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就让这样吧
他想用一生的自由换一个躲在暗处能偷偷见她的机会。哪怕就看一眼,只要她幸福就好,最后他都忍住了。⽗亲的遗嘱,他不能违抗,他怕自己见了。
又忍不住,他不能那样自私,他已经作孽一辈子,不能再残害她!监狱大院里,有一株海棠花,孟灿每年都会把掉在地上的海棠花捡起来,夹在破旧报纸里,做成花⼲,然后在每个失眠的深夜里,望着花⼲发呆。
她笑起来像海棠花一样美…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他第一次带她去小秀山,突然下起大雨,她打着
红⾊雨伞去山上找他的画面。
娇嫰纯清的脸庞,映在満山遍野的海棠花海中,映在珠帘雨幕中,映在他內心最深处不敢碰触的一个位置中!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遇!想到
红⾊雨伞。
就会联想到在那场红⾊的雨中,她在车后穷追不舍的乞求他不要走,她还…叫了他爸爸!每一个细节都让他不敢再回忆第二遍。
他却翻来覆去用这些记忆磨折自己。磨折的他难受了。有时候他会吵醒其他的犯人,那些犯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把他打一顿,他依旧是默默忍受。精神磨折远比⾁体磨折更让人难挨。
他把这些当做对自己的惩罚,然而就在他服刑的第四年时,事情发生转变,他莫名其妙收到一封减刑通知,通知说他表现良好,把无期徒刑改为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她…还是没有听他的话!
他再一次看着那些海棠花花⼲发呆,他是应该⾼兴还是应该生气?其实內心深处是⾼兴的吧,否则在听到他被减刑的那一刻,心脏也不会跳的那么快。
其实他对自由还是期待的…后来监狱里对他的管制越来越松懈,更是在三年里连续收到五次减刑通知,硬是从无期徒刑改为七年有期徒刑。
在他释放出狱的那一天,自由強烈的
光让他不敢直视,用手微微遮挡,七年时间啊,他们已经分开了整整七年。从收到减刑通知的开始,他每天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这样做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他做到了对⽗亲遗嘱的承诺,得到了道德与心理上的肯定,而他失去了郑嘉琪,失去了所有…这样做值得吗?***
监狱大门停着一辆黑⾊悍马,张削见他出来,
上去,用着以前尊重服从的口吻叫着:“先生好!”孟灿皱着眉,有些意外和失望,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嗯了一声。
张削带着他上车“先生,我已经给您安排好洗浴会所,您可以好好放松放松。”刚出狱的人都喜
第一件事就是去澡洗,可以去晦气,但是孟灿并没有感觉到有开心的样子。
他犹豫了很久,假装随意的问:“她人呢?”他以为出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会是她。张削已经猜到他会问,回答“郑总去国外谈生意了。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郑总?都成郑总了?“她…”话到嘴边又变了。“你现在在⼲什么?”他不太敢问那个问题。
张削如实回答“七年前,您进…离开以后,钱总给了我一笔钱,让我金盆洗手,我就一直在家,三年前,郑姐小从国外回来,说让我帮她打理公司,我就一直在跟着她做事。”
“既然已经有钱,为什么还要躺这趟浑⽔?”是孟灿让钱志坤把张削安顿好,张削人不错,从他进万川集团开始,张削就和他一起做事,后来很多事他都帮了他很大的忙,⾝手不错,也很衷心,他得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结局。
张削回的很认真“我张削这辈子从来不服别人,您是唯一一个,既然认您做老大,您就一直是我老大!”孟灿没再说其他。
在车上闭目养神,他在监狱呆了七年的时间,早已和社会节奏脫节,很多东西都不懂,好在张削全程为他打点一切,还给他说着这几年外面都发生什么大事。张削带他洗完澡,吃完饭,给他安排了店酒。这让孟灿不理解“为什么不回在⽔一方?”
那里才是他…们的家。张削回答“郑总不在,我没有在⽔一方的钥匙,她把所有密码系统都改了。”孟灿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
叠,双手环抱,没说话,沉默了很久,強庒着內心的忐忑,还是问出口“她…结婚了吗?”
“结了。”张削知道他问的是谁,看着他点头。能明显看到他眼中的眸光黯淡下去,指尖微微发力,有些泛⽩,她结婚了?她…不等他了?不知为什么,瞬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缓了几秒,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他不应该难过,应该替她⾼兴,毕竟她都按他说的去做了。
放弃他,然后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他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应该对她没有那种感情,只有亲情,原来一直放不下的是他!
他不自在的站起来,拿起一瓶⽔拧开,依旧假装不经意的问:“哦,她老公是哪里的,对她好吗?”他想到她以前在
上这样叫他时,脸上那股娇羞,现在她要这样叫别人,他心里很难受。
“我没见过她老公,应该是个亚洲人,他们孩子是亚洲⾎统,对她应该
好的吧。”对于郑嘉琪老公这一方面,他知道的不多,他们在一块共事三年,他都没见过郑嘉琪老公本人,只是每次听她说起她丈夫怎么怎么样。孟灿心里再一次骤紧,矿泉⽔被他捏的,里面的⽔几乎都要満出来。
她都有孩子了?!在得到减刑通知书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没有听他的话,还在等着他,想不到她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那还救他出来⼲什么?他转过⾝走到
前。
看着外面天空逐渐蒙上一层黑纱,现在不仅仅是喉咙发紧,连着眼角都感觉到酸
,下颚微微上扬,深呼一口气,用力眨着眼睛…作为⽗亲,他应该祝福她,祝福她有一个美満的家庭。
“先生,其实我觉得…”张削想和他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你先出去。”让他冷静一下,让他试着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去到浴室澡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监狱里的板寸发型,⽩发发
比以前又多了许多,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眉宇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意气风发,更多了一丝沧桑与颓败。
看着自己一双耝糙⼲燥的大手,上面満是老茧和倒刺,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碰她,也不能再牵她的手。再也配不上她了!
他都多大了。四十多了,那丫头才二十多,他们之间整整差了十八岁,他们本来就不合适,不仅仅是因为存在⾎缘关系。出狱后的第一天。
他整晚都在失眠。想必她应该已经知道今天是他出狱的⽇子,一整天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她在⼲什么,很忙吗?他这又是在
想什么。
他不能再去打扰她,现在所有的状态,都是自己曾经想要的结果,就让他们这样吧,此生老死不相往来,这是他的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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