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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眼高于顶
 那蒙面黑衣人的眉毛宛如柳叶刀般规整修长,浓淡适宜。眼睛的形状很完美,眼皮末梢微挑,长长扫向两侧,笑起来应该会很勾人,但偏偏此刻那双眸中只有令他神魂俱慑的冷酷,他咽了口唾沫。

 那手扼得并不重,但浑身筋脉却被压制着动弹不得,连些微的移动都做不到,只能外强中干地吼了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那人开口时声音如雨珠落银盘,竟是个年轻女子“凌霄宗的真传弟子。”“知道还不放手?!

 永宁州是我们凌霄宗的地盘,我劝你换个地方撒野!”少女冷笑收回手,但他发现自己仍然无法动弹!那脖颈上的轻轻一按,竟完全封住了他的经脉,是他从未见过的威压!他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又恐惧至极的光…这女子,恐怕比掌门还要厉害!

 “子母魂蛊,你身上有吗?”她语调飘忽,上下打量着他,随后用手点在他右眼处。“是在这儿?还是…”那手落到他左口:“在这儿?”刹那间死亡的恐惧如蛇般从他后颈掠过,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再开口时声音发抖:“您若是也想种母蛊,我有路子!明天、啊不,现在我就能帮您弄到!”

 下一秒,她的剑出鞘无声,只是手腕微动,就穿透了他的前心后背。出来时,泛着淡青波光的剑身竟不沾一滴血。无法形容那一剑的光芒和速度,更无法形容那种令人汗直竖的杀气。

 她的动作很简单,并无招式可言,出手时的角度和力道却妙到毫巅。少女看着那趴伏在剑尖上细小的蛊虫,连眼皮都没抬:“凌无劫,不好好练剑,跟踪我做什么?”

 “邀月…你…”巷子阴影处,走出一个紫衣青年,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嘴颤抖说不出话,她今非要宿在揽雪阁附近,只有一个原因…凌霄宗弟子酷爱来这条街嫖,她不会偏听偏信一家之言,自然要亲自验过。

 可现在看来,阿芝说的都是真的。“子蛊全部种在青楼女子身上,让她们一辈子为奴为娼,为母蛊的垫脚石。”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爹不会做这种事…”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牙齿几乎在打架。她微微侧着头,因为角度的关系眼底幽深森寒,仿佛见不着底的深渊,连一丝光芒都反不进去,令人心底下意识地生出一股寒意…

 “凌霄之名,却行地狱之事。”***正是午时,外面的天光却被云覆盖。呼号的风声里,蛇状的闪电不时扑啦啦扯过半天边空。大朵的乌云如同鬼魅的兽。

 在遥远的天际张牙舞爪,仿佛下一刻就要俯冲下来。浑浊的暴雨伴随着冰雹轰然落下,雷声沉闷,反倒是冰雹和着雨水落地的声音,听着更为心惊跳,在白如玉的记忆里,楚襄城从未下过如此大的雨。揽雪阁今静悄悄的,并不是没有开业。

 而是许多人看到庭院里的架势,就已经四散逃跑了。只剩几个自诩道行不错的坐在窗边看热闹。红衣少年伶仃站在雨幕中,是暴雨中唯一一抹亮

 “凌掌门带着这么多门中高手,来我揽雪阁有何贵干?”廊下一众紫衣弟子皆有元婴境以上,为首那人正是凌朗。

 “你炼制蛊危害百姓,现已在揽雪阁内搜出大量蛊虫和丹鼎,人证物证确凿,揽雪阁上下罪不容诛!我劝你束手就擒,我会给你间最舒适的地牢。”

 男人说这话时目不斜视,只在眼底掠过一丝残忍之,多亏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昨夜突然跑回家质问自己,否则他还不知此事已经败。白如玉笑了笑。

 然后目无焦点地凝视前方,脸上一片木然“凌掌门倒是会先发制人。”树影幢幢,浓密的枝叶犹如黑翻涌,在狂风中摇摇倒。

 凌霄宗是法修起家,滴水成冰更是他们的绝技,现下漫天大雨便是无穷无尽的水,揽雪阁众人绝无还手之力。万道冰棱齐,白如玉的护体金罩顷刻碎裂。

 就在下一发冰锥要扎入他身体中时,青色剑光飞至,剑气,将所有冰棱震碎…一道身影,白虹分夜般刺入战场!霎时间形势逆转,剑芒蹿飞如电,仿佛有巨龙正在风雨中纵横穿梭。剑鸣嗤嗤不绝,惊叫此起彼伏。

 “百里邀月!”凌朗面容扭曲,喉头的大节一上一下滑着,额上一青筋剧烈地跳动着“你要为了这娼和我凌霄宗作对吗?!”

 雨水如汐般从层迭来,雨线连绵打在茉莉花上,溅起一阵阵水雾,红衣少女飞在揽雪阁上空,仿佛是从云中而来的仙人。凌霄宗弟子血模糊接连倒下,母蛊濒死的尖啸在暴雨中分外凄厉,凌朗见势不对,立即下令:“发求援信号!”

 一支特殊的信号弹旋转升空,在空中炸开,整个楚襄城都映着那烟花似的影子,光不是很刺眼,却能传出数百里,想必足够惊动仙盟了。

 少顷,数道飞剑载着十名黑衣剑士似流星坠落,为首之人厉喝一声…“百里妖女,休得猖狂!”万剑山掌门云良与一众弟子御剑而来,那架势宛如神兵天降。

 “多谢盟主驰援!”凌朗面色一缓,找回底气,转而指着雨幕中那两位红衣人,咬牙切齿道“揽雪阁主白如玉炼制妖蛊为祸人间,百里邀月助纣为,是可忍孰不可忍!请盟主替天行道!”

 云良双目阴沉,近乎眯成一条直线:“吾正有此意!今,新账旧账一起算!”白如玉面容微变,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道:“云良身上,也种了母蛊。”怪不得来的这么快,原来是怕亡齿寒。想来云良上个月突破至羽化境,也是拜那母蛊所赐。可惜,偷来的境界终究是虚的。

 “云掌门今不叫其他长老一同来,”少女的笑如同因淬毒而格外瑰丽的匕首,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你会死的。”***暴雨如注,天昏地暗。

 覆水的寒芒破空而去,贯穿凌朗的膛,剑势却不绝,如一条狂龙般穿过他的后背,将他钉在了红墙之上。飞剑留下的华丽光影尚未散尽,剑柄仍微微颤动,凌朗还维持着抬手的姿势,手中法器却已锵然落地。

 这一剑毫无招式可言,凌厉肃杀的气势却如阿修罗再生。凌朗正与白如玉相对,眼睛圆睁扭曲得不似人类,瞳仁就仿佛被血红包裹的暗黑沼泽,他看到它由惊骇至痛楚,再变成落寞和不甘甚至还有一丝爱恋不舍。

 这眼神他是见过的,就在他拒绝凌朗结为道侣的那一天,彼时他是五仙教掌教之子,又生得仙人之姿,眼高于顶,怎能看得上这其貌不扬的凌霄宗弟子?

 就在他快要忘了这名微不足道的追求者时,凌霄宗忽然向五仙教宣战,将他的师兄弟赶尽杀绝,又将未死的女弟子卖往青楼,只留下掌教夫人幽在凌府地牢作为长辈,见证了那场荒诞无稽的道侣仪式。

 凌朗将他在府上软了一阵,不知是迫于子的压力还是对他无视自己的惩罚,将他送入了揽雪阁沦为奴籍。

 对此他没显一丝一毫的痛苦之,甚至因为离开凌府而十分快乐。可就在他第一次接客后,凌朗隐秘地将那位恩客杀死,并将那人的头送给了他。从那个时候他就明白,揽雪阁不过是另一处幽之所,他依然是凌朗的脔。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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