的歉疚与自责。

 “好。”他捧着她的脸,轻轻浅浅对她呼了一口气,脸上却带着笑意,温柔地同她道:“我的寂寞,你也该尝一尝。”“不好闻,很苦。”郑蘅摇了摇头,如珠帘般串起的泪珠滴到他的前。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揽着他的,认真地对他说道:“如果你还是很想要个孩子,我…我愿意的。”

 “你把身体养好,我们先结婚,再生一个孩子,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他把筋疲力竭的她抱到美人塌上,自己也躺了下来,圈着她柔软的身体。

 在她瓷白的脖颈上亲了又亲,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舍不得再次放开手,他拥着她的温暖,开口对她道歉:“那时候,是我不好,你妈妈才刚刚去世,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我不该这么心急。”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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