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讨厌什么
他不是橡树,不是梧桐,是躬身的柳树,没法笔直地往天上长,总是不自主地弯
低头。程易修有多嚣张明
,江鹤轩就有多谦卑沉闷。辛桐吃了几口,摇头说不要了。江鹤轩没勉强,将她未喝完的粥盖好,重新扎紧塑料袋。
“是不好吃吗?”他问辛桐。辛桐还是摇头。“没什么胃口。”“那我先放这儿,你要是想吃就吃点,不想喝粥了我就再去买别的。”江鹤轩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不爱喝白粥。但你胃不好,又怕感染发炎就没敢买其他的…要不我去买点馄饨或者青菜面?”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想吃。”辛桐解释。他却认定辛桐是在嫌弃似的,捂着她冰冷的手说:“是我的错,帮你带饭前我应该问问你的。”
“鹤轩,你不用这样,又不是…”辛桐突然语
,别扭地抿
,双颊略微鼓起。江鹤轩捏捏她的脸,带了点笑意说:“嫌我烦人了?”
“没呢。”辛桐拍了下他的手臂。“别捏,脸上好脏。”江鹤轩轻轻应了声好,坐在
畔陪她。“对了。我手机呢?”辛桐突然想起,冲江鹤轩摊开手。
“在我包里,”江鹤轩说着去给她拿手机。“我都不敢给你,怕你玩手机玩到三更半夜。”“搞得你不玩一样,”辛桐撇嘴,从他手中
过手机,
查看这几
的消息。
林昭昭传达了季文然的批假许可,还是七天带薪休假。辛桐猜他是因为撞到自己的人是程易修才同意的七天带薪假。季文然真是不知缘由地讨厌程易修,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打扰了。”傅云洲率先进来,面无表情。程易修跟在他身后,双手
兜,心不甘情不愿地模样走进病房,一声不吭。
辛桐不敢看他,脑袋低垂,眼神落在一个虚幻的点,她的心皱巴巴的缩成一团,还没做好敞亮地面对“旧友”的准备。
江鹤轩起身,对傅云洲说:“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两位预备警察局见。”他知道去警察局也没法把程易修怎么样,纯粹是嘴快。“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只是个不愉快。”
不愧是商人,傅云洲这话说得忒有水平。酒驾都能被他说成俩小朋友拌嘴似的小不愉快,在傅云洲看来,要不是眼前这条狗咬得紧。
他还用得着推掉会议跟程易修一起来这里?那小姑娘是好摆弄、懂规矩的,就是她男友麻烦。
江鹤轩笑了笑,也不恼:“行,那您准备怎么处理这个…不愉快?”说来说去还是要谈价格,傅云洲冷笑。
“那你要多少,开价吧。”程易修突然发话,他拧眉,那双琉璃似的眼珠子盯着辛桐,干干净净,除了淡漠什么都没。“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然后这事就算完。”
“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他对辛桐说过这话,只是他不记得了。辛桐嗓子发干:“假如我开几十万呢?”…那我开价十个亿怎么办?程易修撇过头,似是礼貌似的要闭着她,其实只是在做样子。
“疯女人。”他嗤笑。我还没赚到,赚到了全给你。辛桐呼吸一滞,没能说出话来。江鹤轩刚想教训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小畜生,却被女友打断。“鹤轩,算了。”辛桐说。“我同意私了。”
她看着程易修,盯着他漂亮的面容和眼睛,用力地像是要把他和从前的某个人分开,语调却波澜不惊。
“八万,误工费、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八万就行。”没必要了。辛桐,结束吧,你别在自作多情,她对自己说。
谈妥后离开病房,傅云洲第一句便是对程易修说:“你又在闹什么。”“关我什么事?她自己冲过来的。”
“但你喝酒了。”傅云洲皱眉,眼眸微眯,隐有不耐。“饮酒驾驶机动车导致车祸。你要我说多少遍?”
“行。”程易修耸肩,吐出一口浊气。“算我倒霉。”“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傅云洲道。“没有我,你连驾照都要重考。”“我让你管我了?”程易修呛声。
“傅云洲我说过,别老把自己当我大哥,我没你这个大哥。”…那晚,辛桐做了个梦,她梦见独自一人在幽暗的森林穿行,手中抱着一头
茸茸的小狮子。这头小狮子很不乖,会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但他抱起来很温暖,而且会猛地扑进怀里撒娇打滚,于是她就一直抱着他,带着它一直走、一直走,想走出去,后来。
她实在是太累了,就
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他已不见踪影,她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但当那天真的到来时,又突然很伤心。醒来,刚过三点。夜风呼啦啦得响,月光静悄悄。
“桐桐,我好像喜爱上你了…也喜爱你说的玫瑰
大厅。”“别生气,好不好?”“我们春天再来临杭,怎么样?”“我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傅云洲…别担心。乖乖等我回来。”
“辛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
人!我是眼瞎了才会爱上你!我是真心对你的,你呢?辛桐,你怎么对我的?傅云洲的
就这么好爬!桐桐,你喜爱傅云洲对不对?所有人都更喜爱他!”
“对不起。”“我爱你。”辛桐想着。蓦然流泪。***第二
上午,江鹤轩帮辛桐办理出院手续。
辛桐套着一贯穿的黑裙和短靴,扎低马尾,坐在医院的铝合金座椅上等江鹤轩缴费回来,她没化妆,眉毛淡淡的,额上长着几粒小痘。昨晚咬着被角哭了一场,起来眼睛发肿。
她趁江鹤轩没来前拿热
巾敷过,但还是有些红。总而言之,糟糕透顶,她向来不是静止的漂亮姑娘,此时憔悴成这副模样更是不漂亮,好在辛桐对自己不漂亮这件事心知肚明,也能与它相安无事地相处。
江鹤轩缴完费拿着单子回来,左手提一个老气横秋的黑皮包,上面写着某某大学,是他现在当助教的学校。辛桐见他回来,急忙站起,双手抚平裙上被靠椅硌出的褶皱。“你的出院礼物。”他说着。
从驼
的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纸盒,递到辛桐眼前。辛桐没接,嬉笑着推
:“矫情了啊。”“就是想送你东西了。”江鹤轩打开纸盒,拿出一对银耳坠。
“几百块。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这家伙太会戳辛桐心坎里的点,喜爱什么,讨厌什么,什么礼物会收、什么不会,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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