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偷偷抬眼看
有意展开一张,挑起了眉:“这画真好看,是你画的?”青年抬眼,犹豫着道了声是。“走吧,锦融,”贺昭叫了她第二回了。徐锦融让他再等等。
“…你家住得远吗?我送你回家吧?”她问道。青年背起装着一堆垃圾和还算完好的字画的大筐:“不远,我自己回。”“这些东西,恐怕不好拿,我来帮你…”“不必了小姐,请注意您的名节,”青年背上藤筐,垂着眼想要避开。徐锦融愣了愣,名节?上一次听到这个词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好陌生。
但她还是好声好气:“为何不必呢,若是有人中途又劫你…”青年眼神和动作中都带着戒备:“我听说,无事献殷勤,非
即盗。”徐锦融有点受伤:“公子此言差矣,我从来都有事才献殷勤…”
“徐锦融,该走了。”贺昭终于上来拉住她“再晚李老头要等急了。”而回去路上,她好几次按捺不住,要折返回去护送那个青年,被贺昭一一制止,最后一次她要调转马头时,贺昭终于不能忍了。
他叫她先去兵部,自己调了马头,去找那个青年送他回家。***真是巧呀。青年终于稳住了自己,
视过来。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青年犹豫一下:“在下张清。”“你从江南来的?”张清愣了愣:“是。”果然呀。徐锦融想起在太学的时候了,她比崔彦祁要早入学一年。
但因公事缘故而时常缺课,有一次回来,发现堂前坐了一个安静但让她移不开眼的同学,墨发齐整垂至
际,鼻梁线条柔美得像烟雨下的连绵远山,她下课后就去拦他,问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我叫崔彦祁,”崔彦祁当时有点疑惑,但一开始还是
礼貌的“我从苏州来。”徐锦融的目光从虚空里回到眼前的青年身上:“你来赵大人府上作画?”青年又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我来教赵大人府上千金作画。”
“哦…”徐锦融挑了挑眉。然而她发现,自己的兴致就到此为止了。连一句顺势的你的伞要不借我然后我送你回家都不打算问。真是奇怪,她都要不认识自己了。“叨扰了。别过,”方
走又顿足。
她抬手见礼,毕竟刚问了别人的名字,却未正式介绍自己,岂不唐突“在下徐锦融。”青年也有些出乎意料,但只颔首垂眸,并未多言。待徐锦融走开许久,他才忽的抬眼,阴沉幽黑的眼眸直穿青伞外的如针雨幕,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曲径尽头,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讥讽地低笑出声:“我知道。”
***一支箭杆有两指余
的长羽箭稳稳
中靶心,咚的一声弹响,靶上
钢箭簇几乎全部钉入,裂响扩大,固定箭靶的木柱断裂开来,连靶带箭向后栽倒,扬起一片尘土。
此箭乃是重弓所发的重箭,两军
锋时,如发
准头和力道足够,一支即可掀翻一驾战车。喝空的水囊递到一旁,徐锦融接过随侍递来的干净手巾,沾满汗水的手臂肌
紧绷有力:“此弓后发力大,却总得靠人自有臂力和眼力来维持准头,对
手要求太高。”
她打量着这只重弓,一边看向方才取过的弩“弩机若造的大,又过于笨重。”“两军
战,以阵对敌,弓弩上阵先重其量,再求其
,”老头头发灰白。
但身躯
拔,与他面貌仿佛不是一个年龄“但若是两将
锋、杀至穷途末路,平时积淀不足者,往往先败。”
“知道了。”徐锦融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冲着习练场从那头到这边一溜排开的各类武器努了努嘴:“师父且看,我今
积淀可足够了?”
“你都多久没这样练过了?”老头皱眉,并不直接加以肯定“我看你在靖州天高皇帝远,是不是只知道声
舞乐,早忘了我老头子怎么嘱咐的了?”
“啥?”徐锦融双眼圆睁“什么?声
舞乐?谁说的?”自打她少年时奉旨入驻平京,就一面在太学习文、一面由武威大将军黄勿迟拎着学武,而黄大将军从来不过问她的个人私事,把这些拿过来说,这可是第一次。徐锦融想到自己差点被弹劾的经历,心中多了一点警惕。
“本将如何知道谁说的?但本将认识的人都知道了。说你在靖州抢了一个舞姬回家,”黄大将军看着徐锦融的表情,可见是真,不由心痛闭眼:“不想真有此事!”
徐锦融辩解:“这说的不大对,是那舞姬先有意跳到我怀里来,我才要她跟我回家的。”“…皇上都不管你,老夫更是没法管了。”黄勿迟别开头:“只是望你切记,靖州偏远。
而你身份特殊,又兼掌握机要,切莫放
形骸、放松警惕。比起落人口实,还是稳住功力为先,方能应万变。”
虽在点头,徐锦融仍忍不住嘟囔:“为啥就我一人得不停稳住功力,其他人从没见你叫他们三天两头来练的。”从太学毕业四年,当初上学时需要同黄大将军习武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一边整理衣袖,徐锦融心里冒出了个答案:“…就因为我是女的,师父您一直觉得,两将
锋、杀到最后之时,我会先败,是吗?”黄大将军眼睛睁大了一圈,没说出话来,她有点恼火,但还在勉力控制着自己:“我赢过的!
你全忘了吗?我赢过程印、赢过赵卓轩、赢过姜毅、赢过贺昭!”黄老将军有些尴尬地眨巴几下眼,徐锦融此时顿了一下,他想赶紧安抚下徒弟,可徐锦融好似忽然更生气了:“你觉得我只是巧合?走运?”
“不是,锦融…”黄大将军有点窘迫,他知道这是锦融这孩子的痛处“我就是担心…”手巾一把摔在地上,徐锦融已在拆卸身上软甲,面无表情:“我这就回靖州求证给你们看!”
***靖州辖下长兴县,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近月前袭击了路过的官军,官府震怒,剿匪提上了
程。匪寨破后,靖州城里,正在办庆功宴。
徐锦融才到靖州便来赴宴,问已从平京返回的陈孟修:“贺昭呢?”“匪寨那边还有点收尾的事,他待会从州府过来。”
“孟修哥,”陈孟章走过来,拉着陈孟修的衣服,低头说了什么,陈孟修一边应声,徐锦融本不在意,却见他仿佛心虚一样,偷偷抬眼看她一下,没想到正好被她逮到,几乎是要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虽然并无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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