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恶心，不要说了。”“柿子。”“干嘛？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吃不下了。
““其实我见过我爸…和那个小三，你知道吗？她看起来才二十几岁，我不敢告诉我妈，我怕她受不了。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恨我爸了。
恨他为什么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家，连他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只觉得恶心。我不想待在家里，待在家里让我觉得我快疯了。”“卞哲，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不是因为…”“他去找小姐。卞哲，我妈告诉我他去嫖娼。然后死了。”“柿子，我…”“你不用安慰我啦，你知道的，我没见过他，所以没那么难过。
只是有的时候会想，为什么我爸爸会是这样一个人呢？他可以不要是什么伟人，什么英雄，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糟糕，为什么连是一个普通的善良的人都做不到呢？”卞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握起她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把她的手掌包裹在里面。陈柿子第一次意识到这是爱，爱给人触而不及的力量。
为了这点力量，你愿意活下去，无数人探讨爱是什么，爱之于她就是他那双温暖的手掌，就当她是旅人，那是寂寞和荒芜里燃烧的铁。是痛苦和失败中融化的火焰。
＊＊＊后来卞哲还是和自己回去了。卞叔叔从楼上搬走了，只是听她妈说卞哲他爸妈没有离婚，她不明白为什么婚姻走到了穷途末路却还不分开，长大后她依旧不明白，但也大概懂了世界上有一部分感情是以痛苦为养料。
大学时她和舍友聊天的时候说起她舍友因为高中发现了她爸出轨还想自杀过，那年平安夜，宿舍停电了，她们两个跑去学校的后街吃火锅，吃着吃着她突然说起来自己的家里。
她爸常年没有稳定工作，家里的收支全靠她妈，高中有一次她帮她爸手机下载应用的时候发现她爸和一个女网友出轨。
她为这件事痛苦好久，不但成绩直线下滑，还甚至用美工刀自残，直到上大学以后她才敢告诉她妈，结果她妈只是笑笑。
“他们没有离婚，一切风平
静，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只不过没想到最痛苦的竟然是我。”她抖了抖粘在牛
上的花椒。于是生活又回到滚烫的汤水去。
季的学期过去了。漫长的夏天在一场接着一场的暴雨中落下帷幕，整个暑假陈柿子也没见到卞哲几面。卞哲变得不怎么笑了。他的眼睛圆圆的，眼头又尖又窄，笑起来和以前院子里一栋一楼的老太太养的那只狸花猫一模一样，每次放学经过它身边，它都伸个懒
望着她，不过直到匡婧怡联系她，她才真正意识到卞哲变了好多。“柿子，你知道卞哲哥怎么了吗？上周我在悦禾广场那边看到他，想和他打招呼，结果他像没看见我一样，我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可是我们最近都没有见面，而且和他在一起的那群人看起来…都像那种社会上混的人。”
她不能直接告诉她卞哲爸妈的事情，只好安慰她：“没事，也是他没认出来你，或者是你看错了？”
“我应该没看错。但是那个距离他应该也不会认不出来我啊…大概可能真的是我搞错了吧。卞哲哥真的没事吗？”“没事没事，他好得很，要不然你也可以直接问问他。”原谅她撒谎了。
“好吧，没事，是我看错了吧。”柿子知道应该不是匡婧怡看错了，那就是卞哲，她站在楼道口外面等他，等了好久，周围蚊子都快被她
了，她蹲下在蚊子包上画十字。快十点才看到他晃晃悠悠的走来，穿了件灰色的短袖，下半身是肥大的牛仔
，头发被他染成棕黄
，脖子上挂了两串链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搁现在看整一非主
少年，但当时她看着叛逆诡异中带着点痞气。男孩的个头窜得快，他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陈柿子必须仰着头看他：“卞哲，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反正又没人管我，我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事儿
啊你。”“上周匡婧怡在悦禾看到你和一群混混在一起。”“他们是我朋友，不是什么混混。”“那你不能不和他们做朋友吗？”快入秋的晚风吹得她有点冷。“我有选择朋友的自由吧。”“可是卞哲。这样不好，你…”“那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柿子，你告诉我。”他非常不屑的笑了一下，皮笑
不笑的那种。“我…”她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嘴
上就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这样好吗？”他刚嚼薄荷味的口香糖，一股腥辣又冰凉的清香涌入口腔，附赠的是充满暴戾的的吻，牙齿之间像打架一样磕磕碰碰，他还嫌不够，咬着她的下
愤一样。本来她被吻得七荤八素，一下给痛清醒了。“卞哲…你放开我…你有病啊！”陈柿子用力把他推开。“对，我是有病啊。你高尚，那你最好不要有变低
的时候。”卞哲扯了下歪掉的领口，往电梯走。“我…我不是故意要说你的…只不过真的很…”她追上去。“你别过来了。我讨厌你们。”夜晚的楼道里只有大厅里一盏黄
的灯。他站在灯底下，头发阴影盖住了他的表情。卞哲的话像刀子一样毫不留情地飞过来扎在她心尖上。
她也不是没脾气，转身就回自己家。洗完澡躺回被子里，倒是没有哭，但伤心是真的伤心，自己站在外面等了他那么久，结果好心当作驴肝肺，随便他吧。
结果当天晚上就做了噩梦，梦见教室里的人都不见了。只剩自己和卞哲，她想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他只是一直跑一直跑，自己在后面怎么追怎么喊他都不回头，在梦里下楼梯的时候。
突然一下踩空了，然后梦醒了。脚
筋了。一看外面天还是黑的，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早上她出门的时候看见门口的
箱上面放了一盒酸，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柿子，对不起。还算他有点良心，她把便利贴从酸盒上揭下来，放进书包的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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