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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远远地望着走远
 “师尊,要走了。”弥空望着眼前沉默的少年,心觉不妙,果然,妙寂开口道:“吾想陪她过完除夕。”

 弥空果断地摇摇头:“不行,我们没有时间了。莫任,随我回去。”神识不是一个完整的躯体,无法思考过于深奥之事,也并不完全懂得人间的七情六

 而像妙寂这样已臻化境的佛门大能,如若此部分神识离掌控,有了自己的思想,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妙寂退后两步,神情冷了下来。世人都说被爱者会疯狂滋生出血,爱能极大地滋养人的心肺,一个原本孤寂惯了的人,如若心中长久被这样的爱浸满,就会变得无比渴求爱,贪恋爱,以至于沉溺其中无法自…

 “师尊,莫要任!”弥空面色也逐渐严肃起来“不,距离除夕只剩五了。”弥空不想再跟他废话,手中幻化出一个禅杖,盯着他,低声道:“师尊,这可由不得你了。”妙寂眸一暗,瞬间跃上树梢,隐去了身形。弥空微微敛目,另一只手上出现一只金钵,两片嘴不断翕动,清正的梵音自喉间泻而出。

 刹那间无数经文护体,另有三道化作金轮冲向妙寂所在之处。妙寂徒手挡下,他默默开口道:“莫我。”

 弥空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徒弟,妙寂对于他的一招一式都很熟悉,二人打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体内魔气不断翻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

 “师尊,莫要挣扎了!”地上被弥空画了无数个拘魂阵,妙寂站在其中动弹不得。阵眼逐渐缩小,很快又被他活活挣开,魔气爆窜出体内,妙寂眸中的清明逐渐被嗜杀所替代!

 他手上窜着凶悍的魔气,手背上,青紫的筋脉尽显,指甲瞬间离骨骼,长成尖锐无比的模样,透过层层经文,径直掐住了弥空的脖子!

 弥空并不善于游走,若开头无法制敌,很快便会落于下方。弥空挥动禅杖,刺向他的腹部,浓黑的血薄而出,很快弄脏了地面…弥空不愿再看,颤抖着声音道:“师尊,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妙寂瞬间变为忿怒相。

 在魔气疯狂窜下逐渐失去理智!“不能…谁都不能阻碍我!”妙寂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分化出四臂,将弥空高高提至空中,紧接着便握住他双肘‮腿双‬上的关节,往不同的方向大力地撕扯!弥空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留情,被五马分尸的感觉很不好受,偏得孽莲此时也在丹田内叫嚣,使他腹痛无比。

 “师尊…万不可一错再错…啊!”…这厢,芙姝心中翻涌着强烈的不安。可转过头,院子内只余清辉,簌簌的落叶。还有…等等!妙寂什么时候出去了?!她蓦然从上坐起,神识向外一探,却被不远处的魔气反弹了回来。不!

 她连忙披上衣服,连鞋也未来得及穿便出门去看,可是当芙姝来到事发地,她就知道已经晚了。

 “不能让她发现…她也会赶我走的。”“要赶紧处理掉才行。”芙姝蹲在一棵树后,屏气凝神,悄悄探出个头,只一瞬便蓦然睁大了眼。这应该是芙姝此生见过最可怖的一面。

 平里一向冷静淡漠的陆玄简焦急地用双手血模糊地抠挖着一个人的身体,抓出一团血淋淋的脏器,再囫囵地入口中。一边嚼,还一边模糊地重复说着方才的话。

 芙姝煞白着面,直吓得动弹不得,看那死去的人衣服的颜色、模糊的五官、还有那光滑的头部,都令她十分熟悉,好像是…弥空。

 她在心中默默念出这个名字,随即咽了口唾沫。怎么会这样?妙寂到底怎么了?这还是妙寂吗?这还是那个…只是察觉她动了杀念都要呵斥她跪下的妙寂尊者吗?她想要尖叫,却无法发出声音,她想要哭泣,却无法发出声音。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了?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走不动了,她又战战兢兢地从袖中捏着一张传送符,将自己传送回医馆。

 医馆内十分平静,似乎无事发生,芙姝煞白着脸,哆哆嗦嗦地躺回了榻上,可是在梦中,芙姝又得知了个坏消息。晚风簌簌吹过,才刚停一会儿的雪又开始落下。妙寂杀了人,体内叫嚣的魔气逐渐消停,他入般地抓着血模糊的脏器吃着啃着,蓦然察觉出一股极其微弱又熟悉的内力波动。

 他抬起头,望向密林中的那棵树,那股波动只片刻便消失了。望着地上已然残缺的尸体,他用袖角擦擦颊上的血,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件错事。

 ***梦中的芙姝终于得以跟祖师相见,识海之中,他化身为一个青年模样,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双微微下垂的眼慈爱地望着她。

 “芙姝,你可知你先前为何会做梦?”芙姝有些疑惑,不知他为何会说这个:“应该是…先前劳累过度以至于生了梦魇?”玄清子面色稍稍严肃。

 他摇摇头:“不,那是预知梦,我的神魂已与你的相融,你的内力一旦回复,预知的能力便会随之觉醒。”预知梦?芙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好孩子,接下来,你又该如何去做?”芙姝在那些预知梦里见过尸山血海,见过山河飘零,满目疮痍…她声音发凉:“我想知道,预知梦是否可以被改变?”

 “可以。”若是如此。她该如何做?无非是杀了他,以绝后患…芙姝深深了一口气,朝玄清子尊敬地一拜:“谢祖师指点津,晚辈知道该如何做。”玄清定定凝望着她。

 他知道芙姝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碰她的底线,阻碍她的路,即便是心上人也不行。所以他现下选择了芙姝。说来也可惜。

 他早在岐山时便占过一卦,此二人虽然缘分至深,但命数注定多舛,注定相互亏欠,无法圆满,他叹道:“唉,后好好修炼,你的路还长着…”

 “晚辈谨遵祖师教诲。”芙姝颔首笃定道。玄清子身形渐隐,她站在原地,线逐渐抿直,最后抿出一片深重的苦意。芙姝从梦中醒来,发现角落旁的草席仍旧是空的。

 医馆外的街市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吆喝着写贴、卖桃符的商贩,小孩子穿着俏皮可爱的虎头靴绕着柱子玩,有的孩子手边攥着一串糖葫芦,面上冻得通红,被爹娘托在肩头玩闹,咯咯咯笑着。除夕前三的傍晚,芙姝的医馆张贴了休假通知,妙寂站在门口,瞧着那张纸发楞。妙寂知道芙姝是看见了,她不想见他。

 他走上街头,学着其他百姓,为自己添置了几件新衣裳。归家时,他蓦然在街道的另一头瞧见了芙姝一行人。几个少年人携着一个红衣小女孩,他们的手相互拉着,如同一家人一般,亲密无间。芙姝在他们中间。

 她今盛装打扮过,一双黛眉如远山,眸如弯月,微粉的面腮两旁饰着朱红的花钿,一笑起来便无比夺目。妙寂呼吸微窒。

 他很想就这么走上去叫住芙姝,牵起她的手,说他也想跟她们一起过年,置办年货,但是他最终只是站在街角看了很久很久。隔着街头街尾的距离,远远地望着他们走远,直至消失在道路尽头。  M.nIUdu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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