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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超过时间
 被两位青梅竹马簇拥着。历经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美好岁月,那时的她可知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美好。

 在多年后会演变为毁灭三个人生的致命毒药?如果知道,是否还愿意彼此牵着手,摄成影像,如珠如宝的珍藏?我以为我该为了父亲仇恨祁岁知,到头来他是母亲出轨一夜情的产物。

 我以为我摸清了层层雾的源头,却发现母亲亦是悲惨一生的受害者。我以为母亲因病早逝,但心心念念爱着我。结果是。

 她根本不想怀上我。我该恨谁?我该怨谁?人人彼此憎恨,人人皆为死敌。爱本身是错吗?亦或者,渴望爱就是错。

 某一瞬间,我想到了彻底解决的办法。点燃一场大火,爆炸声中,我们同归于尽吧。让爱然无存,让恨灰飞烟灭。也许在最后,人与人终于能够两清。***

 我在上缩成一团躺了两天。用来消化祁岁知担负了二十多年的事实。不进水米,肠胃连同喉管忠实反馈出火辣辣的抗议,大脑却发出无动于衷的指令。

 没有人告知我恨错人之后应该怎么做。准确的说,是徘徊恨与不恨之间该怎么做。往常准点催我下楼进餐的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我意识到黎莉已经不在,或许被调任。

 或许被解雇,总之我接下来的人生不会和她有重复集。反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脚步声渐近。

 我侧转身体将被子盖过头顶,负隅顽抗,拒绝沟通,然而这样微弱的拒绝,在向来者时没有产生任何阻碍的作用。

 他依旧畅通无阻半坐在我左手边,身体得凌乱褶皱的大表面微微凹陷。“祁愿,你这差劲的承受能力,一点都不像父亲的女儿。”祁岁知不再沉于假扮好哥哥的剧本之中。

 他淡淡嘲讽渗透的平静语气,让此刻陷在被子里,不知如何继续以后生活的我产生了微妙的安全感。幸好。二十多年如一的压抑没有令他丧失表达情绪的能力。高兴也好,愤怒也罢,但凡有伶仃真心,都让我安慰不已。

 至少我的生活有过诚实,所经历的幸福、欣、争吵、分离…不全是虚假的,不全是他们心照不宣表演出来欺骗我的。严寒的冬天,被窝依然是最后的温暖港湾。

 似乎被子一盖,外界的离合聚散都不再与有我有关,只是这个港湾过于温暖,呼出的闷热空气如有实质水感,眉梢、两颊、鼻尖。

 甚至连我的声音都氤氲开漉漉的意。我等了很久。冗长寂静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等待祁岁知表明来这一趟的目的。很久很久过去。

 直到可供呼吸的氧气即将耗尽,红晕染上苍白的面颊。我率先妥协,将被子拉下出脑袋,用嘴大口大口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祁岁知,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只觉得悲哀。

 祁岁知呕心沥血到现在,谋求的每一样东西,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给他,他从来没问过。亲情在权利、望和复仇面前仿佛不堪一击的白纸,他确定每个人为了得到这些愿意放弃一切、赌上所有。

 而我怀念的不过是18岁生日时父亲、拉斐尔、他和我,团圆在一起,围着洁白精致的蛋糕唱一首生日快乐歌。

 “我对不起你,父亲更对不起你。”喉道反馈出饥饿的焦灼,我艰难咽了口干涩的唾沫,又说道“我不知道现在道歉是否来得及。

 但是我父亲夺走的你父亲的家主之位,我愿意还给你,你想要的股份,你想要的卓承,我都愿意放弃,全部还给你…放过我父亲吧,如果实在要恨,可以恨我。”

 “恨?”祁岁知哈了一声“祁愿,你连转过头看着我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笃定自己可以承受得起我的恨意?”

 他将我背后的被子拉开些许,冰凉手指贴上暖意融融的后颈,我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皮疙瘩直立,却没有如同曾经那般娇气的发出抱怨。“看着我,如果你还有一丝诚意。”我像是自觉,又像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在两手指的引导下转过身,自下而上仰视祁岁知,这样低微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线条畅的下巴,薄红的嘴直的鼻梁,动人的泪痣,再往上,一双凌厉的眼睛削减了面容的雅致和秀美。

 “母亲对着我犯完病,清醒过来会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掐着我的身体和脖子又哭又笑。”上轻轻一碰,吐出的语句是判处无期死刑般的残忍。

 “我记事开始,就知道对不起是最没用的三个字。”心不断下沉,坠入没有光的深海,偏偏他话锋一转,又将我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不过,你愿意补偿我的话,我可以酌情放过父亲。”

 “威尔森团队近在技术研究方面有所突破,如果愿意尝试,有能让父亲醒过来的可能,当然,更大的概率是死。”

 他的目光肆意逡巡着我的面容,不含望,不含情绪,仿佛国王在巡视自己臣服的领土和臣民“我本打算放弃这个方案。

 毕竟治愈的机会不超过百分之十,病上躺到身体机能耗尽死去,好歹你还有个可以表现孝心的地方。”“你怎么想呢?我亲爱的、妹妹。”嘴上说着放过,实则把匕首的刀尖朝向了我。

 父亲何等骄傲,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后半辈子躺在上直到器官衰竭、四肢老化,最终以萎靡不堪的姿态葬入坟墓?可我作为子女,又有什么资格同意在他身上实施几乎没有治愈率的手术?

 “选择吧,愿愿,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超过时间,我会自行决定。”话音刚落,未等我彻底消化其中的意思,祁岁知煞有其事按下手机里的倒计时软件。数字在我眼前飞速变换着。仿佛这是最后一次把握命运的机会。

 我几乎不能思考,每一个选项的分析对于充斥着困顿、疲惫、压力的大脑来说不啻于一场大汗淋漓的斗争。是无知无觉到死,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以为无法选择。

 然而在眼前数字归零的瞬间,答案于一呼一之间冲出牙关。“让父亲接受手术吧。”“即使你会为之担负起手术失败杀死自己亲人的罪名?”很奇怪。

 即使这个选择关乎血至亲的生命走向,我在权衡决定以后仍然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这种眩晕感,如同久经漂泊的狗得到一个温馨芬芳的家庭,如同常年晕船的水手迈向暌违逾年的岸地。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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