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恰在此时
星星出奇的多而密,布满天际,像在黑色的河
上极其缓慢地
淌。呼吸间是户外冷冽的空气。像回到了他们在原野上看星星的那个夜晚。
他们在一块巨石边坐下,艾西告诉他白天知道的好消息:“我妈妈说,治疗很成功,我说不定很快就能变回人类。”“我也从她那听说了。这是好事。”夜风吹拂,艾西轻薄的睡衣被吹得紧贴皮肤,起了一身
皮疙瘩。
她裹紧衣服,往莫尔那边靠了靠,他没有用圣光,本来比常人体温略低的身体在深夜里像身后的石头一样冰冷,不过,他把外衫
下来披在了艾西身上。艾西握着他冰冷的手,把外衫分给了他一半。
两人依偎在一起,头顶上无数颗星星。“你的姑姑现在被教廷关押在花之都。”莫尔兀地提起。艾西一惊:“难道是因为…”
“是因为我。”他淡淡地说“得知我失踪后。他们立刻盘问了有关的人,那时她就已经被抓住。”少女的眼睛睁大,在她开口之前,莫尔又接着说:“我早就知道这件事。”
“不对,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你又没有和教廷接触过,你怎么会知道…”莫尔望向她:“我熟悉教廷的做派,他们一定会将相关者封口,秘密处死也不奇怪。”
他比谁都要了解教廷,比谁都要清楚教廷之后的行动,他只是不在乎。关押谁,处死谁,都无关紧要,他本来打算一个人上路,不过那天晚上撞见了从马槽里钻出来的女孩。于是他一时兴起,觉得带个人也不错。
一个人骑马总归有些无聊,如果这个玩伴太束手束脚,随时可以丢在路上。至于她的亲人是被教廷关押了或是杀死了。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中。艾西皱起眉头,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这家伙真糟糕。”***这的确是莫尔会干的事,他本来就是个缺乏道德的神经病。
但谴责的话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别的…“你有没有救她出来的办法?”她急切地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密道?或者认识什么
人,可以把她救出来?”
“有比那些更简单的办法。”莫尔说“只要我回到教廷,与此有关的人都会被释放。对你和魅魔的搜捕也会停止。你的姑姑会平安回到家中,你也一样,”
“那你…”“我本来就到了应该回去的时候,”莫尔轻描淡写地说“虽然圣都很无趣,但其他地方也一样,”是的,圣都很无趣,其他地方也一样,艾西想不到别的要说的话,挽留也好,告别也好。
圣子当然不可能永远在外面游
下去,而且他回去对大家都有好处,她还不知道姑姑现在怎么样了。被教廷关押,听起来就相当糟糕,果然还是先让家人平安回来更重要,她静默了一会,然后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这么快?”“你希望我再多待一会吗?”“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到现在才通知我。”艾西把头垂下去。她抱着膝盖想了想,又问道:“你是要直接回圣都吗?还是先去花之都?”
“去哪儿都一样,他们会第一时间把我送回圣都。”“以后…以后要是我去圣都观光,还能见到你吗?”她侧过头问。
“可能不会。”莫尔回答“
后哪一天我再次厌烦了那里,说不定又会离开。”艾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语不发。夜风吹拂,莫尔开口打破沉默:“作为告别,不送我一个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一个吻怎么样?”星光倒映在他蓝色的双眸里,熠熠生辉。艾西靠近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的
上,旋即离开。不是额头或脸颊。
而是嘴
,在大陆的某些地方,有这样的说法,额头属于长辈,脸颊属于友人,而嘴
只属于爱人。艾西不知道这说法,她单纯地没往其他方面想。
这个吻和他们曾有过的其他亲密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不知怎么的,红晕爬上艾西的脸颊,她仰头看着莫尔。
寂寥的寒风卷过荒野,那双她所熟悉的蓝眼睛里泛起些许浅淡柔和的笑意,像晴
下的残雪般一闪而逝。星辰融化在他的眼眸里。再去看时已经消失了。艾西忽然感觉心脏变得难受。这个人就要走了。
回他该回的地方去,可能再也不会见面,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她只是稍微的,稍微有点舍不得。
“该回去了。”莫尔说。外面越来越寒冷了,他们依照原路返回,莫尔将她送到房间门口。魅魔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玩纸牌游戏,偶尔向外窥视一眼,在房门口,艾西又问道:“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有可能一早就走,也有可能等到晚上。”“那…”艾西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只好又把嘴闭上。“晚安。”莫尔却笑着对她说。“晚安。”***在这件事上他说谎了,他今晚就要离开。
西同样没有睡,在实验室里等着他回来。莫尔没有要带走的东西,他离开骑士营时只带走了一匹马,现在需要的也只是一匹马。酒馆老板将他骑来的马照料得很好。
那是圣骑士赛门的坐骑,和主人一样强健而忠诚,只是一向温顺的白马抗拒他的接近,只能用驯马技巧强迫它安静下来。这是不能使用圣光的又一个坏处。安修斯在他的
膛里冷笑:“呵,爱情,多么令人感动。”
自从堕落之主住进了他的身体,就一直在脑子里喋喋不休,吵个不停。大概是他当了太久的魔物,积攒了百年的怨气急于找个人抱怨。
毕竟幽密之森里又没有忏悔室,可以在里面找个牧师聊天。魔物的血一寸一寸侵蚀着他的身体,和原本的血
相处得并不和睦。每一
骨头深处都在疼痛,万亿只蚁虫啃食骨髓与血
。
堕落之主最希望夺取他的神智,无时无刻不在尝试侵占他的脑子。为此,耳边嗡嗡的虫鸣一直没有停止,像甲虫用并不锋利的颚锯着他的头盖骨。
兴许那声音真实存在,又兴许只是神经被撕扯而产生的幻听。要真是虫子,或许能好受点,起码它们很快就能将一切啃食干净,一点残渣都不留。
圣子的确开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他用自己做
换。圣子是行走的圣
,要想使他堕落暗蚀几乎不可能,除非是他自己的意愿。没有比这更可靠的
易。
安修斯的血一滴不剩地
进了莫尔体内。若是少了一分力量,就要多一份反被压制的风险,堕落之主不会冒这个险。
莫尔骑上马背,
西抬手递给他一个箱子。“一些药剂和资料,可能对你有帮助。”她说“但我依旧建议你在这里停留几
,兴许能有其他解决办法。”
“有些事还是尽快解决为好。”莫尔说“我想您也同意这一点,”是的,她同意。圣子的死活只是次要,
西·亚当斯有其他更为关切的事。曾经的骑士驱使着不情不愿的白马上路,
西在身后目送他远去。艾西可能会为他的离去难过几天。
但很快也会忘记。一切都将恢复如常。圣子被找到了,在一个早晨,他骑马出现在花之都正门。守门者挥手要驱逐这个自称求见圣骑士的年轻人,恰在此时,驻守花之都的圣骑士亚诺带着卫队归城,他认出了这个年轻人,那是失踪数月的圣子。消息被递往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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