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班那时候，雨势不停反增。宋熙认命像个放学的小学生，在大楼外等候来接送的爸爸韩凤。
或许加上台风影响，比起以往的下班时间更为溷
。明明宋熙就见着撑着伞的韩凤在远远的那端出现，可是怎么下一秒她听见了她自己的尖叫声，也或许还包含其他人的。好像有辆电动脚踏车刹车不及，撞上了她。又好像。她见着扔掉黑伞的韩凤，身着西装在风雨中迈开修长腿双朝她狂奔而来。再来，眼前仅剩一片黑，不再有意识。＊＊＊宋熙醒了。没有电视剧中那种主角一醒过来。
就会有一窝关心的亲朋好友涌上，只有窗外树影摇晃，风雨
加，只有她独自一人，然后，可能仅过了十分钟，也可能过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人出现，她伸手搁在自己的小腹上，子
微微
紧。也不是疼，彷佛心电感应那样，小豆芽回应着她突如其来的孤寂感。弄得她心窝暖暖的也酸酸的，莫名地泪珠从眼角垂落。这些年，一个人在这座城市，看似有份工作、有一些朋友。
可是每当生病、难过的时候，她从不找谁哭诉或求援，因为她不知道她能依靠谁，也不愿意轻易打扰他人。
甚至害怕欠下还不起的人情…但，凡是人类，再明白只能靠自己的她，也是有说不出的脆弱。
韩凤推开房门，听见微略的啜泣，以为是外头走廊上的其他人，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再确认，才意识过来很可能是这间单人病房里的女人。
他关上门扉，没有考虑，开口出了声：“宋熙，醒了吗？”他不认为宋熙愿意让人撞见她的难堪，事实上，韩凤的考虑是对的。
宋熙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悄悄地
了鼻，重新闭上双眼，只是可惜那些止不住的泪水，如掏不完的金豆子似的，出卖了她。韩凤将保温罐搁在
头柜上，调整过呼吸，稳定情绪后，拉过椅子。在
边坐下，他忍下那些想
口而出的安慰与询问，只是用指腹揩抹她脸上的
意，她的泪意止住，病房内陷入寂静，久到他以为她又睡了过去时，她虚弱地动了两片薄
“韩凤，不回去休息吗？我一个人可以的。”韩凤愣怔几秒，回过神来，恨不得咬宋熙一口“宋熙，你真没良心，老是利用完了，就想赶我走。”
“我没…”宋熙觉得给冤枉了。终是睁开双眸，无辜地瞪着韩凤“我只是想医院睡得不舒服而已。”
“醒了就先吃点东西。”韩凤没接她话，将病
的垫调高，方便宋熙坐起，又架起小桌子，将保温罐打开，递了汤匙给宋熙“朋友在附近开餐馆，我过去要他帮忙熬点粥。”宋熙握紧了手中的汤匙，问：“台风登陆了？”“暴风圈笼罩，移动速度变慢了。结构很强，外头风雨大。”“你怎么还出去？”宋熙
不住提高了音量。韩凤俯身，一手撑在餐桌，一手握住宋熙身后的铁栏杆，眼神里颇有指责的意味“所以你说，你是不是毫无良心，不感激我就算了。一醒来先赶我走，也没关心肚里的孩子死活。
也不问问自己的身体状况，什么事都想置身之外…你别忘了。现在我们三个人是绑一起的，谁也别想离开。”
“小豆芽…没事的，对不对？”宋熙想说。我感觉小豆芽在的，可惜韩凤看来有些生气，让她不敢多说。
“没事的，你也没事。就是一点擦伤，当时的车速不快，对方是刹车失灵，有及时转了方向，所以只是轻微擦撞，也幸好当时你给其他同事先顾着地上那几套礼服组，所以你倒下去时有缓冲…不过…”
“不过？”宋熙心一揪。“医生是有出血症状，所以现在稳住了。也不代表就是最稳定的情况，若是再掉以轻心，孩子就没了。”韩凤加重语气“宋熙，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住我那里，我会请阿姨处理家务，让你好好休息，另一个选择去我老家，我想我妈生过两个孩子，也算是有经验的人，让她照顾你，我会安心许多。”宋熙以为听错，抬眼与韩凤四目相对，确认着：“你说你母亲？照顾我？”
“嗯。”“别说笑话。”
“宋熙，是你别说笑话，说要生孩子的是你，没照顾好自己的是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你有为人母的自知。”
“我…”“别我的、你的…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还想抵触，那表示我们都不够格给小豆芽幸福人生，那就趁他还是个胚胎的时候拿掉吧，对你好，对他也好，他肯定不需要一个只会以自身立场，因为胆怯就裹足不前的母亲。”
韩凤的话很重，没有一丝余温，所有的错不是来自突如其来的小豆芽这条生命，而是想生下小豆芽的宋熙。
宋熙又哭了。不是泪
而已，她哭出了声。有害怕、有心痛、有自责，她以为她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一直将自己藏在深处，她还是那个委屈却难以挣脱现实的孩子＊＊＊强台过境，暴风吹落商家招牌，暴雨打落枝干花叶，城市的节奏稍嫌纷
，却也极快地找回方向，街道上已经开始有清理的队伍，警加入指挥，若往正面的方向想，已经渡过最糟的局面，整理过后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开始。对宋熙而言，也是新的局面。韩凤
她前进，不给她任何退路，她该何去何从？她是不是早该承认她与韩凤的命运已经不是平行线。而是纠结的
线球，理也理不清了？用完早餐，宋熙问：“不上班吗？”坐在病边的韩凤目光平直，对上宋熙一双黑眸。宋熙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尖。她重新修正了话“台风走了。不该上班吗？我没赶你…”韩凤扬起嘴角，浅藏笑意，扯了一张纸巾给宋熙“嘴角有饭粒，擦一擦。
等一等我陪你在院里走走，消化消化，再来要躺一天，我怕你躺腻。”一早医生巡房，宋熙才明白昨夜韩凤说得保守。
事实上小豆芽是在她肚子里，只是医生并不抱持乐观态度，要求宋熙住院观察安胎，稳定后才能出院。宋熙让韩凤的认真吓过后，再听见医生的分析，不敢不听话，认认份份。
“可以走动吗？”“我问过了。可以的，别走急、别走快，一天里有点小小的活动目前对你不是影响。”韩凤扶着宋熙下
，出了单人房，就在同一楼层缓缓走动，也在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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