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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微垂着头
 “你确定?”年轻的女孩手背在身后,细跟高跟鞋在地面扭蹭着,她低头看着自己掉的脚趾甲,觉得像被虫啃得七零八落的花瓣。

 “嗯…我确定,了毒的男人做都像鬼上了身,平时再孬再不济都能金不倒。”她勾起嘲弄的角。

 “我家里的那个老畜生,溜完冰就是这模样,但钟芒没有,就正常一男的。”一瞬间下颌线绷紧,陈山野攥紧了拳:“抱歉,我不应该来问你这些问题。”

 他确实是着急了。以钟芒和罗蕊的关系,问这些实在不合适。还让人回忆起些不好的事情。“没事,阿芒人很好的。”罗蕊笑笑,夕阳落在她脸侧漾起了珍珠表面般的粉光泽。

 “山野哥你要说比较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钟芒最近大方的吧?每次他来找我都会给姐妹们带茶,晚上还会带我去吃宵夜,或者叫外卖到家里吃,他没亏待过我。”“好,我知道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突然找你说了这么些话。”

 罗蕊摇摇头:“我也帮你看着阿芒,如果他真的有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我再告诉你。”“好,谢谢你。”罗蕊转身准备回店里,陈山野又喊住了她。“还有事吗哥?”

 “钟芒总说要请你来家里吃饭,下次吧,下次等我空了请你们两人吃饭。”看着那双倒映出绚烂晚霞的黑眸,罗蕊淡淡一笑:“行,谢谢哥。”没有哪一只蚂蚁生来就想成为蜘蛛的食物。

 就算是脚被蛛丝黏住,也想要抬头看看那一条条厚云化的巨鲸,在黄金大海里自由畅泳。天逐渐暗了下来,弯弯月亮挂在霓虹大厦顶端。

 陈山野今天出来得早,阮玫打电话跟他汇报自己平安回到停车场时,他已经完成了第二单,而且正巧停在广美附近。“我回店里理一下货,下午我离开前正好到了箱新货,今晚可以给你试试看啊…”香草冰淇淋融化一般的声音淌进耳里,陈山野心里的烦躁总算降下了一些,他今晚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会有事情即将要发生,他心想,也许是因为天实在太热了。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什么货来的?拿我当小白鼠啊?”陈山野笑问,另一部手机闪了一下,跳进来一个单子。“你今晚就知道啦。”

 “那我今晚…”声音顿住。他也没有按下接单按键。因为话筒那边传来一把男人的声音,喊了一声“玫玫”***我以后叫你玫玫好吗?你很,自信一点啊玫玫…玫玫,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毕业快乐,嫁给我好吗,玫玫…玫玫,我爱你…

 “玫玫。”茂密的树冠将月亮掩盖得严实,静止的树叶把天空撕扯得细碎,路灯投下浓黑树影,像从地里爬出来的无脸妖怪咬住了阮玫的脚,阴冷淬毒的尖细獠牙咬着她的腿,皲裂枯枝般的尖爪掐着她的心脏,似是下一秒就要扎进加速搏动的心瓣里。

 蓝牙耳机里陈山野的声音骤然终止,她看着消失了一年多的黄鸣彦就这么直晃晃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时恍惚。

 突然起了风,妖怪飞扑到她身上,尖爪卷起她的发梢在指间亵玩,崩开分岔的指甲从她止不住抖动的脸颊划过,疼。

 路灯含着一口黏稠的黄,男人冠冕堂皇地站在那圈昏黄下,眼耳口鼻都变得模糊不清,就像在褪的记忆里一样混沌。黄鸣彦以前是长这样的吗?好像是的。

 微垂在额前的细碎刘海,银色细框眼睛掩着狭长微垂的深眸,穿的还是常见的蓝条纹衬衫,袖子叠起挽到臂弯,一手在身侧下垂,一手进烟灰袋里。又好像不是。

 他早已不是那位在运动场陪她跑圈减肥、在赢了校际篮球赛冲到观众席上将她抱起拥吻、身上总洋溢着初的少年。阮玫看不透那镜片下的眸,也不想懂了。“阮玫,发生了什么事?谁在那?”如春天暖一般的声音涌进耳,阮玫回过神。

 她没回复陈山野,脑子里开始闪跳出那些演练过许多次的重逢场景。黄鸣彦往她那走了一步:“玫玫…”阮玫倏地举起手,像警拦住车子一样:“等等,你给我站在那里别动。”

 她甩了甩右手,行,还能动,还没被气得发抖没了力气,她挣脱开那人的黑影,两三步跨到男人面前。右手举起,往后拉弓,松开,箭离了弦。啪一声脆响震得空气有了裂痕。

 那些妖怪也似乎被吓得滚回了地里,黄鸣彦脸被打得歪斜,眼镜离轨道,挂在鼻尖处是颗摇摇坠的行星。后槽牙咬出了火星,烫了舌。

 接着从嘴角烧起一道烫人的微笑。阮玫笑着骂:“黄鸣彦,你大爷的。”黄鸣彦深了口气,吐出,正想扶好眼镜,又一掌风袭来。啪!额前的刘海不停摇晃,眼镜又往外掉出了一些。

 “请问,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是要来还钱给我吗?”甩着火辣辣的手,阮玫是用了力气的,她摇着头,轻呵了一声不可置信。

 “对不…”啪!黄鸣彦被打得后退了一步,行星终于狼狈坠落,摔进摇晃的树影里,树叶婆娑时偶尔会透过光,倒映在镜片上刺疼了他的眼角。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不配。”用力过度的右手开始微颤,她攥成拳,微长的指甲嵌进发烫的掌里。

 她直视着黄鸣彦藏在半垂眼帘下的眼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冷静,不想像那从空中飘落的晶莹透明的冰花,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耳机里有声音传来。

 “别打他了。手疼了吧?也别跟他起冲突,小路上有人吗?站到路灯下,不行就走到隔壁老太太院子门口,我现在过来。”

 自从男人一开口,陈山野就往阮玫店铺方向骑,耳机里每响起一次巴掌声,心脏就被捶上一拳,腔里的空气鼓到有些反胃。不到五分钟的骑行路程。

 他觉得好漫长,马路上的车和人都走得好慢,道路被一颗颗路灯拉得细长弯曲,他对着耳机说话,也像对着空气说话。

 他听着耳机里阮玫的,阮玫的呲笑,阮玫的故作轻松,眼皮又跳了两下。陈山野觉得,怎么会离阮玫那么远,远得他无能为力。树叶声梭梭,黄鸣彦没有捡起眼镜,微垂着头,还是说了声“对不起”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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