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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给提溜起来
 然后还要给你分派下来人工和给养,那一年夏天还没过完的时候,朝廷分派给潘将军的一百来个男女配军解送进城,对于那么座小城这可真是件大事。镇上的居民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形容起来都是有声有,活灵活现的。

 值得说道的当然不是那些须发张扬,半出光赤脊梁的糙粝大汉,这一回的案犯里边还有好多弯弯眉毛,细细杆的女子,而且那么一队的女子们,也都着光脊梁呢。

 那一天走进小城门楼的女子们已经走过了两千里的路程,两千里路上没有经过多少梳洗的脸面,一面一面的都是蓬头,散发,两千里没换过的衣服又哪里还能算是件衣服,都是一条一缕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布片,勉强给脯挂上一片,给间围上一片,敞开整个脊梁晒太阳都是小事。

 走过去一个,再走过去一个,兴许就能见到排第三的那个高高个头的嫂子根本就是的,只在下遮住一圈碎布条缕。嫂子的个头高挑,肩宽腿长,一步一步的走动起来。

 前一对晒成铁一样黑,也像铁锭一样敦实的大房,摇摇摆摆,虎虎生风,扑扇扑扇的直往两边甩打。

 嫂子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前,也根本没出一点羞人答答的意思,那是一步一步的走过了两千里路程,早就把人给走傻了吧。发配的人犯全都佩戴木枷脚镣,男的女的全都一样,没有一双鞋能经得住这样的走法,每个人都是在干土面上磨蹭着两只光脚底板,再加一串叮叮当当的铁链条。

 不论男的女的,脚底下都是一样暴着青筋,皲裂着渗血的口子,过来一双形状细致小巧点的可能就是女了,抬眼往上看看,上面两条光腿中间夹进一个鼓鼓的圆包子,刺刺拉拉一片小黑,哎呀这还是个年轻妹子呢,还有个妹子什么都没穿着呢,连块布都没扎上。

 想来是出门在外那么多天,衣服穿到破光烂完也没法可想了。大家赶紧都盯着她看,从前边看看。

 那条小在黑里边若隐若现的,说不好能看见多少。走过去以后往后边一看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两坨股蛋蛋。啧啧啧,这么前边后边的追着看人家光股姑娘,看过了一遍。

 再看一遍,哎呀好麻哦…哎呀好造孽哦。早几天有传闻说这一大家里有个媳妇是当将军的,女将军不知道怎么一想说要起兵造反。

 难道是还想当个女皇帝不成?结果连累到整一大家子里的男男女女全都送到潘将军这儿来做苦工。按照故事里说的…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了,那个…可是那个女将军咱们怎么没见着呢。

 该不会也是甩打着两边子,说不定…还光着个大大的股?哎呀这么一想可真的让人有点小激动。

 队伍后边倒是还有辆牛拉的笼车,木笼里边蹲着一个太婆,能坐上车子的怎么也该是个老祖宗级别的抗瓢把子吧?不过后来有知道的指点说,女将军?

 就是前边走过去的那个高个儿嫂子啦…上半边没穿衣服那个…可就是不知道…收了那么些男男女女,咱们潘将军是不是要传令出来。

 当众打个杀威什么的?刑充军的判决是第一件事,要送你去的地方是另外一件事。刺配的是河北沧州还是海上孤悬的沙门岛是两种很不一样的处置办法。

 把戴罪人犯加上全家连坐的儿老小交给和他素有嫌隙的仇家去管辖约束,不用借刀杀人那么直白的说法,也要算是一个惯常行使的,借力打力的磨折手段。

 其实潘将军并不是有多喜爱被人当成这个手段。潘家和杨门同是为了大宋的朝廷戈执戟的武人,说到底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你死我活,绝不共戴一个蓝天的仇恨。

 就算不去考证当年伐辽时候,潘美和杨业之间的是非究竟如何,死掉的是杨业,他潘家反正不算是特别吃亏的那一方。

 以后民众的传言故事非要把他爷爷安排成一个大坏蛋当然让人恼火,可是说到底那些故事也不是杨家编的。讲道理,他也不至于非要跟杨家的寡妇们过不去。重要的不是他打算要跟谁过不去,重要的是朝廷想要跟谁过不去。

 杨家的逆案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朝廷干脆把人家媳妇直接送进了你的家门。这件事就是换个猪脑子也能想出来。

 大宋的天下有东南西北那么多地方可去,偏偏要把杨家的人交给潘家来管,那个意思肯定不是让他们来度假吧。将军想,遇到这种事更需要保持住一颗平常心。既然做的是这个大宋国的官。

 那么一切都遵循国家的定制就是。既不偏,也不倚,中正平实自然无妨。潘将军说,来人啊…传我的军令,新到的配军在行营前边整队,一律杖二十,照老规矩办,去吧!

 潘将军的行营就是天门城里的一座夯土小楼。一百个刑徒在外边土路上跪了长长的一溜。传令的出来清一清嗓子:“将军说了,打股,打股!都把衣服了,光了等着!”

 打是一个一个的单打。一百多盘光溜溜的股沿街排队,老老实实的等着轮到自己。轮到以后走出这个队伍,自己趴到小楼门口去。这个时候的周边四处当然人头攒动,众目睽睽,如果轮到走出来的是一位光身女子,那更是一片抑制不住的喧哗动。

 而后自然飞舞,赤摇曳,杀猪一样的鬼哭狼嚎,这些全都不在话下,一轮全部打完用掉了大半天的功夫,这么个样子的一天过了下来,可真叫小城人民大大的开了一回眼界。

 其实潘将军自己从头到尾没有在他的行营外边过面。整个场子都是掌握重役军的管营指挥。

 管营下边有差拨,差拨下边有队将,队将下边有押正,赵小五就是一个押正。赵押正领着几个军士从头到尾的负责具体办,有的管打子,有的住人的手脚,那天到了最后才是打的那个当过将军的大嫂,小五自己上手,按住人家的后脖梗子。

 一通二十下股过去。管营说,小五啊…把你手底下这个女人的脑袋,给我提溜起来,后边还有应该着落在你家太婆身上的子。

 里边潘将军传话说了,婆子年纪太大恐怕捱不过这一阵杖。现在咱家来问问你,愿不愿意替你家太婆再挨上二十下子?啊?哦…我,哎呀…我,我…我愿意…我挨。好了。

 她说她愿意。手上加力把她的脸面,再朝下按回泥地上去。再打二十!虽然承蒙了潘大将军的格外施恩,佘老太婆没有被一阵打死,不过那天她还是被军士架到楼门前去,跪在代她挨打的孙媳旁边,赤条条的晾晒了一回全身的老皮。

 老婆子那一对经历过了七十多个冬天夏天的老衰败拖沓,像是睡散了边的草席一样铺开。还有特别促狭的那些人众。

 特别要往人松松垮垮的两腿夹中间看看,看到中间那一堆有黑斑,有赘疣,又皱又拧的老皮疙瘩,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赵小五在后边一年大半的时间里三天两头的看到这对老,还有杨家军属那些姑娘媳妇们的股。一个押正可以掌管二十个兵士,那天管营对赵小五说。  M.NiUDuN 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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