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造化哢人
忽然想起件事,回头问道:“阿婆,我还没问,您贵姓呀?”“姓李。”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答她,神色间没有一丝不耐烦,甚至多唠叨了两句“咱们村除了几个少见的姓,不是姓李就是姓林,往上数几辈,大多都是本家!”祝真了然,和她挥手再见,如此,孩子们有问题的原因也水落石出。
村子经过瘟疫之后,余下的人口本就不多,又不与外界往来,交往圈子有限,观念落后陈旧。
为了繁衍子嗣,少不了近亲结婚。一代两代,可能还显不出什么,几十年过去,亲上加亲,致病基因迭加,恶
循环,畸形儿的比例自然大大提高。
而这种现象落在愚昧不开化的村民眼里,却更增加了“诅咒”一说的可信度,令他们自我洗脑,行为强化,对神明的存在深信不疑。不远处的田垅上跌跌撞撞地跑过一个孩子。
那孩子五六岁左右,额头突出,眼距很宽,张着嘴伸着舌头,嘴角
下一长串亮晶晶的口水,肢体动作也很不协调。
他对自己的怪异茫然不知,开开心心地对另一个缺了条胳膊的男孩晃了晃手里的泡泡糖,那孩子立刻奔过来,两个人玩闹在一处。明明是童趣盎然的画面,祝真却觉得遍体生寒。***
走出很远之后,祝真才发现,方才顺手揣进
子口袋里的水果刀,忘了赊账,不过,这样也好,不然登记真实名姓的时候,免不了被老太太发现自己作为祭祀供品的真实身份,这把刀也就没这么容易带出来,左右她帮老人带了一会儿孩子,也不算白拿。祝真慢慢整理着收集到的所有线索,理清思路。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简单之处在于,目前各种蛛丝马迹已经将罪魁祸首指向整个村子的最大得利者…村长。
强权独裁的统治,说一不二的威信,看似公正实则暗做手脚的占卜仪式,以及利用少女对献祭的恐惧,胁迫对方嫁给他那个痴肥愚钝的傻儿子,这一切都证明了村长的道貌岸然和卑劣品
,那么,五十年前。
他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震慑那些蠢蠢
动的
头小子,编造出一个凶恶可怕的神明,自导自演出血腥却足够有威慑力的祭祀仪式,对又惊又惧的村民进行持续不断的洗脑与控制,令他们以他为尊,闭村自锁。
也不奇怪。至于石碑和墨绿色的盒子,有可能是村长提前埋在修葺山路的必经之路上,也有可能是机缘巧合撞见,临时起意。
盒子里大概率装的是什么罕见的病毒、真菌之类,瘟疫多数是因之而起的传染病,可是,困难的地方在于,今天中午就要
签,时间太过紧迫,她来不及补充更多细节,只能理出这么一个大致的框架。
祝真想起系统所说的“回答最准确、最详实者胜出”进一步理解到了这个系统的险恶用心。
头一点点上升,眼看快到中午,她加快脚步往村长家赶,打算等
过签再说。
卡在十一点五十九分到达餐厅,祝真气
吁吁,看见封绍、李承和林瑶瑶已经站在了餐桌前。喜婆婆很不高兴地将签筒杵到她面前,恶狠狠乜了她一眼。签筒里只剩下两支竹签,中奖概率在50%。
祝真紧张地吐出一口气,闭着眼随便抓了一支,她屏气凝神,眼睛睁开一条
隙看向签尾,见上面用猩红的颜料写着一个…“囍”字。锦鲤附体的祝真唰的白了脸。
与她相反的,拿到空白签子的林瑶瑶长长松一口气,一直哀戚带怨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
喜婆婆拿起另一个签筒,迈着小脚往李承走去,她靠近一步,李承的脸就白上一分,脚步往后退,不留神撞上椅子,跌坐进去。似是对这届有幸服侍神明的男女表现出来的低觉悟十分失望,喜婆婆用更加凶恶的眼神死死盯住李承,嘴角往下耷拉着。
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可怕的老巫婆,将他拆皮去骨,
吃入腹。李承吓得几乎要哭了。挥舞着双手道:“不…我不想
…我不想死…”
眼看喜婆婆就要发怒,封绍适时出言解围:“婆婆,要不让我先
吧?”说来也怪,喜怒莫测的喜婆婆对封绍却青眼有加,不仅没有责怪他横
一杠,反而顺着他的要求,将签筒递向他。
封绍颇为随
地拿起一支,看了看签尾,回过头抱歉地对李承道:“对不住。”李承面如死灰,双手抱头哭了起来,饭菜很快端上来,和昨
里一模一样的三道供品摆在桌上,一点儿绿色也无。
祝真味如嚼蜡地吃了两口,横了横心,想着干脆答题
卷算了。尽人事听天命,说不定封绍获知的信息没有她全面,她侥幸能够取胜,虽然这个可能
微乎其微。
她摸了摸耳钉,屈起指骨,正打算敲击,忽然想起件事,大脑轰然作响,她忽略了系统的一句提示。而那正好可以置她于死地…
“等两名玩家回答完毕后开始评分”如果直到她死,封绍都没有做出回答呢?那样的话,她根本就等不到评分。
排在前面祭祀的人,即使回答得再准确,再详实,一死万事皆空。剩下的那个人,哪怕答得驴
不是马嘴,也能轻松取胜。
更直白的说法是,这道题的题干十分简单,根本不是这场游戏的重头戏,真正的关键在于…怎样才能比竞争对手活得更久。祝真被自己蠢哭。
亏她还沾沾自喜,觉得上午出去一趟收获颇丰,完全没想过,如果第二场祭祀
到自己,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
祝真咬了咬下
,觉得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趁众人不备拉了拉李承的衣袖,
低声音问他:“李承,你知道出村的路吗?我们一起逃跑怎么样?”
似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语,李承急急摆手:“不行不行,你忘了二伢子是怎么得上疫病的吗?我们贸然往外跑,一定会触怒神明,死得更惨!”
李裁
家的二伢子之所以得病,一定也是村长做的手脚。祝真自然是不信的,又急又快地道:“那你把路指给我,我自己想办法。”
从李承口中得知,出村的唯一道路位于西北角的山壁上,也就是五十年前那群得瘟疫而死的青壮年耗时费力修砌出的那一条。谁能想到,造化弄人,他们到底是为村长做了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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