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慔了慔那佛珠
果然是宝剑,折断的声音甚为动听。断剑留下,这些银两归你了。”有仆人迅速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和着血
的断剑。
镜顽最后看一眼那把长剑,断了的剑好似失去所有锋利,如同朽木一般死寂,他终于放下了那把剑,以这样未曾设想的方式。镜顽的左手鲜血淋漓,隐隐颤抖,仍旧守礼地弯
道了谢。
“这么多银两,你一个人也拿不走,我差人送你罢。”阁主实在好奇,到底是何事要一个连拒多次的出家人今
一把折断自己的用剑来换取钱财。镜顽也不推
:“多谢阁主。”
仆人们便抬着箱子跟在他身后,他先请仆人们将这些抬进暖花阁内院,潦草地扯了块帕子将手
上便去请鸾娘。
听人来通报那和尚又来了。鸾娘无奈地下来,想着这次必要把话说清楚,不拿出一万五千两是带不走凝心。
可她到了内院,看了看周遭摆的满满当当的数箱白银,也还是愣住了,她这些年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和尚带着这么多银两来青楼的场面她委实没见过。
她惊疑不定:“小师父,你这是?”“按暖花阁规矩,若在花会之前,出三倍的价钱便可买断魁首。贫僧来此替凝心赎身。”
他冷静地答道,鸾娘惊讶不已,居然真的是来替凝心赎身的。出于习惯,她仔仔细细地查看了银两,确是真金白银。
她简直不可置信:“小师父,你这是从哪儿来的钱?”镜顽以为她是担心此钱来路不明便轻声解释道:“这些银两都是贫僧从正途得来的,施主不必担心。”她不担心。
她惯会看人,瞧得出眼前这和尚是个面冷心热的,她只是想不通,暖花阁立此规矩已久,但从未有人践行。现下却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她眼前,这天下倒真有痴情人花了天价来为心上人赎身。而那痴情人竟还是一个和尚,她不过是为了打发他才说的,根本没想过他真的痴情至此。
“小师父,你可决定了?这可是一万五千两,一旦
出,可就不予退还了。”鸾娘合上木箱,走上前提醒道。
“是,请将凝心的身契予贫僧罢。”镜顽倒是斩钉截铁。“好!爽快。”鸾娘转身便去暗阁里取了那锁上的身契。
她下楼时见那僧人面色苍白,仍旧静静站着。十分耐心,又想到凝心的赌局,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忍,但她始终是看着凝心长大的,前头便是康庄大道,她没理由坏了凝心的好事。“小师父,给。”
她还是挂上了招牌的殷勤笑容,看那僧人珍重地收下那身契,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满意地合上,他拿着那身契缓步走到一旁的银烛前,毫不犹豫地借火点燃了那纸身契。
“小师父!”鸾娘惊呼出声:“你这是何意?”那纸在火烛里一点点化为灰烬,残余的火星翻涌,不慎烧红了镜顽的指尖,银烛花晃,映照他的容颜。
那僧人只是含笑望着那灰烬,低声道:“从此她便自由了。”鸾娘心惊,一万五千两买来一纸灰烬,换她从此自由。
凝心好运气,这份真心就连鸾娘这个常年在风月场混迹得铁石心肠的人,瞧了也颇为动容,可是,凝心却是一心要进王府的,她不过是骗这个和尚的。“那施主,贫僧现下可去寻凝心了罢?”
“她…”鸾娘
言又止,抬头便见惜玉正端着水在门后偷听,便使了眼色命惜玉去叫凝心速速起来收拾。
“稍等,她懒得很,还未起呢。”鸾娘一个劲打哈哈…镜顽倒是并未多疑,道了声好就安静等待着。
不过一盏茶功夫,惜玉向凝心禀报后迅速替她更衣梳妆,掩去满身的
爱痕迹,这才下去请请镜顽移步。凝心听到镜顽来寻她之时是有片刻的慌乱的,昨夜她才同承嘉王行了事。
不一会承嘉王就要派人来接她了。镜顽却在此刻来了,她本想问鸾娘为何放她进来,但念着镜顽在等待也只得按下。
她想,不若今
就向他剖白,讲清楚一切原委。可当她看见他,她便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镜顽依然一身白袍,今
却未持剑。
只是脸色苍白,左手上
了些布,他伸出右手,疏冷的一张脸上是难得的温柔,含笑唤她:“凝心,我来娶你了。跟我走吧。”
第一次他没有叫她施主,温柔唤她的名,锋利的眉眼溢满温柔,像秋漓湖里清澈的水一层层
开涟漪。凝心的心中霎时悔愧
加,她强打起精神,佯做无事道:“镜顽,你这是说什么?你是出家之人,又怎能娶
?”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那干净温柔的笑容从镜顽的脸上一点点褪去,他僵硬地看着她,下意识想去抚剑,却又摸了个空,脸上有种隐隐的茫然。凝心一颗心被针扎一般,却还故意夸张笑道:“我之前同承嘉王闹别扭,才一时伤心以为自己喜爱你。你应该没有当真罢?说来也要多谢你,昨
那句顽笑话被承嘉王听了去,他才明白了对我的心意,今
便来
我。”她没有办法。
她不能说自己只是把他当做赌局里的一枚棋子,她只能编了个谎言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卑鄙。“你喜爱的其实是他?”镜顽怔怔问道,缓慢地收回手。“是。”凝心其实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仍旧强迫自己正视他,她以为镜顽会失态,会怒斥她,但那双眼却只是终于从
惘中挣脱,他再度轻笑起来。
定定看着她良久,那笑容像是一面被强行拼起的碎镜,明明是漂亮的却千疮百孔,他轻声道:“这样啊。”
半晌又如梦初醒般,有些迟缓地在身上四处摸索着。只摸到一串檀木佛珠:“贫僧身无长物,倒是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贺礼。”“不必了。心意到了便可。”凝心强撑着。
收紧手指,长长的指甲深深陷进
里,那样的刺痛却抵不住心头泛滥的酸楚,他摸了摸那佛珠,还是慢慢收了起来。
轻轻垂下手,平和地看着她道:“那便恭喜你嫁与如意郎君,之前的事还望施主别放在心上。”
“我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她强笑道。“那贫僧先行告辞了。”他双手合十弯
对她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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