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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曲微心里一紧
 她说到此处眼泪已淌了出来,曲微听得揪心,抹净她脸上的泪痕“未见尸体便可能活着,我随你们一同进城看看。”

 有项昼在,曲微和稚悠不必为入城路牒费心,天色已晚,几人暂时歇在素南王派人安置的院子。京城的卫城军不便进到桉城,项昼一行需得隐瞒身份,搜寻陛下之事主要落在桉城军肩上。

 当初掩护陛下与稚羽撤离的护卫共二十四人,一路南下。桉城军寸地不落地搜到断挨山一带,二十四具护卫尸体全数找到,唯独不见陛下和稚羽,是活着还是暂未找到尸体,无人敢下定论。

 但心中都知凶多吉少,如此位高权重的两人,若是有心铲除,留下尸体岂不是给自己留下把柄,只要时够长,失踪之事自然隐瞒不住。

 事情如一团麻般毫无头绪,夜里的黑笼在每个人的眼前,伸手摸不到路的方向,脚下是无尽未知的虚空。稚悠靠在曲微肩上默默淌泪,项昼倚在窗边,仰头看夜幕中的孤月,一时无人说话。

 半晌,窗边的人幽幽开口“需得在一月之内找回陛下,下月十七是太后生辰,陛下必定要面参加寿宴。”

 曲微轻抚着稚悠的背,闻言心里越发地沉,太后不与陛下同心,巴不得将陛下失踪之事昭告天下,朝局重新清洗,雁王便有了登上帝位的契机。

 “明我们亲自去沿途看一看。”…月上中天,长廊挂着几只照明的灯笼,夜风徐来,暗影浮跃。曲微从稚悠房中出来。

 踩着自己的影子往房中走,脑中翻阅她以前来桉城时的所见所闻。手方搭上房门还未推开,倏地浑身一颤,冷意顺着脊背上涌,立时僵在原地。

 灯笼辉映于木门上的昏黄光影被驱散,她的影子之上又覆来一道更高大的暗影,背后贴来一具温热的身躯,宽大的手掌自侧游移到腹前,她闻到熟悉的熏香气息。

 背后的人没有出声,扣住她搭在门上的手,稍稍用力将门推开。见她半晌没动,叶苍平常开口“怎么不进去?”曲微咽了咽唾沫,僵着腿进门,在桌案前站定。

 叶苍点上灯烛,牵过曲微的手往榻走“夜深了,休息吧。”曲微一时恍惚,分不清是在桉城还是昌云王府,叶苍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你来桉城做什么?”叶苍面上淡下来,轻轻一挑眉“自然是来抓你回去。”见曲微怔愣,他又突然笑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过来。展开一看,是稚羽的字迹,竟是让给绑匪赎金。曲微激动得手都在颤,陛下和稚羽还活着!

 断挨山在南边,而芦湖在西北方向,两地相隔甚远,加上先入为主认定陛下是为政敌所害,皆忘了湖匪这一茬,难怪一直寻不到人。叶苍看曲微一脸欣喜,甚是纳罕“这么高兴?”

 曲微闻言给他简要解释了缘由,说完又开始发愁“桉城的芦湖匪竟然还没剿灭。”“此处的匪如此有名气,连你都知道?”

 “约莫十年前我来桉城时官府便在招人剿匪,过了十年竟然还未斩草除。”曲微烦闷地撇嘴,桉城办事也太水了些。“我们不能直接按照信上的要求赎金,芦湖匪仗着没人能动他们,一向拿钱灭口,不留后患。

 本地人遇上只能认命,这回看陛下和稚羽是外城人,故而重旧业。”叶苍正经脸色“难怪稚羽给我写信,京城不能声张,也该写给素南王才是。”

 他原以为完赎金便能救人,故而未多加忧虑,眼下看来形势远比他的认知严峻。“稚羽不一定知晓芦湖匪之事,若是写给素南王。

 他怎的都该拼尽所有保陛下周全。如今舍近求远,怕是有其他难言之隐。”陛下来桉城的行踪被暴,要么是宫里,要么是桉城的人所为,稚羽将求救信送到擎城,许是有意避开桉城耳目。

 “素南王可知你来了桉城?”曲微问。“不知。”“你带了多少人?”“算上我共五人,我们带了赎金来。”“不知便好,暂时莫暴身份,如今腹背受敌,我们需得好好合计,确保陛下万无一失。”

 ***第二一早,项昼一行随素南王的人继续沿途搜寻陛下下落。西厢房门紧闭,曲微端坐于铜镜前,任由稚悠替她将长发盘起,梳成常见的妇人发式。叶苍靠坐在妆台一侧,目不转睛地盯着稚悠给曲微梳头,手里捏了支发簪把玩。

 稚悠看他一眼又一眼,数回言又止,暗自腹诽叶苍枉顾礼义廉,情况特殊待在女子闺房便罢,怎的还做把玩发簪这等亲密之举,不讲半分男女之防,最后没好生气地开口“世子,劳您将发簪给我。”

 叶苍依言递过去,看着它被在曲微发间,满意地勾了勾。稚悠打笑“征儿姐姐,这是你头回梳妇人发式吧?真好看。”曲微还未做声,旁边的人抢先开口“是很好看。”叶苍话语轻佻,面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得稚悠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这人是擎城世子,她说不得骂不得。

 曲微左顾右看一番,对自己这般打扮也觉新奇,但眼下并非欣赏的时机“事不宜迟,走吧。”

 方一起身,叶苍便靠近站过来与她作并排,趁着稚悠没注意在袖下捏了捏她的手。曲微与他视线对上,他眼里高兴得发亮,嘴一开一合,发出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声:“夫人。”按礼法来讲,女子成亲之后便该盘发。

 但曲微从未将与叶苍拜堂之事当真,自然没有变动发式。今他们在外人面前扮作一对夫,她梳上出嫁妇人的发式,叶苍顺理成章唤一声“夫人”

 她只能受着。曲微面上神情淡然,轻轻对他眨了下眼,在稚悠看过来之前分开合适距离。一行马车辘辘向芦湖去。

 稚悠面上忧愁“征儿姐姐,不如还是换我去吧,我好歹会些功夫,你遇上湖匪可怎么办?”曲微安抚地拍一拍她的手“芦湖匪盘踞在湖心岛,四面环水,我会凫水,到时能自保。”

 叶苍没说话,沉着眼睛直直看她,从昨晚商议做下自投罗网的计划之后,他便只在梳妆那时高兴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如有实质,看得曲微心里也生出沉重,但又无法苛责于他。

 临近芦湖匪地界,稚悠提前下车离开,叶苍与曲微自行赶车继续往前去。两人一同坐在前辕,叶苍牵绳赶车,曲微依偎着他,做出一副恩爱夫的模样。

 一路山水景致怡人,远远便有湖风拂面,令人浑身畅,若是不知情,必定疑惑怎的会荒无人烟。两人一路无话。

 但曲微能觉出叶苍不时侧头看她。许是她心底对此回深入狼窝之事也觉担忧和惧怕,对同行之人生出几分依恋。马车在分叉口处停下,叶苍与曲微下车,牵着手往湖边走。

 面前一大片葱葱郁郁的芦苇,一人来高,完全遮住前方视线。清风拂过,芦苇枝摇曳晃,间隙隐约可见泛着银白的波光,枝叶相割,发出窸窣声响。四下静谧。

 除了风响,便只有两人踏在碎石地上的沙沙声。旁边的人突然顿住脚步,曲微心里一紧,不自觉握紧的手指被勾了勾,她偏过脸看向叶苍。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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