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涕泪横蓅
“这就是真龙啊…将军。”他回答说“真龙一怒,降下雷霆,并不会顾念草的荣枯,可是卑微的枯草若是愿意向它发出祈求,它并非不肯垂下头聆听。”
啊?什么?难道他觉得我诚心诚意去求魏弃之放我走魏弃之就会放我走吗?他看着我的表情,无奈地笑笑,对我一拱手,结束了这短短的交谈:“恭送将军。”***我到的时候,那里只有桃林公主。
她一个人,那个一直形影不离的女伴没有跟着她,不远处是站着几个低眉顺眼的太监,大概是他们跟着她来的。桃林公主看到我,有一些惊讶,端详了我一阵,说:“刘将军,瘦了。”
说完,好像嫌她这句话语气太沉郁,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我:“将军莫不是因为听说了我和那人的婚讯,心情郁结,才消瘦了吧?”我看着她假装出来的轻松表情,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她丢给我什么惊天霹雳的消息。
“婚讯?婚讯?啊?!你和谁?和他?啊?”我想是不是我知道的东西太少,错会了什么,桃林公主的意思不是她和魏弃之要结婚。魏弃之篡位了,他和桑瑕公主的婚事,我以为就自动取消了。
就算不取消,不也该是接着娶桑瑕公主吗?“不是为这事吗?”桃林公主说“也是,将军一直以来都对他的意思那么抗拒,这番岂会为了他的婚事郁郁。”
“你…真的?”那时候大家说,桃林公主追慕长姐,学她一样立誓不嫁,少女嘛,不懂事,先帝虽然早几年会纵着。
但是看看往后…她姐姐最后不是嫁了吗?那桃林公主必然也会…没想到后来出了那种
子,立幼子,挑她来佐政,她直接立誓小神童成年亲政前她绝对不会出嫁。于是耽误到如今。
我与他们
知后听了他们段氏皇族那么多隐事,回望那些传闻,就感觉说不定别有内情…就感觉她不是愿意嫁人的。
“五妹妹可妒忌我了。”她的语气难说她是又
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以后就是新君的皇后了,她以后见到我,还要跪我。嗯…这么说来,将军见到我,也得接着跪我。
啊…不过看那人对您的这架势,说不定会给您不跪任何人的特权,以示宠爱呢。”我勉强笑笑:“您别拿这事打趣我了。”
我想一想,又说:“我以后见到您,还是乐意跪您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您是才华横溢的…邓公子嘛。”最后那个名字我没有出声说,她和我一起真心地笑了。
“真可惜,上次说要送将军的画,被他派来的人毁了。都没了。我还一直等您过来,现场给您再画几张送您呢。将军是也被
足了吗?”“
足也没有…这大冬天的,老是困,又这么冷,不想出门…”她深深看我一眼。
“原来那时候,我觉得,您始终放不下对他的怨憎,甚好,于我们有利…可现在,这个‘我们’已经不存在了。
当然,若是作为那人的
子的角度来说,将军,您继续怨憎他,对‘我’,还是有利,只是…我作为我自己,并不愿意看到您因为您的不屈,这样受苦。”“…殿下写了那么多不屈的人,怎么对我,倒劝阻起来了?”
“大约是因为,我写的时候并没尝过,‘不屈’到底有多苦吧。”她拢起的袖子动了动。我能想象出,她是在宽大的袖子里抚摸她那双布满疤痕的手。
“可不说别的,屈服他的话,未必就不苦了…你别被他忽悠了,他才不会因为你成了他
子,就像寻常丈夫那样觉得你与他是一体的了。”桃林公主笑了一声。
“谢谢将军提醒。不过这些,我自然是清楚的,我可是段家的女儿啊…我比谁都清楚,皇后的风光,太短暂了。”小神童出现了。只有赵之在他身边,他们慢慢地向我们走过来。“阿姐,刘将军…五姐姐,果然没来吗?”他说。
“因为我抢了她的男人,忙着在她宫撒泼吧。”桃林说。“阿姐别这样打趣五妹妹了。没准她就在近旁,把你的话听了去,和你又吵起来,”
“老娘就在这儿等她来,她倒是来啊?”桃林似乎很生气,在一瞬间抬高声音,很大声地说。
最后,桑瑕公主是没来。我们就这样站在雪地里说了一会话。我没怎么和人送别过,也觉得这好像很不像一次送别。
不过这样的交谈,反而让我很轻松。小神童又对我说起上次的事,说魏弃之那样发疯,其实是怪他。
他虽然聪明,还是年少,不够懂人情…桃林公主问明白事情经过后,大笑起来,毫不客气地说小神童是缺心眼。我确信赵之皱着眉头看了她几眼。
“哪能怪陛下啊…”我说“这分明是他太没风度了,那样闯进来,直接动
…”“那人行事乖张也不是一天两天,更何况…我确实该有些料想。”
小神童说“唉…那人对您的执念,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期…”他摇摇头,没有深讲下去,大约是时候了。
他开始告别。也还是没有那些庄重的话,庄重的礼节,他姐姐没有和他说什么要照顾好自己。
或者跟赵之说什么要照顾好他的话,他们就是简单地抱了一下。到我的时候,他对我作一个揖,说:“刘将军,保重。”赵之也和他一样,对我拱手,对我这样说。
好像将要远行的是我。*我们并不是从一条路来的,在我那条路上,我看到了桑瑕公主。我一开始没认出她是桑瑕公主,因为她正蹲在路边哭。
她旁边站着两个太监,并不劝她,沉默地垂着头等着她。我不由得脚步慢下来打量她…她这时候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看向我,虽然涕泪横
,但那张美得不像凡间的脸,让我立刻认出了她。
“是你。”她说。她很快止住哭泣,而且站起来,好像很想在我面前维持她公主的威仪,可是因为蹲得太久,腿麻了。
只能扶着墙慢慢地起,她旁边的人却也不帮她一下。眼看她要摔倒,我就过去伸手扶了她一下。有个太监抬起头,
言又止地看着我。
“哼…”桑瑕公主很高傲地说“将军真是一个登徒子,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她站稳后,就把我甩开了。我似乎明白为什么他们不扶她了…“你弟弟已经出宫门了,那里没人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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