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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但稍微撩拨
 在极致的茫然中,宿成玉捂住血不止的眼睛,嘴张了几次。“…父亲。”他的声音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碾,成了微末的残渣,孩童的祈怜。

 “父亲…”水榭里的景象并不清晰,归结底,也就一团模糊的影像。和秋海棠,和湖光水蒙蒙细雨,融化在一起。

 如果不是对那两人的体貌过分熟悉,谁能认得出今夜何人偷?宿成玉拿剩余的那只眼睛看。

 固执而迷茫地看,他应该在那里。和姜晏拥抱亲吻或者行鱼水之,做尽最亲近的事。能够拥有这份资格的是他自己。“应该”是个笃定的词,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和她的宿命就捆绑在了一起。

 像一盘既知结局的棋,他在棋盘上,却也是执子者,他能预估两人的将来,水到渠成地成婚,生子或者不生。

 他利用身份从侯府拿走司晨需要的讯息,帮司晨夺取帝位,然后与姜氏彻底剥离。宿氏的复起不能与太子沾上关系,带着一整个宗族重回繁荣是宿永丰寄托给子嗣的宏愿。

 因为是宏愿,所以必须去实现,他已经不能再让父亲失望了。“我很努力…”宿成玉弓起脊背,破碎低微的声音一点点被挤出来。

 “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了成为宿永丰口中的君子,寻找了闻阙这个范本。由里到外全然模仿,越来越像越来越像。

 为了成为司晨眼中的心腹,扯落幸明侯又将季慎之送上刑场,送走了年轻的宿十三。司晨要他控制姜晏,他也做了,在肮脏的屋子里提前房。对。房。

 该和姜晏合的是他自己。坐在水榭里,拥着姜晏亲吻,行生育之事的是他自己。远处的画面晃了一晃,男子的脸似乎是宿成玉,被风一吹,又恢复成闻阙的容貌,他不在那里,那他在哪里?他是谁?是谁?凄冷的风哭号着穿过高台楼阁。宿成玉用力按住自己的脸,手指细细摸索。

 他跪坐在地,像一具塌陷的泥土俑,浑身都是嘎吱嘎吱的僵硬响动。纷的脚步声涌上楼梯。摇曳的火烛照亮摘星台。

 那光一直映到粼粼湖面,落进姜晏眼中,她累得动也动不得,靠在闻阙的怀里愣愣看那碎光,实则什么都没有想。意识已经浮沉明灭。

 连呼吸都仿佛不是自己的。唯独肚皮还在一颤一颤,没有消化最后的余韵。腿间的花黏腻滑,两瓣薄而软的可怜巴巴地摊开,尚未完全合拢的口收缩不已。

 出的染了闻阙一手。闻阙拿帕子擦拭了好几遍,勉强清理好姜晏的身体,关上透风的窗,拿汗的额头贴了贴她红的脸。“睡罢。”他说。“没什么可担心的。”***

 无意识的睡眠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本以为不管怎样闻阙都会粉饰太平,比如把她送回朱楼…没想到睁眼竟然是陌生的帐顶。

 雕花木窗支开了隙,外面一片鸟语花香。隔着屏风与垂帐,姜晏隐约听到外间细碎的交谈。是闻阙与叶舟。

 谈话的内容艰深且不易捕捉,姜晏呆愣愣躺了半晌,只判断出他们在聊昨夜强闯三皇子寝居之事。司晨对闻阙的行为很不满,似乎掰扯了半个晚上,意图上升到谋害皇子的严重程度。

 但姚娘的尸首以及宿成玉的存在,成了司晨无从解释的麻烦,最终使他咬牙认下“刺客窜寝宫左相执意追击”的事实,顺带着将姜晏的事进了肚子里。

 封锁真相并不容易,无非是两方各有掣肘,勉勉强强退了一步。从结果来看,闻阙吃的亏更多点。

 他原本完全不必掺和进来,如今却因保护姜晏而落了个遭人弹劾的把柄。叶舟的语气不大好听。

 “改上朝,又有人要指责大人藐视天家强权倾轧…”闻阙笑了下:“听着不错。”若左相真能横行霸道目无王法,想必繁琐政务处理起来能容易许多。可惜大熹朝早已成了浑浊的潭水。

 他也只是定住风的一针罢了。姜晏身子还酸着。神智倒清醒许多,能听懂闻阙几分未竟之意。外间的人又聊到宿成玉,声音得更低。

 她努力分辨很久,只知宿成玉昨夜独自上了摘星台,后来被闻阙的人以“与刺客同谋之嫌”的罪名捉捕,本来人在房间里就扣押了。

 但那会儿司晨过来闹,一时掰扯不清,硬是放了宿六出去治病。哪知宿六神经兮兮地顶着满脸血跑了个没影,大雨夜两方人马忙着心理博弈兼动手,闻阙的人分拨了一队出去追宿六,没多久就擒住了。现如今宿成玉关了闭。

 “眼睛找御医看过,应当是废了。”叶舟道“人没事,就不大清醒,一直在脸上摸来摸去,说…”“说什么?”“‘我的脸不见了。’”室内寂静一瞬,继而响起闻阙的轻呵。

 “先关着。看司晨的态度。”叶舟应诺退下,须臾,脚步声渐近。

 一只冷白的手掀开了垂帐,走到前,他恰巧对上姜晏乌黑的眼,表情空白了下,很快恢复如常。

 “你醒了。”闻阙的态度很冷淡,有种不合时宜的严肃刻板“此处已是金乌苑外,你若困倦,可再歇息,晚间回清远侯府即可。”

 姜晏没问自个儿离开金乌苑回家会不会有麻烦。闻阙敢这么待,肯定把琐碎的关节都打点好了,她默默盯着他看。

 看得闻阙别过脸,冷冷道:“会有可靠的女眷陪你回去,你若有所顾忌,选沉知婴亦可。总归他在金乌苑派不上用场,也待不住。”姜晏还是没吱声。

 她现在半点疯癫或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大概是发过头,由心到身都清洗一空,看着这表现奇奇怪怪的闻阙,莫名觉得有意思。啊。闻阙侧颈有道指甲刮出的红痕,衣领子没完全遮住呢。

 姜晏挪了挪身体,被困乏的感觉搞得眉头紧蹙,她轻轻了口气:“闻子鸠,我股疼。”话音刚落,绷着脸格外冷淡疏离的左相大人僵住,浅浅的粉不动声爬上耳垂,在玉琢的耳尖晕开颜色。

 ***说实话,闻阙前前后后的反应真的很矛盾。一开始态度冷淡的,话里话外要和姜晏拉开距离,隐隐透着睡完翻脸不认账的气息,但稍微拨一下,就这般招架不住,连先前的疏离都变成了故作姿态的难为情。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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