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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要不这样
 孤臣和姜氏,闻相与清远侯,这样的结亲无疑会让皇帝恐慌,然而司应煊最终妥协。“他清楚司晨是什么样的,所以知道我开口提亲其实是为了救人。”

 闻阙对姜晏解释“他允许你我这门亲事,一是因为姜氏有式微之势,清远侯难堪大用,一是因为他想得到我全然的忠诚。不止是忠诚于他,还要忠于往后的新帝…即便他根本不想换掉自己。”

 天子司应煊是真的老了。也病了。反反复复的绵病榻,让司应煊变得更加疑神疑鬼,相信虚妄之事,他急着开祭祀重修金乌塔,甚至舍不得多拨点军备给魏安平,便是最好的证明。

 闻阙此次赈灾,手里可用的人力物力并不充足。这也是他行事步步谨慎耗心耗力的原因之一。国师那边倒很宽裕。

 姜晏问:“不可以从修缮金乌塔的物资里拨一部分出来么?帐做精细些,不教上头那位知道。”

 闻阙失笑,他姜晏脑袋,告诉她其实已经了一部分,国师敢怒不敢言呢,但还是不够。

 山郡的问题比预估的还要严重。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姜晏继续见证了闻阙的忙碌,她不在外面跑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学着看卷宗。累了乏了。

 就离开治所,瞧瞧城池房屋的修缮进度,帮着处理灾民的难处。换作曾经的姜晏,根本无从想象自己会心这些。

 她生来锦衣玉食,睡最好的榻,用金贵的绸缎首饰,连喂蝉奴的骨头都是贫苦人家难以想象的美味,她是个怕麻烦的,也讨厌待人接物。

 可现在她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遇见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腿脚和脑袋总歇不下来,这样的活法,似乎…也不觉得糟糕。也许我还能吃苦,厉害的呢。

 姜晏骄傲地夸夸自己。当闻阙总算忙得差不多了。动身前往俞县时,道旁挤满了送的百姓。

 姜晏坐在车里啃着喇嗓子的枣糕,含含糊糊说:“等年号换了以后,用不到姜氏了,就把我爹的帐清一清罢。”清远侯姜荣昌铸恶钱,放恶贷,做了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的坏事。

 如今廷尉对他的清查,只是刮一层油,并不会触及根本。天家也还需要姜氏呢。姜晏想,如果陵真能登基,约莫能做个比司应煊更靠谱的好皇帝。

 她头脑冷静,目光长远,断然做不出轻易屠族或赶尽杀绝的狠事。“离京之前,我去见过陵殿下。”姜晏说“殿下要我放心,清远侯的错就只是清远侯的错,不牵扯无辜之人。

 不过我这种享用荣华富贵的也算不上全然无辜,所以以后要给她奔走效劳,才算抵账。咳。”嗓子眼堵着一块糕咽不下去。

 她努力拍打口,憋得脸颊通红。闻阙端起水杯,给她喂了半杯茶,哭笑不得:“晏晏,要说话还是吃东西你选一个。”好容易把枣糕送进胃里,姜晏舒了口气。

 “总之,我这次出来,就是要跟着学怎么当官。”她抬起下巴,很是骄傲地说“我姜小五以后要做大官呢。”闻阙用指腹擦掉姜晏边的碎渣,他的眼睛很温和。“嗯…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为官的宏愿,萌生于陵初次的提议。

 那时姜晏并没有类似的求,后来历经种种事件,直至来到山郡,才算彻底下定决心。这是必要的、无法抗拒的选择,却也是崭新的开始。

 也许做官会很苦呢,她不确定地想,不过,再苦也苦不过那种躯体魂魄全被焚烧的感觉。所以没问题!铁定没问题!

 三后进入俞县,此处的灾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闻阙虽未亲至,他的人却始终跟着国师,因此办起事来不算太难。

 如今闻阙来了。便能将赈灾事宜好好收尾。至于黄宸的案子,查来查去,果然如季桓所言。黄宸并未利用金乌塔修缮工事贪墨多少钱财。

 他的罪过在于权势倾轧强行干预工事安排,致使官员内部矛盾重重,修缮工事也受到影响,迟迟不能完成。天公不美,恰逢山地动,地基内陷的金乌塔就塌了。

 天子如此在意金乌塔安危,想来此事必不能善终。姜晏猜想黄宸恐怕会失去水衡都尉一职,这对于三皇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然而闻阙的推算要更严重些。

 他告诉姜晏:“黄宸将有杀祸。”姜晏这段时间也读了几篇刑律,知晓黄宸罪不致死,除非上纲上线给他扣个损伤国运欺君瞒上的罪名,她明白了:“金乌塔,比我想象得还要重要啊。”

 若说天子过于在乎玄虚的国运与福祸征兆,才将金乌塔看得无比珍重,姜晏是不信的。司应煊尚未昏聩至此。所以,这祈福镇厄塔定然藏着什么可怕的隐秘。

 姜晏问闻阙是否知道些什么,闻阙没有回答。自从进了俞县,他的情绪似乎变得更为内敛,周身泛着疏离的气息,常人很难接近。劳工们在官兵的监视下收检废墟暴的白骨残骸时。

 他就站在破碎的断墙上,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姜晏坐在旁边,向前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枯骨森森,褪了的红布卷在泥沙和碎石间。

 “我养着的那个蝉奴,当年是从山郡逃出来的。”她说“金乌塔那时用活祭祈福消灾,蝉奴本为祭品,是宿成德放了他。一个狠心舍得屠城的人,自己也殉城的人,竟然有这种微末的善良。”闻阙知道蝉奴。

 他似乎笑了一下:“或许只是移情。”“移情?”姜晏不明白,她从闻阙嘴里掏不出话,后来闻阙忙碌时,程无荣趁机凑到姜晏面前,故意勾她:“叶小郎君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贫道嘛。好歹贫道也是金乌塔的主事人,关于金乌塔的秘密一清二楚哦。”

 他说话时,狭长凤眼眯成狐狸样,连眼下的红痣也变得愈发鲜。姜晏狐疑不决,她怀疑这道士会挖坑。

 “问我嘛,问我就好啦。一个秘密换一个条件,我们公平易。”程无荣笑嘻嘻地“要不这样,贫道先赠你个小道消息,也免得你怀疑我骗人。”他突然弯下来,脸庞近。姜晏想避开,目光落在那双靛蓝的眼眸里,无法移动半分。

 “闻相适才说的‘移情’,是宿成德将怜弟之情放在了那个什么蝉奴身上。用作活祭的童子都差不多年纪罢?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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