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很久以前
宋昔伸出手,凛冽寒风卷起一抹白絮,悄然落在她手心,化成一滴清珠,她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为何叹气?”裴修云问。
“春日之时,看着枝头桃花
燃,就可以摘下一朵,细细观赏,而雪花却是不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掌心的水珠
满圆润,早已无了飞舞在空中的轻盈。
“这是什么?”他的手托起她的小手,手指
错,将他手中的温意渡了过来。“雪花化作的水。”
“琼花化成
水,润物无声,这才有你看到的春日桃花。这点水珠虽不如雪花之美,但却成就了你看到的美。”裴修云悠悠道来。“真的吗?”手中的润珠轻颤,倒映煌煌灯辉,似一颗明珠。
“雪花之美,可远观,也可近赏,但有一种花,只可远观,昔儿不妨猜猜。”裴修云握紧了她的手,收入大氅之下,隔绝了砭人肌骨的寒凉。“只可远观的花…”宋昔拧起了眉头。
若是不能让人靠近的话…她眸子一亮:“我听人说,西域有种奇花,散发着恶臭,吸引一群群的苍蝇。这么臭的花,肯定不会有人想要接近它。”
裴修云轻笑:“苍蝇喜爱的花,人怎会去欣赏?”宋昔一愣。也是,谁会去欣赏这么臭的花呢?“那就是有毒的花。据说越是有毒的花,越好看。人们惧怕毒,所以只能远观。”宋昔灵机一动,却又听得一声轻笑。
“又错了?”宋昔失落地问。“其实…你说的也不算错。”裴修云忽然捂住了她的眼,
热的呼吸拂过她粉颊。“那答对了问题,有没有奖励呢?”宋昔抚上了他的手,一
一
地掰开他的长指。
“除夕之夜,说的不是臭味就是毒物,为师都想把送你的东西丢了。”裴修云的暖
轻柔地蹭上了她的耳珠。“别啊!”宋昔急了。一把扯下他的手。
数道白光骤然划破天际,在夜空之中炸出金花无数,似星落如雨。“先生,你看!”宋昔指着夜幕,杏眸
光浮动。“嗯。”他轻声应道。“也不知是哪家在放烟火。”宋昔羡慕道。
越来越多的光擦过暗夜,炸出绚烂的火花,与星河争辉。飘坠的辉芒,铺成一道洒满桂花的天路,与星河相接。
“只可远观的花…”裴修云缓缓地道。“嗯?”见她还在发愣。他不
咬上了
边那颗白玉般的耳珠。
“啊!先生为何咬我!”她缩起脖子嚷道。“这是为师送你的火树银花!”他不
高声道。什么发出臭味的花,什么有毒的花,还有什么哪家在放烟花,真是气煞他了!
***年后,宋昔随着裴修云回了一趟会稽。裴家人丁兴旺,宋昔花了好几
才把人都给认全。
裴家虽是簪缨世族,但族人皆是温和有礼,尤其是长辈特别喜爱宋昔,总是要送她些什么才肯罢休。
裴修云见过了裴弘文,诊出的脉象缓和有力,从今往后无需再受余毒的折磨。回至钱塘之时,宋昔搂着满怀的礼物,乐不可支。
马车刚停于院门口,宋昔一跃而下,抱着堆迭得比她脑袋还高的礼物,跌跌撞撞地跑入了屋。待裴修云进屋,她已经拉开了屋内装满糖果罐子的大抽屉,取了一个崭新的大罐子。
无论是在钱塘买的糖果,还是从会稽带来的糖果,她都抓了一大把,放入怀里的罐子。没一会,罐子就满了。“你在做什么?”裴修云从她身后环住她,下颌抵在她的肩上,温声问道。
宋昔盖上瓷盖子,双手抱着这个糖罐子道:“上次高泽娶
时,送给我一大罐子的糖,我之前答应他回礼,结果给忘了…”
她有些懊恼,似乎在为自己的不守承诺而感到不快。裴修云瞥了一眼糖罐子,从她怀中给拿了过来:“我同你一起去吧。”“不用了吧…这太郑重了吧。”宋昔讶然道。
先生如此光风霁月之人,没必要为了送一罐糖,同她跑一趟吧。“无妨。我正好有事问他。”他侧过脸。
看到宋昔那片雪
中捎带着一抹桃粉的脸颊,忍不住俯身,用温热的
轻轻地蹭了一下。宋昔赶紧捂住那半边脸,把另半边脸凑到裴修云的脸前:“先生,这边也要~”
裴修云捏了一把滑腻柔
的小脸,握住她的小手,往外走去:“那边的,先欠着。晚上再说。”宋昔两颊飞红,要是晚上再说。
那可了得…先生可不止会捧着她的脸亲,还会捧着
儿,然后往下…走了一炷香光景,
面而来黑
的一群人。奴仆们大呼小叫地簇拥着一位妇少,同他们擦身而过。
那妇少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珠围翠绕,神色颇为倨傲,她故意
了一下小腹,单手叉
,单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哼”“谁啊?”宋昔顿感莫名。
“哎,这是赵家的新妇。”坐在院门口嗑瓜子的村民,恰好听到了宋昔的问话,直接吐掉口中的瓜子皮,回了她的话。“赵家?赵明德?”宋昔诧异地问。
云见村姓赵的人家不多,有钱有势的也就赵明德一家。“对啊…”农闲时节,嗑了一天瓜子的村民终于逮着人说话了。“那赵明德还要离家出走,直接被他老子打了一顿,然后就乖乖娶
了。
要说这赵明德可真没骨气,原先要死要活地不想娶人家姑娘,这才几个月就把新妇搞大了肚子,不过赵家想攀高枝,娶的是县丞的女儿,这点家底怕是不够这女的折腾吧…”村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不准这么说他!”宋昔恼怒地道。“有病吧!”村民朝着宋昔丢来一片瓜子皮。裴修云连忙将她护在身后,将她拉走了。刚出门那会,宋昔一脸笑意,如今却是愁容满面。裴修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道:“别想了。终归不是你的人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选择,也不是所有人愿意去抗争。”
“赵明德不是没有抗争…”宋昔小声地道。裴修云揽她更紧,清浅的松香萦绕于她的鼻尖。
“这人啊,就如同阿公养的那群家禽走兽。公
只要振翅翻栏就能逃走,而山羊被拴住了脖颈,要先想法割断了这绳索,才能逃离。
人也是如此,有人可以自由自在,有人花一点力气就可以逃离束缚,而更多的人,如同这山羊,要穷尽所有力气才能寻着机会。”
宋昔听得似懂非懂,心中的愁绪却消散了一些。裴修云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昔儿,你莫要犯愁。你的人生是自由自在的。
有我在,无人敢给你桎梏。人的前半生皆是相逢,后半生皆是离别。父母会老去,儿时的伙伴会分道扬镳,人总在割舍之间长大。”
裴修云将手中托着的瓷罐往前一递,宋昔双手接过。低落的内心似进了一道光,她轻轻颔首:“对,不是所有人都能当我宋昔的朋友,在很久以前,赵明德就不够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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