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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蹬掉拖鞋
 她想看看乔维桑的卧室,想在他的上打滚,想要摸一摸他在离开这里后重新购置的所有私人物品,但这些想法持续不过半天就会自主消散掉,最终固化成类似符号的存在。

 乔榕知道它就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如同一粒已经被蚌打磨光滑的珍珠,不再是难受又无可避免的异物。

 而是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可以被自己控制的一部分,在她进入初二那年,南城出了位国际赛事大满贯的羽球运动员,市里开始宣扬全民运动计划,筹划举办有史以来最隆重,参赛院校最多的一届中学生运动会。

 有人说“那个运动员好像要来,据说会在开场表演之后致辞。”各种小道消息传遍校园,乔榕自知局外人,没有丝毫兴奋,仍旧独来独往做自己的事情。

 学校挑选啦啦队员,每天自习时间出去练习,她看着那些走路雀跃轻盈,眼底闪动光彩的漂亮女孩,心生向往,但也仅止于此。

 直到有一天,班主任找到她,把她带进了练舞室,接替一个和队友闹矛盾而主动退出的成员。乔榕到现在都觉得老师是看中了她在人际交往方面的迟钝。不说话,不挑事,本本分分。

 或许还有呆头呆脑,她想到那些传言,怀着模模糊糊的心思,以极其不协调的肢体动作融入了那只队伍。排练的最后一天。

 她只做错了两个动作。出发那天早上,拉拉队员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羽球服。一条白底橘粉条纹的连衣裙,下摆刚好挡住白色的弹运动短。乔榕觉得衣服太短,走路很不自在,她发育早,身高和其他女孩相当,却远没有人家纤细灵巧。

 坐在大巴上,乔榕对比自己和邻坐女孩的腿,人生第一次为自己的身材感到羞愧,她踏入了乔维桑所在的学校。

 近二十所学校的运动队和啦啦队集中在这所重点高中的体育馆,几百号人吵吵闹闹,却一点也不拥挤。其他学校的拉拉队穿着款式各异的短裙,出柔软的肢,白白的晃人眼睛。

 体育馆空气浑浊不堪,同伴激动到脸蛋通红。乔榕忽然感到困惑和疲惫,她说不清楚自己那段时间究竟揣了怎样的心思。

 想见乔维桑一面并不难,比练习跳舞简单百倍,但她就是选择了这种方式。看台几乎全部坐满,她没找到乔维桑,后来也不再看,在震耳聋的音乐声中跳完自己学校的应援

 下场时老师发放糖果,多给了她一粒,她们留在这里吃午餐,正赶上食堂用餐高峰,乔榕还没吃完,大巴车上坐在她身边的同学凑过来,拉她去洗手间。乔榕一路埋头看地砖,当裙摆突然被人掀起来的时候,她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随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爆笑。

 “我就说肯定穿了吧。”“白色的,看起来像内。”“那是打底,你这土鳖。”“股真他妈翘,老子第一次见这么丰的拉拉队员。”“一点都不像初中的,说是高中生我都信。”

 “看起来确实比你大。”“去你妈的。”同学已经吓懵了。停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乔榕主动牵着她离开。从洗手间出来时,隔壁传来一阵杂乱的喧闹声,夹杂几句愤怒的国骂,乔榕没听出个所以然,却逐渐放慢了脚步。

 直到快要近人声鼎沸的就餐大厅,她猛然松开了同学的手,往回跑。织在一起的叫骂殴打声在乔榕耳朵里不断分解重构,在脑袋里炸出一点又一点火星,直到将连累积的焦躁和不安消耗殆尽。哥哥,那是哥哥的声音。树叶互相摩擦。

 飞蛾在路灯罩里扑扇翅膀。几点雨丝落在了乔榕头上。屋内一片漆黑。这里是顶楼最大的一间房,乔榕曾觊觎很久。

 大紧贴窗户,窗台很宽,窗帘花也是所有房间里最好看的,就像电视剧女主角会住的屋子。乔维桑出门后没多久就停了电,她上来顶楼查探别人家有没有亮光,结果只看到那盏光线暗淡的路灯。

 她关上窗,缩回上,忽然想到乔维桑出门时没带伞,可是她不知道乔维桑去哪了,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她甚至觉得,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落在窗玻璃上的晕影昏黄,渐渐被雨点击成碎片。***巷落深处。醉鬼搂着头发蓬的女人,脚步歪歪斜斜。

 脏摊冒着白茫茫热气,让本就狭窄的街道显得更加拥挤。乔维桑站在街角的自助贩售机前,取出三盒新的避孕套。来之前他没想到会用掉这么多。

 他本来打算带乔榕出去看看,但她生怕被人看到,坚持哪里都不去,他把东西装进口袋,神情冷漠的往回走。这片居住区不止一条街上有暗娼。

 十几年前,还没有大范围扫黄的时候,她们做生意更为大胆,大门敞开,浓妆抹的女人倚靠在长条沙发上,烟味和香水味浓郁得让人反胃。

 有一次他和同学不小心误入了这样的街道,没有立刻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同行几个男生嬉笑着窃窃私语,他好不容易明白过来,扭头却不见了乔榕的身影。乔维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世界瞬间崩塌的感觉。

 他一路往回跑,听到乔榕的叫声在背后响起。简简单单两个重复音节,不费吹灰之力唤回了他飞散的魂魄,他转过身,看到乔榕手里拿着一朵不知道哪来的塑料假花,瞪着两只圆圆的黑眼睛,不解的看着自己,她的双眼皮很宽。

 乔维桑那时总觉得她的眼型长得像混血儿,导致墨瞳孔有种说不出的矛盾感,但他就是喜爱看。

 为了掩饰慌乱,乔维桑狠狠地打了她的手心。假花落在地上,乔榕想捡,乔维桑抬脚碾碎,拉扯着她迅速离开了那条巷子,他不敢跟付佩华说这件事,并做好了乔榕生他的气而去告状的准备,但是乔榕没有。

 直到睡觉前她都没开口讲话,一直低垂着脑袋,半晌不抬,仿佛掉的不是花,而是她的数学作业。乔维桑不确定她是不是掉了眼泪。

 半夜三更,他正失落着,忽然听到拧开门锁的声音。乔榕轻车路地摸进来,关好门,蹬掉拖鞋,钻进了他的被窝。乔维桑别扭的等她说句话,却什么都没等到。

 他躺下,问乔榕那朵花是怎么回事。乔榕老老实实代是一个漂亮姐姐给的,花很香,她舍不得丢。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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