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哪有严重
父亲的脸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血
,神情安详。陈阮失神地看着。跟以前夜晚
睡的他很不一样。
小的时候她怕黑失眠,曾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间,想在父亲的身边安睡,那时的他已经睡得很沉了。有微重的呼吸声,眉头也是紧紧锁住的,仿佛里面藏满化不开的忧愁。
他睡觉喜爱皱眉,一直喜爱皱眉,醒来眉头就会舒展开。可现在他不再皱眉了。安安静静地躺在
上,再也没有呼噜声,不声不响。
那一刻,陈阮终于无法控制住内心的哀怆,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就像汹涌的瀑布般倾泻而出,她失声痛哭着。整个房间都是撕心裂肺的声音,她的父亲好像不会再醒来。是死去了。
她早已失去了母亲,现在也没有父亲了。陈阮请了半个月的假,期间在亲戚的帮助下处理好了父亲的后事。
她有一个姑姑,是父亲的亲姐姐,在w城下细分的小县城做着二手电子产品回收倒卖的小生意,夫
俩都是干这行的,收入微薄,生意低
期还得倒贴钱,育有一个儿子,她还差几个月就要成年。
在此期间,姑姑成了她临时的法定监护人,不过,她没有去姑姑家住,也没有向他们要过一分钱。
尽管他们非常热心,愿意把她当女儿来养。父亲有一些财产,都留给了她,再加上学校发放的员工意外身亡的工伤补贴,只要合理安排使用,够她这几年的日常开销和大学学费了,之后毕业了。
她就有自己赚钱的能力,也不需要啃着父母遗留的老本过活,尽管不想长大,还是想做记忆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但命运有时候就是强迫拉扯着人成长,她还没成年。
就必须做一个大人了。可命运似乎还未曾放过她,陈阮逐渐发觉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有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想,大脑是空的,
腔这块莫名地
不上气来,加上全身游走
的疼痛,就像无数
针尖扎在神经上一样,最让陈阮觉得恐慌的是一种濒死感。自父亲死后。
她的失眠变得很严重,有时晚上十点就准时躺在宿舍的小
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三四点都无法入睡。偶尔能入睡的时候,会瞬间惊醒,心跳加速让到都要跳出喉咙。
迷茫、无措、恐慌…各种负面情绪让她不
联想到了父亲的死,心源
猝死,这种濒死感总在深夜,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席卷而来。
之前生物学到基因组织的遗传
,各种疾病也是会遗传的,她害怕地抱住自己,蜷缩在
的角落,好像下一秒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与此同时。
她的大脑变得愣滞而乏力,有时候明明一道非常简单的题目她要反复思索几十分钟之久,一丁点的怀疑和不确定感就能把她的心理防线击垮,有时候已经写了大半页解题过程了。没有一点差错。可突然间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她烦躁地把那页纸全部撕烂,团成团扔到垃圾桶里。这种折磨就像一个圆形跑道,她找不到逃脱的出口,她开始吃不下饭,偶尔一点食物就让她脆弱的肠胃消化不良而全数吐出。
听不下课,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都能使神经过敏,曾有几次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可忍受地跑出教室到走廊拐角里大哭。
写不进题目,字都认识,题型之前也刷过,可一到她手里就不知道在问什么,试考时间一分一秒消逝,她只能发呆地看着,而无从下笔。
学期末的第一次模拟试考她得了班级最后一名,与倒数第二名的分数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陈阮只是麻木,没有以往的不甘和后悔。
她的灵魂仿佛已经被魔鬼给完全
,留给她的只是一副空而乏的躯壳。刘国寺又找她谈了话,关于学习成绩猛然下跌的问题。
问她是不是还没有走出父亲意外死亡的悲伤中,并允诺只要有不开心难受的时候,都可以找他或者请假去找心理校医谈心,她还在悲伤吗?陈阮不
愣住了。
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她还没走出父亲的死带给她的伤痛吗?陈阮开始不停反问自己,可她明明在他离开后半个月内就已经慢慢不哭了。
当
带给她的巨大哀恸也在时
的安抚下逐渐平息,她甚至在刘国寺重新说起父亲的死时没有丝毫异样感,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把每
该花多少钱才能撑到大学毕业都安排好了。把她之后的生活轨迹都安排好了,她好像看似充满了干劲,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她还在悲伤吗?不,陈阮一点也不悲伤。
她只觉得麻木,麻木到想就这样闭着眼睛不再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麻木到不想学习不想试考不想见任何人,麻木到连平时喜爱的综艺和零食都感觉毫无乐趣可言,她的人生看似条理清晰。
但早已失去了快乐,失去了活力,失去了方向。陈阮觉得活着很累,只想一死了之,她是被吴安然强行拽到市医院精神科的,从那个女孩不巧发现她手腕上的自残痕迹开始,尽管她已经藏得很好了。
不想麻烦任何人,然后选个良辰吉
,挑一个温暖干净的地方去死。自残是想重新拥有感觉。
她已麻木到如一缕轻飘飘的魂魄,哪怕是痛觉,这是种极其残忍悲哀的自救方式。医生说她得了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还伴有中度的焦虑,必须马上住院吃药治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堪设想?陈阮无力地笑了笑,哪有那么严重,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她现在已与死神和平相处,不再像之前那么畏惧。
那也许是一种很好的解
。人死之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陈阮常常躺在医院病
上思考这一个问题,可思来想去也没能得出个结论。
自被诊断为抑郁症之后,她开始喜爱起幻想。有时看到窗台摆放了一盆多
植物,都开始想象起他们的前世今生。那个叫“虹之玉”的小家伙前世可能是个调皮的美国男孩,最喜爱翻邻居家的花园,而那个“燕子掌”也许是个爱漂亮的姑娘,它的
瓣是如此干净细腻而
满。
陈阮逐渐爱上了住院的日子,同学偶尔会三两成群结伴来探望她,给她送送花篮水果。可被她珍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从来没有开过她病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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