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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就算辞栬含怒
 华魁总会带萧婵去泮宫观风,希望她能耳濡目染,改改被坏脾。萧婵耐不住活泼的情,来了泮宫就四下摆洒,她多次见到一个男童把泮宫里的弹子涡徒手抠出又掷到池水中。

 弹子涡在池子里惊起一片水花,水花平息之后,紧接着就是华魁的一阵谩骂,看着华老头气急败坏的模样,萧婵觉得有趣,于是也效男童的做法,把他弹子涡给抠了。抠的是他寝院里的弹子涡,当然。

 她气力小,是让别人抠的。华魁住在渚宫南院里,闲暇时便喜赤足在弹子涡上慢行,他第二发现道上的弹子涡不翼而飞,活生生被气笑了。笑得胡子都绺在一团儿,他带萧婵去泮宫,倒是一件错事儿了,但到第三,弹子涡又回来了。

 还是簇新光滑的弹子涡,华魁捉摸不透萧婵在想什么,眼角一溜,发现她趴在巨石上打瞌睡,穿着鲜明可爱的衣裳,发上还停了一只粉蝶。华魁轻咳几声把她唤醒,粉蝶闻声,轻盈飞去。

 萧婵动了动,眼醒来,道:“您可终于回来了。”“哦…你这丫头不是嚷着不想看到我吗?今怎还特意来找我这个老头子?”

 萧婵掩嘴打了个呵欠,回道:“阿父说今是您的千秋,但阿父说,您不愿面对自己的庚齿,打算浑浑噩噩的过去。我寻思,一个人有多少次千秋啊…所以就来送礼。”“那礼呢?”华魁问道。

 萧婵还未还惺,指头软绵绵的指着不远处的地面,没好气道:“这不是都踩在脚下了吗?之前那些弹子涡,糙无比,您不嫌膈脚吗?我穿着鞋走都难受。”

 华魁捋着胡子笑道:“我还以为带你到泮宫这么多回,你这丫头只跟着武长青学坏了,那小子同你一样,人人都喊打叫骂。”那个在泮宫抠弹子涡的男童,就是武长青。

 萧婵一听,不开心了。急道:“我才不是人人喊打叫骂,阿父都不舍得骂我,更不舍得打我,谁打我骂我,我阿兄还要帮我呢。”萧婵说到后头,心下万分难受,特地给他送礼,没得褒奖也就罢了。还被嫌弃。

 她跳下巨石,软颊充了气,气哼哼道:“我再也不想理您了。明我就让人把新铺的弹子涡抠掉。”***萧婵扶筇行走,从头至踝的重力都在一足上。

 她走得满额是汗,粉黛浸。去完了兔苑,萧婵忽然兴致阑珊,到亭里松弛了脚,跽坐在菀席上不愿再走。

 “我累了。从这儿往前走上两百来武有一座荷花池,你自己去看看吧。”这座荷花池,便是险些被萧安谷填了的池子。到了夏日荷花池是纳凉的佳地。萧婵畏热,未于归之前。

 她每食了朝食,就去看看浮上水面争相唼喋的鱼儿消食,消食讫了就到池边的亭里看书。书不好看。

 也不有趣。好看的是池中吐绿的荷叶与坼开的荷花,有趣的是肥鱼穿荷影,蜻蜓立花蕊,但是冬日的当儿,池子成冰,去了徒增一份寒气而已。

 萧婵想打发曹淮安,曹淮安却不动,回道:“大冬日的,池子未解冻,万物未醒绽,无物可赏。”

 萧婵闻言微微地向上瞟一眼,曹淮安笑模笑样盯着自己,两眼将她望穿似的。萧婵无语沉,绦霞飞颊,过了一会才嗔道:“爱去不去,谁管你呢。”“不去,在这儿陪你一起歇息。”曹淮安道。

 亭上挂了绣帘,帘尾被风吹得打了绺。风丝丝吹进亭内,萧婵正对风口,风劈面打到头来,打得眼儿都睁不开。

 曹淮安移步到她面前,以身阻挡冽风。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曹淮安想不定,亦坐到面前的菀席上。两人对膝而坐,鼻息互洒,目光相聚。

 萧婵坐不安,一双盈眸四下瞟,刚好瞟到他下颌上的伤,像被鹰爪抓出来的痕。殷红的爪痕在他黝黑的皮儿上却更加鲜明了。萧婵舒开指看了看,不叹了一口寡气,食指上的甲竟折断了一半。

 她气力也是十足的。入的抓挝曹淮安没觉得有多疼,比起刀箭伤,这种破皮伤只是挠,确实如此,他现在觉得喉间有蚂蚁破土的觉。

 曹淮安想喝水解,手边没有水,他轻咳了几声,不期血腥的味又来了。了一口津唾,腥味不淡转浓。

 想来是中毒箭之后未饮善后之药,又朝夕不休息往荆州来,亏,故触发了伤疾。咳声闷闷的,萧婵觑着眼前的人,颧红面青,状若遘疾,于是问:“你怎么了?”口里全是血,曹淮安不敢开口说话。

 只是摇头而已。萧婵狐疑的看着。给他把了脉,脉细如丝线,按而不鼓,宋先生说过,这是血虚气亏之症。曹淮安玩忽自己的身子,萧婵忽然有些生气了。

 圆睁两眼,狠狠打了他的手发气,道:“曹淮安你想死的话先把绝婚书写了。我不会为你守寡的。”

 萧婵说完就被他抱进怀里。月有山河影,帘有绵象。两人偎抱着。远远看来,只依稀是两个绵的影。“不想死。”曹淮安低低说道“不舍得。”曹淮安想多说几个字。

 但喉里藏着刀剑,说一个字,就痛上一分。萧婵左脸颊贴在他口上,嗡声说道:“我腿疼走不动,你自己去找医匠吧。”

 曹淮安摇摇坠地起身,脚踩浮云般走了几步。萧婵喊住他,板着脸将筇丢了过去,力气控摄得当,正落他脚前。曹淮安知意,弯拾起来还强启嘴道了一句谢才扶筇离去。盯着远去的背影,萧婵骂道:“有病。”

 *曹淮安拿走了萧婵的筇,还念她腿疼行不回来,途中碰到的第一个人是缳娘,他便将萧婵的情况告知。

 曹淮安没多大的事,就是噀了几口血,医匠给他抓了三帖不同的药,嘱咐按序而饮,不则可起疾。连饮了三,如医匠所言,他气恢复如常。萧婵心里犯嘀咕:身子真好。萧婵每至少都会来看曹淮安一回。

 看到曹淮安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就来气,气得说话都含讽:“君家这般有能耐,何必吃药!”

 “婵儿什么时候才肯叫我一声夫君呢?”曹淮安把纤纤玉指牵过,放在自己的掌上把玩。玉指柔无骨,悦目非常。

 萧婵愿意回凉州,这几种种迹象还表明她在关心自己,就算辞含怒,他也很高兴,高兴得得寸进尺了。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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