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洗去一裑污秽
虽然这是那个世界的事情,但她要是没有做成菲姆斯的邻居,不管哪个世界,他的下场只会更糟糕。所以哪怕只是一个隐约的猜想,阿贝尔对这个女人也没有多少好感。
“眉毛怎么皱起来了。”菲姆斯用拇指抚平她的眉心“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听听好不好。”她
低了声音,眼睛还偷瞄着那人,凑近了他悄声问:“你有没有觉得被盯上了?”
“阿贝尔是说那个女人?”他紧抿的
角忽然弯起,笑了起来“是在担心这个,别害怕,她没有威胁。”
他也发现了,而且轻描淡写地说没有放在眼里。阿贝尔悬着的心顿时安了回去,但她还有疑问:“可她这么奇怪,你就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菲姆斯眨了眨眼,对她的疑问颇为不解“为什么要对阿贝尔以外的事分神?她不值得。”阿贝尔哑口无言。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菲姆斯已经不在意了,她也没有理由让他去问清楚。当年为什么要把他扔进火里,为什么在他重伤时抛下他一个人离去。这些通通不重要了。揭人伤疤是很可恶的事,菲姆斯不愿提起,她也不再纠结,长舒一口气,下一秒就又挂上了笑容。
“好吧,你能想开就好啦。”阿贝尔甩了甩他的手“走,我刚刚看到那里有卖甜甜圈的,我们带点路上吃。”
*费那村的甜甜圈很普通,麦子没有
纯过,吃着甚至还有
粝的口感,淋面的巧克力酱也不是好的巧克力,微微发涩,要是以她在缪和特拉维那里吃到的标准来评价,可以说是难以下咽也不为过。
但她很好养活,不挑食,咬了一口觉得能吃,有甜味,砸吧砸吧就咽了下去,菲姆斯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接着就开始自责:“对不起,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
“这有什么,比起好吃的好喝的,我开心才最重要。”她要的自由,只有菲姆斯能给。“欸小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蛋糕店的老板觉得她在暗示自己家的甜甜圈不好吃,透过开放式的橱窗对他们据理力争起来。
“您是觉得我们做得不好?您倒是说说,哪里不好?”不想惹麻烦可总有麻烦找上门的阿贝尔:…她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吧?菲姆斯皱眉把她护在身后,盯着这个不善的老板,他不善言辞,是打算动手了。阿贝尔拽住他。
他在袍子里的尾巴警觉地
低了。时刻关注着老板的动作。所以说她不觉得菲姆斯能在人类的社会好好生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
他身为恶魔的本能就开始叫嚣着要护着自己的地盘。“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是您想多了,那我给您道歉。”阿贝尔说。
“什么叫是我想多了?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问题?”“先生。他们只是偶然路过的客人,和您的生意可没什么冲突,何必这么咄咄
人。”那个女人这时走了过来“倒不如说,您还需要他们的光顾和好评呢。”
“什么?”“您也看到了。他们是旅者,总会经过一些地方,和其他旅者交谈的。”…如果告诉别人,费那村的甜品店老板态度差,会和客人吵架,那他也别想做旅客之间的生意了,她已是明晃晃的威胁。
店主噎住,他在费那村横行惯了,在这三不管的地方,只有他一家有糖,在糖类是贵族专享的阶级下,他家的甜品向来是最受雇佣兵
的,得了他们的保护,他也就慢慢高傲起来,听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了。
尽管阿贝尔是无心的,还什么都没说,也抵不过他自己心虚,对外售卖的偷工减料,和给雇佣兵们的是不一样的食材,才会反应这么
烈。
“行了。菲奥娜,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在这多管闲事,不如去和你的商人丈夫多培养感情,听说有人看到他这次找了个年轻的…”“这好像和您无关吧,先生。”“啧,我好心提醒你,可别不知好歹。”
“谢谢您的关心,”她的表情纹丝不动“不过我觉得,您还是多关注一下您自己的情况吧。”
这女人软硬不吃,像一拳头砸在棉花上,甜品店老板自讨了无趣,不
和他们争辩,自己灰溜溜地躲进柜台内,阿贝尔见她转身要走,也没拦,她不想和他们两个交谈,这种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谢谢你。”在女人经过两人身边时,阿贝尔冷不丁说道。她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懊恼地急忙离开。明明帮助了他们,但她别无所求,连临别都这样匆忙。说不定她也认出了菲姆斯,这张遍布烧痕的脸辨识度很高,可她离开前也只是匆匆一瞥,到底什么也没有说。机敏的车夫看到这边起了冲突。
立刻抱着一大堆东西赶了过来,但女人的动作更快,他们擦肩而过时,车夫憨厚地冲她道谢。
“不用谢,”亚麻
短发的女人摇了摇头“我的丈夫在生意上和他有矛盾,能让他吃瘪,我很乐意做。”车夫是想借机和她接近的,听她说有了丈夫,不由愣住。
“您丈夫?”“对…第二任丈夫。”她犹豫片刻,补上后半句,不知道说给谁听。车夫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年头除非丈夫早死,不然改嫁都是另有图谋,看她一身富贵的装扮,立马什么都明白了:“那就祝您得偿所愿了。”是啊。
她得偿所愿了。菲姆斯被阿贝尔牵着,乖顺安静地搀扶着阿贝尔,将她扶上马车。阿贝尔看得分明,他紧张地无意识把她弄疼了。
“要不要和她道别?”阿贝尔还是不忍心看他这样。“不用。”菲姆斯低着头,额发将他的眼神掩盖,深藏阴影中“这样就很好了…嗯,这样就好了。”好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重复了两遍,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阿贝尔双手伸进他的兜帽中,
了
他的脑袋,顺便蹭着他的角
,他宛若幼犬撒娇般回应着贴住她的手心,他还有阿贝尔,这样就足够了。
车夫的吁声起,马车逐渐驶出费那村,车篷上挂着的铎铃叮当,女人目送他们离开,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最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她远远地、静静地看着,眼神有些怀念,却再没开口,他们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而他们的旅途,还很长。
***光明教国的阶级划分比加德纳帝国更为严苛,正如眼下这番情形。圣子对于光明神殿的意义,无异于神明之于信徒,清晨礼拜,不含一丝
霾的阳光跃进教堂穹顶,从高高的玻璃窗上跳下来。熠熠圣光均匀铺在他的发丝、圣洁的衣袍、和没有一丝
孔的皮肤上,俏皮的光点落在眼睫。
随着他轻缓抬眼的动作,金色的尘宛如一粒粒碎金,为他镀上不可直视的光明,他的表情无悲无喜,像一尊雕塑、亦或是人偶…或许他原本就该是没有表情的,那张过分完美的面孔上,多一丝神采都是暴殄天物。
他完美契合着信徒们心中的圣子。“神已聆听你们的祈祷,”圣子微启
瓣,却在教堂高高的穹顶回响下格外清晰“愿光明的神,洗去你一身污秽,愿祝祷的圣灵赐福于你,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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