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称呼您
青木看见几
孔雀翎之后,突然间扎心一般的疼痛,她当时正在公
车上,孔雀翎被一个拾荒的老人提着。
在一个鼓鼓囊囊的,脏兮兮的超市塑料袋一侧。青木不知道自己在心疼谁,是那个老人,还是那几
孔雀翎,但是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恍惚间像是镜头一转。
她居然就闪身到了别的地方。幽幽绿谷,鸟语花香,山泉淙淙,她晒着阳光,心里却因恐惧而寒冷得过分。
“呦,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家伙?”突然出现的人形挡住了头顶的阳光,投下一片阴影,他有着极其明显的白化病症状,眉目细长,眼珠暗红,
发稀疏苍白,皮肤脆弱透红,妖魅而
寒。
只有身上一袭水银色白衫出尘不染,袍角出却也印了一抹血红。青木盯着这个似人非人的
物,瞳孔微缩,嗓子像是被人卡死了一般地发不出声音。
那怪物冲她扯了扯嘴角,似是在笑,
出少许血红色的牙龈,和一排鲨鱼般细小而带
隙的尖牙。青木终于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心力
瘁,痛快地晕死了过去。
青木是个健康活泼的好孩子,不过她长到这么大一直过得独善其身,从不惹麻烦。所以经历的事情太少,才会一时慌乱到稳不住阵脚,但是像这样仿佛死过一次般,再度悠悠转醒后,她就明白了许多,看开了许多。
尤其是她醒在一方古榻上,屋内的木质百格窗户微微地透出些亮光,四周的陈设古朴华贵。外室和
榻用屏风隔开,屏风上搭着她的衣服。
外间有瓷器轻碰,衣物摩擦的声音,整间屋子静谧温暖。“你醒了?”屏风后响起一个声音,虚弱中带一点沙哑,又很
柔的嗓音,是那个她碰见的怪物。
青木有些窘迫的低低“嗯”了一声,拿起放在
头茶水喝了一大口给自己
惊,略微惊讶到茶居然是热的。外面传来吱吱呀呀轮子摩擦地板的声音,那个怪物坐着轮椅转出屏风,缓缓移向青木。
可能是屋里不透光的原因,青木觉得他气
好了不少,没有刚见时那么吓人了,但是她一想到他嘴里的尖牙还是
骨悚然,莫名地牙
发疼。
“您…您好,谢谢您救了我。”青木稳住心神,尽量自然而平和地开口。但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去看他的轮椅扶手,头皮和后背都有些发麻,隐隐地担忧自己的举动会不会迁怒到来人。青木又尽量自然地抬头看他一眼,他狭长而冷酷的眼角里闪出一抹笑意。
虽然没有言语,但似是很愉悦。“请问…这里是哪里呢?”青木小心翼翼地问道。“孔雀寨。”孔雀寨?“您是…”“孔雀。”他说话很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从声带中磨出来。
离青木也很近,一张一合间,青木能轻易的看见他的牙齿,牙龈,舌头…成语里只发明了血盆大口四个字,怎么没有说过,尖牙利齿的血盆小口,也是如此让人
骨悚然的呢。
青木若无其事地又喝了一口茶水,他的皮肤看起来只有薄薄一层,牙齿却过分的尖利,仿佛稍微不小心,说话间就能划伤自己。
“十分感谢您救了我,还带我回来,真的,十分感谢您。”青木干巴巴地说道。他又勾起一抹笑。笑容却没到达他狭长的眼底,又开始用虚弱而
柔的声音磨出他的话:“你不用害怕我。”
“没,没有。真的,我只是,就是,十分地尊敬您,可能有些敬畏您吧。”“你也看到了。我的牙齿和爪,都是摆设。”他伸出手,手背上的皮更薄了。所以反而有些发红,能看见薄薄的皮肤下面的血管。竹节般的手指上长了一些形状尖利却薄得透明的指甲。
青木绞着衣角,不敢说话。这个人,这个怪物,好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仿佛从出生到成长,就一直没有什么营养,虽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却没有成长成一头从内到外都凶狠的怪物。
“我知道你是人,我不吃人,也咬不动。”他说完这些后,就缓缓转着轮椅出了屋子。青木心情有些复杂,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圆润而
满。
捏了捏自己的皮
,健康而紧致,她是个健康善良,心思单纯的孩子,恐惧过后,她思索起那脆弱而可怖的尖牙,脆弱而可怖的指甲,有些心疼,那是一具病着的怪物躯体。
他伤不了别人,还要小心翼翼地防着伤害自己,她一直是个健康的孩子,虽然有过病痛,但是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健康,保持心情愉悦。所以她不懂,不懂那些每天都在病中的人生。
但是她善良的心却在发疼。晚上,怪物小心翼翼地用托盘给她端来了饭菜,这次他是走来的。青木诚惶诚恐地问了厨房的位置,吃完之后将厨房里的脏碗全都洗了一遍。第二天,怪物又给她端了早中晚三餐。
她将自己住的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擦拭一新。青木接餐盘的时候总是客气地双手接过,顺便鞠躬。怪物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
第三天她礼貌地询问可不可以帮忙打扫外室,怪物点了点头,这样熬了三天,第四天青木洗完碗之后,却碰见怪物在只微微透出些许光芒的厅里喝茶。
被四周阴影覆盖的背影有些孤寂,青木想了想,走上前十分恭敬地行礼,问道他,不知先生怎么称呼?怪物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血红的眼睛微微睁开了许多,空
地思索了良久,转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是白孔雀。
这像是名字吗,青木将这几个字在心里默默想了一番。琢磨了琢磨,回道:白先生。“不要白先生。”怪物第一次略有焦急地打断了她,但好像他脆弱的声带连这种语气也承受不住。
因为说得比平时重而快,说完之后他便微微张嘴
着气,似是痛苦,似是痉挛,却仍然固执地看着她:“不要,不要白这个字。”青木福至心灵。
这样讨厌白,可能是与他的白化病有关系。“十分抱歉,都是我的错,不会再叫了。”青木急急道,努力做出一脸悔恨自责的表情。
她这几天过得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一直伏低做小,就是希望把怪物架得高些,不要轻易惹到他,好保住自己的性命。
任何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人生这么美好,即使活得痛苦,青木也不想过早结束生命,即使每天都压抑地生活着。
也想留下这条命去感受体会。白孔雀缓过了劲,只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青木也不再诚惶诚恐,小心翼翼道,那我称呼您,孔雀先生行吗?”“名…字…”白孔雀嘶哑着。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两个字,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好像含了黏
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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